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臊红了少女闹春的脸颊,
羞了白桦树,
羞了白桦树!”
月亮光下,马厩里,挂在拴马杠上红黄的马灯,照着整理马具的吉德和彪九,二掌柜蹲在一边,瞅着吉德和彪九吱啦吱啦抽着他的烟袋锅,几匹身上发光健壮的坐骑闷头咀嚼着草料,虎头靠着马槽那擓啃着窝头咬着大葱一口一口酎着小烧酒,牛二杵哒杵哒的拿个拌马料棍子搅着马料,从虎头手里弄过酒坛子焖上一大口,在嘴里焐上好一会儿,才咕嘟咽下肚里,张开嘴巴“啊”大叫一声,喷出一口呛人的酒气,青瓷花大骡子不胜酒味的呸呸的打响鼻儿,大枣红马稀罕的啃哧着牛二的腮帮子,还拿长长的带有草料味的舌头舔嘘牛二的嘴巴,牛二赌气的拨拉开马头,木然的盯着前方说:
“德哥,说啥你不能去西街(东兴市)的县上,找唐县长理论去?理论个屁呀,有啥理论的。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人家这明明是拿蚂蚱设的鸡圈套,就等你这正人君子入瓮呢。你别勒它那大葱胡子,看它咋拔你这棵大葱?啥叫盖帽儿呀,我说你就别傻拉巴唧逞啥仗义了,不就一个油坊一个火磨吗,拿命换值得吗?吓唬人!你沉住气,不听那份邪,我看他们能咋的你?”
“俺看牛二说的对。匪夷所思,你咋想出这么个下策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逞一时之勇,置一时之气,他们算吃透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把老油捻子和老面兜儿晾在那哈,就等你飞蛾扑火送上门呢。耽误军粮是啥罪呀,你不是不知道,冠冕堂皇的拿人,堂而皇之的收没火磨、油坊。” 二掌柜口里含着个烟袋嘴儿说。
“硬挺!那不等死啊?讨个说法,也是辩白呀?你作为德增盛的大东家,把自个儿掌柜的推到枪口刀尖上,自个儿当缩头乌龟,那外人咋看德增盛这个掌门的大东家呀,还算人吗?那不置大东家不仁不义境地呀!他们抓人,无非要的是油坊和火磨。如果没这油坊和火磨,他们抓人噶哈?” 彪九编着马鞍上松解的皮条说。
“看来这人一定要抓了,然后拿油坊和火磨换人,堂而皇之的白白夺走油坊和火磨,这招真损哪!逼人死还不让人咽气,让你活活的受这窝囊气!” 牛二捶着马槽柱子,泄愤的说。
“兵者,诡道也!顶刀刃上,除不失俺做人的人格和尊严外,更主要的是挑开司马昭之心,让路人皆知呀?俺不出头露面,路人咋琢磨呀?就会顺风倒,定格在咱们耽误军粮这条罪上了,路人会不以为然的。锅本来就是煮饭的吗,它不揭这锅盖谁知道这锅煮的啥饭呀?俺去就是往这锅底再加一把柴火,把火烧旺,把饭烧糊,不揭盖也会闻着锅里煮的啥饭啦!” 吉德劝导的说出心里话。
“掀帘子踢屁股,踹屁啊!好哇,管它啥屁呢,香屁臭屁嗤溜屁,放了就好?黄鼠狼花狐狸只要撅屁股,就会熏人,那咱们就是保不住油坊和火磨,起码也让人知道咋回事儿了。事后咬人狗一撒口,收回火磨油坊顺理成章了。” 牛二醒腔的说。
“还有那日子了吗?狐狸抠鸡屁股,那鸡蛋还不整个浪吞了吗,哪还会等你往回捡呢?” 虎头憋出一句大实话。
“虎头,你说德哥沽名钓誉?哪都有冤死鬼。德哥此去凶多吉少,能不能囫囵个回来都两说着,你还扯那大葱白,说风凉话?” 牛二顶虎头一句。
