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愿那云不再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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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纹身这种西式艺术，赵炎锋实在无法了解。在好端端的皮肤上面涂鸦，难道真的很漂亮么？

心里面感觉不屑，脸上自然也就流露了出来。

高山狠狠的用指甲挠着胸口，很用力，只是一下就见了血。从伤口出流出来的血液流淌在恶鬼的双眼之中，画面更加惊悚可怕。

“赵先生你一定以为，我很喜欢纹身吧？”高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厌恶：“不，我非但不喜欢，甚至恨纹身。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从出生开始脖子以下的皮肤就是暗红色的，如果我不纹身，就会被人们当成怪物摔死。”

似乎也不愿意多看自己身上的纹身，高山穿好衣服。

“我已经记不住了父母的面貌，但我还记得我的姓氏以及我的身世。”高山如同祥林嫂一样在诉苦：“我的祖母叫做千代美奈，年轻的时候是个护士。上世纪四十年代，米国在岛国投掷了两颗原子弹，我祖母不幸的被核辐射了。”

这段历史，赵炎锋当然也知道，这是世界上有史以来第一次，也希望是唯一一次的核战争。

“辐射在当时并没有显示出威力，可等祖母生出我父亲之后，父亲整条右手的皮肤都是暗红色的。”高山每每回忆到此，全身都会出一身冷汗。

“父亲身体瘦弱，常年有病。虽然医学上查不出来，但医生们都怀疑，他身体免疫力低下，跟那条变异的手臂有关系。”高山蹲在了地上，抱着脑袋喃喃自语。

“母亲的出现，应该是父亲最开心的日子。不就之后他们结婚了，有了我。”高山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微笑只停留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迅速瓦解了：“可我的出生，却让这可怜的家庭彻底的崩塌了。”

赵炎锋感受不到高山的痛苦，但他也很伤感，陪着高山蹲了下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主动问道。

赵炎锋的问话给了高山继续说下去的动力：“我出生之后，就连给我接生的稳婆都吓的大叫着离开，因为我的肤色太可怕，那是复活的恶鬼才会拥有的肤色。”

高山深吸一口气，双手的拳头紧紧的蜷着：“祖母认为她是害了我跟父亲的元凶，于是吊死在野外谢罪。父亲也深受打击，从此大病不起，最终死去了。”

赵炎锋叹了口气，除了叹气，他还能做什么呢？

“尚在月子中的母亲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我离开家乡，来到关东都的大医院求治。发达的医学却无法治好我的皮肤，万恶的医院还骗光了母亲所有的钱。”高山恨的牙齿都药的‘咔咔’直响。

故事就此告一段落，赵炎锋说道：“后来你跟你母亲就沦落到了这里？”

看了看被夜色笼罩之中的贫民窟，高山点了点头：“是的，我一直在五岁之前，都跟母亲在这里讨生活。母亲乞讨来的钱，大部分都给我买了衣服，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可还是有一天……”

高山怨毒的目光盯住刚吃完零食的高大男孩，男孩隔着好几百米都感受到了恐惧，大叫一声奔回了家里。

“那一天，类似的情景。我因为一个饭团和两个大孩子起了争执，他们不但抢走了我打算留给母亲的饭团，还撕破了我身上的衣服。棚户区所有的大人孩子都出来打我，把我当成了怪物。

母亲回来之后，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我，她哭的是那么的伤心。那一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黑夜，母亲对我说出了所有事情。然后她抱着我离开了这里。”

高山干脆坐在地上，夜色中看不清他眼中晶莹的反光到底是不是眼泪。

赵炎锋也跟着坐下：“之后你母亲给你纹了纹身，用来遮掩你身上的肤色？”

高山的手指在土地上画着不规则的图案：“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钱，不但治好了我的伤，还为了刺了一身纹身。尤其在我的前身绣上蘑菇云跟恶鬼，她是要让我永世不要忘记造成我家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那万恶的蘑菇云，希望不要再次升腾了。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为了生计只能出卖**。终于有一天，她承受不住了对父亲的愧疚，选择祖母的那条路，用一根麻绳结束了她年轻而悲苦的生命。她死的时候，还没到三十岁啊。”

高山全身抽动，双手捂着嘴，不知道他是否在哭泣。

赵炎锋毕竟还是个感性的人，他能为了鸵鸟的死而悲痛欲绝，自然也不可能对这段悲惨的故事报以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