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思考人生,魔猿王想到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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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孤坐在宫殿之上，闭目思考着。

自己之前做的对吗？

按照黑天所赋予他的任务，他本该作为第10层的大阶层守层主，被想要突破第一大阶层的冒险者联军打败，并把自己守护的宝物交给其中表现好的冒险者的。

是的，这是他的职责，是他的行事规律，是他重复不知道多少遍的日常。

但，就在不久前，他的日常崩溃了。

看到天空中出现的那轮黑月的那一刻，他的脑中多出了一些东西。

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以往绝对无法看到，即使看到了也不当回事的，却足以彻底改变他本就不存在的世界观，或者是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观的崭新东西。

然后，他醒了。

本不是人，却作为一个人，准确地说，是知晓了一些东西，拥有了与人类相当的思考力，然后苏醒了。

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他觉醒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曾经的所谓千千万万次日常，不过是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刻入他灵魂深处的最深刻记忆。

他的日常是被别的什么事先设计好的，注定会重复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无数遍的无限循环。

这便是他发现的真相。

在目睹到那轮黑月之前，在觉醒之前，作为王，作为纯粹的守层主怪物之王，他并不觉得他的人生是重复的。

虽然没有意义，却也没什么无意义，一切都无所谓。

曾经的他的脑中，并没有意义这样一个概念。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学会了思考，发现他的世界完全变了。

他知道了，自己之前不过是在一次次的死而复生而已，永远没有摆脱这股约束的可能。

虽然觉醒了的自己在意识上摆脱了规则与约束的控制，而不像他的同族一般，没有足够的智慧去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获的重复而已。

但可悲的是，自己仍旧无法摆脱黑天规则的束缚。

醒来是痛苦的，尤其是只有自己醒了，只有自己知道了真相，却仍旧无法改变悲惨的现状。

现状是，他无法离开黑天，甚至现在连这座宫殿都无法离开。

他是被禁锢在这幽幽宫殿之上的孤王。

天空上的那轮黑月让自己觉醒的同时，也赐予了自己新的任务，就是作为黑月之殿的守殿者，等待着冒险者的到来，然后最终被他们打败，被他们拿走自己守护的一切。

包括宝物，包括记忆，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然后死去。

再之后，作为新的第10层阶层住复活，重复过往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日常、周常、月常。

到时候自己就会失去记忆，失去因为黑月之变而幸运，或不幸地产生的自主意识，失去作为智慧生物的思考力，从而再次被纳入黑天控制体系下，成为一个按照预设规则机械般活动的NPC怪物。

NPC怪物，这个词便是望见那轮黑月时，脑中受到冲击时接触到许多词汇之一。

他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义，却也大致猜到，那就是过去的自己，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其他同族。

不过，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这其中，似乎并没有失去的，也没有什么得到的。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同时似乎也没什么好的。

因为他只不过回到了原本的状态，此时此刻也许在那之后看来不过是一场梦幻，或许连这场梦幻都已彻底忘记。

因为自己守护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自己的，那一切不过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安排好的。

是啊，即使如此，和之前相比，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重新回到了过往的熟悉的日常而已。

可为什么……

他却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厌恶呢？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感到自己的思考仅仅是杂乱的思维断章。

即使是这些词，他也仅仅是突然地从脑海中冒出来，而不能知道它们的真正意义。

尽管因为黑月的缘故，他获得了自主意识，获得了与人类相当的智慧，知道了一些只是知道却无法理解的东西。

但也因此，他……陷入了迷茫。

曾经不会迷茫，曾经按照预设好的规则和规律机械般地去行事，没有时间，也没有思绪去产生，去承载这份迷茫。

也因为着胸膛部位产生的那股厌恶感，他第一违背了黑天的规则，将前来的第一批冒险者几乎全部杀了。

是因为愤怒吗？

是想要复仇吗？

他不知道。

是因为无助吗？

是想要帮助吗？

他不知道。

这么做是对的吗？

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迷茫。

他很迷茫。

他陷入深深的迷茫。

这种迷茫让他烦躁，让他……痛苦。

烦躁？

为什么呢？

不知道。

痛苦？

自己在痛苦？

为什么呢？

不知道。

他只能提出问题，却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