“你别跟俺扯这腰蛾子玩意儿,俺说的实话。拿鸡蛋碰石头,你能整过成了气候的妖怪,打死俺也不信?那县官,是熊**啊?都吃了鹿鞭了,你不找碴儿,他还捅咕人呢。俺看哪半夜掉粪坑,认命吧!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个啥劲呀?死孩子咋扎咕,还是死倒。俺嘴吃大葱口臭也顺不出好气来,愿听不听,俺可说啦!” 虎头忿忿的坚持捍卫己见。
“你、你就知道马屁股拉的马粪蛋儿稀干,懂几个球啊?我不跟你说啦,说也白说,对牛弹琴!” 对虎头拗劲的死脑瓜骨,牛二也动了气。
“别唧咕啦,站锅台嗤尿乱呛汤,都听师弟的。虎头,把道上马料备上,多加些高粱,扛挺头。牛二,你看柜上还有啥事儿问问二掌柜,我们这一去,不知啥年月才回来呢。电话今儿个通明儿个断的,还是让二掌柜交待清了好?师弟,老二和老三发皮货走有几天了,家里事儿也该交待交待,这里的事儿我来弄,你去吧!明儿个还要起大早呢,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 彪九主事地说。
马厩门一阵风推开了,大丫儿跑进来,“你们都在这儿呀?德哥,你们这是忙活啥呢,我有件大事儿跟你说。” 吉德问:“这夜黑头的,啥大事儿,就跟这儿说吧!” 大丫儿挲摸两眼,压低嗓子说:“除奸队今下黑儿,要下手除掉铁杆儿汉奸唐拉稀和邓猴子,破坏鬼子清乡壁野对抗联的经济封锁,戳败鬼子征购军粮的计划,动员商家停磨停碾子,配合反清剿行动。” 大丫儿声声细如丝,谁都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牛二兴奋的低声说:“这下可好啦!德哥,冤有头债有主,我咒唐拉稀和邓猴子下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德哥,你还用去东兴市找唐拉稀了吗?” 虎头说:“阎王那么好说话,它管你好人坏人呢,都是它放出来的投胎鬼,那得看人的寿禄,除奸队也不是哪路神仙,凡胎俗子的,那吹气呢?人家狗腿子那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都白吃干饭的摆设呀?说的轻巧,说除就除了?唐拉稀和邓猴子最坏,是孽障鬼脱生,孽缘尽了,老阎自然派鬼判啥索命鬼的,索了他俩的魂魄,是你想一出是一出的。听风就是雨,过脑子了吗,净说梦话?” 二掌柜说:“哼,这憨头是咋的啦?哎俺说大丫儿呀,你这消息是哪逮来的。没边儿没沿儿的,让俺咋信呢?听着,怪大奋人心的。这是关乎到咱德增盛生死存亡的大事儿。这要除掉了唐拉稀和邓猴子两个坏种,那咱们也除了心腹之患,再不用心惊肉跳的老得提防谁谁的狗杂种了,就专心对付小鬼子啦!” 彪九向大丫儿挤挤眼,含笑对二掌柜说:“我说德增盛大掌柜,你也有孤漏寡闻的时候呀?咱们的大丫儿如今可神通广大了,消息灵通的很。师弟,是吧?” 吉德点点头,肯定地说:“二叔,大丫儿消息可靠。唐拉稀和邓猴子,你们终于也有这一天哪,算老天开眼啦!大丫儿,这么晚了,俺让郑炮头送你回庙里去。二叔,你们该咋准备还咋准备,左溜得去趟西街儿,俺还得跟兰大爷好好说道说道呢。” 大丫儿嗯了声,甩下大辫子,就跟吉德走出了马厩。
西大街古牌楼朦朦胧胧披着一层鳞光,顶着弯弯淡淡西沉的月芽儿,风撩几丝白云,蔚蓝了天。东方灰暗的天空,一抹一抹的渐渐抹出薄粉的脸庞,渐渐的凸现出鱼肚白,白的发了亮光,显现出清晰的屋檐房脊,反青的白桦树斑驳的白树皮反着银光,白杨树枝结的小黄芽儿油亮的闪着荧光,壕沟里静静残留的雪水边儿结着晶滢剔透的小小冰茬儿,昭示着春的到来。
几嘶烈马的长鸣撕开了寂静的长夜的面纱,清脆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鸡啼。一个人影,从恢宏的牌楼柱子下闪出,拦住吉德三人的马头。吉德一眼就认出,是小德和芽芽的国文白老师。疑问的想,他一大早在这噶哈,咋又拦住个个儿的马?他虽是自个儿两个丫头的老师,俺与他素昧平生,素无来往。俺只知道他是南城头里,一个靠租地过活的庄稼院白家的儿子,父母辛辛苦苦供他上了国高,又以他自个儿的才华留校任教。
“大东家,你我认识不认识没关系,可我认识你。我还知道你要噶哈去。我告诉你,我们除掉铁杆儿汉奸唐拉稀和邓猴子的计划,由于我们内部出了内奸失败了。我也暴露了,要投奔抗联你二大舅子的部队去了。大东家,打草惊蛇,没帮上你啥忙,有可能会使事情更复杂,对你更不利,你好自为之吧!不过,对死心塌地效忠小鬼子的汉奸我们早晚要除掉。为抗日而战!再见。” 白老师说完,刚走两步又留下一句话,“蔼灵在抗联部队里生活的很好。已和你二大舅子结了婚,还生个大胖小子,他叫姜抗抗。”吉德没有多想,这不应验了老丈母娘脱给小鱼儿的梦了吗?俺“表亲”妹子真成了俺的大妗子,这亲套的,赶上换亲了?吉德从怀里掏出瑞士金怀表,驱马递给白老师,“交给俺外甥又是俺娘家侄子的抗抗吧,白老师。” 白老师接过怀表说:“对不起大东家,没早告诉你。后会有期。” 吉德默默看着白老师,没迹于小巷的幢幢茅草房屋后,才勒马朝西城门外走去。鞭了,你不找碴儿,他还捅咕人呢。俺看哪半夜掉粪坑,认命吧!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个啥劲呀?死孩子咋扎咕,还是死倒。俺嘴吃大葱口臭也顺不出好气来,愿听不听,俺可说啦!” 虎头忿忿的坚持捍卫己见。
“你、你就知道马屁股拉的马粪蛋儿稀干,懂几个球啊?我不跟你说啦,说也白说,对牛弹琴!” 对虎头拗劲的死脑瓜骨,牛二也动了气。
“别唧咕啦,站锅台嗤尿乱呛汤,都听师弟的。虎头,把道上马料备上,多加些高粱,扛挺头。牛二,你看柜上还有啥事儿问问二掌柜,我们这一去,不知啥年月才回来呢。电话今儿个通明儿个断的,还是让二掌柜交待清了好?师弟,老二和老三发皮货走有几天了,家里事儿也该交待交待,这里的事儿我来弄,你去吧!明儿个还要起大早呢,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 彪九主事地说。
马厩门一阵风推开了,大丫儿跑进来,“你们都在这儿呀?德哥,你们这是忙活啥呢,我有件大事儿跟你说。” 吉德问:“这夜黑头的,啥大事儿,就跟这儿说吧!” 大丫儿挲摸两眼,压低嗓子说:“除奸队今下黑儿,要下手除掉铁杆儿汉奸唐拉稀和邓猴子,破坏鬼子清乡壁野对抗联的经济封锁,戳败鬼子征购军粮的计划,动员商家停磨停碾子,配合反清剿行动。” 大丫儿声声细如丝,谁都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牛二兴奋的低声说:“这下可好啦!德哥,冤有头债有主,我咒唐拉稀和邓猴子下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德哥,你还用去东兴市找唐拉稀了吗?” 虎头说:“阎王那么好说话,它管你好人坏人呢,都是它放出来的投胎鬼,那得看人的寿禄,除奸队也不是哪路神仙,凡胎俗子的,那吹气呢?人家狗腿子那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都白吃干饭的摆设呀?说的轻巧,说除就除了?唐拉稀和邓猴子最坏,是孽障鬼脱生,孽缘尽了,老阎自然派鬼判啥索命鬼的,索了他俩的魂魄,是你想一出是一出的。听风就是雨,过脑子了吗,净说梦话?” 二掌柜说:“哼,这憨头是咋的啦?哎俺说大丫儿呀,你这消息是哪逮来的。没边儿没沿儿的,让俺咋信呢?听着,怪大奋人心的。这是关乎到咱德增盛生死存亡的大事儿。这要除掉了唐拉稀和邓猴子两个坏种,那咱们也除了心腹之患,再不用心惊肉跳的老得提防谁谁的狗杂种了,就专心对付小鬼子啦!” 彪九向大丫儿挤挤眼,含笑对二掌柜说:“我说德增盛大掌柜,你也有孤漏寡闻的时候呀?咱们的大丫儿如今可神通广大了,消息灵通的很。师弟,是吧?” 吉德点点头,肯定地说:“二叔,大丫儿消息可靠。唐拉稀和邓猴子,你们终于也有这一天哪,算老天开眼啦!大丫儿,这么晚了,俺让郑炮头送你回庙里去。二叔,你们该咋准备还咋准备,左溜得去趟西街儿,俺还得跟兰大爷好好说道说道呢。” 大丫儿嗯了声,甩下大辫子,就跟吉德走出了马厩。
西大街古牌楼朦朦胧胧披着一层鳞光,顶着弯弯淡淡西沉的月芽儿,风撩几丝白云,蔚蓝了天。东方灰暗的天空,一抹一抹的渐渐抹出薄粉的脸庞,渐渐的凸现出鱼肚白,白的发了亮光,显现出清晰的屋檐房脊,反青的白桦树斑驳的白树皮反着银光,白杨树枝结的小黄芽儿油亮的闪着荧光,壕沟里静静残留的雪水边儿结着晶滢剔透的小小冰茬儿,昭示着春的到来。
几嘶烈马的长鸣撕开了寂静的长夜的面纱,清脆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鸡啼。一个人影,从恢宏的牌楼柱子下闪出,拦住吉德三人的马头。吉德一眼就认出,是小德和芽芽的国文白老师。疑问的想,他一大早在这噶哈,咋又拦住个个儿的马?他虽是自个儿两个丫头的老师,俺与他素昧平生,素无来往。俺只知道他是南城头里,一个靠租地过活的庄稼院白家的儿子,父母辛辛苦苦供他上了国高,又以他自个儿的才华留校任教。
“大东家,你我认识不认识没关系,可我认识你。我还知道你要噶哈去。我告诉你,我们除掉铁杆儿汉奸唐拉稀和邓猴子的计划,由于我们内部出了内奸失败了。我也暴露了,要投奔抗联你二大舅子的部队去了。大东家,打草惊蛇,没帮上你啥忙,有可能会使事情更复杂,对你更不利,你好自为之吧!不过,对死心塌地效忠小鬼子的汉奸我们早晚要除掉。为抗日而战!再见。” 白老师说完,刚走两步又留下一句话,“蔼灵在抗联部队里生活的很好。已和你二大舅子结了婚,还生个大胖小子,他叫姜抗抗。”吉德没有多想,这不应验了老丈母娘脱给小鱼儿的梦了吗?俺“表亲”妹子真成了俺的大妗子,这亲套的,赶上换亲了?吉德从怀里掏出瑞士金怀表,驱马递给白老师,“交给俺外甥又是俺娘家侄子的抗抗吧,白老师。” 白老师接过怀表说:“对不起大东家,没早告诉你。后会有期。” 吉德默默看着白老师,没迹于小巷的幢幢茅草房屋后,才勒马朝西城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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