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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把这两人收至麾下,乖官就仔细询问这腾冲、姚安两营实力,永昌卫周围又有哪些权势的土司,谁家跟缅甸那边臊眉耷眼勾勾搭搭的……一条条一桩桩,却是事无巨细,仔细问来。
旁边黔国公冷眼相看,他是世职武臣勋贵,对打仗还是有一手的,这时候才发现,这位国舅大都督,也不是外行,一时间心中却也大定,若是这位国舅在云南出了事儿,他未免要遭连累,若是这位国舅平叛成功,他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所以两人的利益暂时是一致的。
这边国舅爷爷在云南收拢诸将,准备粮草,暂时按下不表。
话说,在宁波府,万历十四年年末的时候,巡抚宁波特别区域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沈榜领着宁波府同知邹跑眺、通判武圆等一干官员,亲自挨家挨户给商户退税,顿时把宁波府的商人们给吓着了。
之前沈榜老爷颁布的宁波府暂行办法曾经让整个宁波的人忘记了这位青天大老爷的好处而破口大骂,可是。我们不得不说,人性有时候真就这么可悲,这就像是后来的鞑清朝廷留发不留头,那么毫无人性,可随即给了一点什么永不加赋的甜头,顿时就让人忘记了先前的耻辱,恨不得感恩戴德要夸赞盛世明君。
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悲哀的是,绝大多数人都吃这一套。
故此先前沈老爷差一点连放屁都收税。这会子突然来了一个退税,顿时商人们就不安了,但沈榜可不管这些商人怎么想。依旧一家家商行亲自退税,态度可谓可掬,这可是堂堂正三品大员,当真是给足了商人们脸面。
这时代商人大抵都是读过书的,其中有人就想到了宋朝文忠公欧阳修所谓:今为大国者,有无穷不竭之货,反妒大商之分其利,宁使无用而积为朽壤,何哉?故大商之善为术者,不惜其利而诱贩夫。大国之善为术者,不惜其利而诱大商,此与商贾共利取少致之术也。
这话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朝廷盈利了,不应该把钱财上缴国库“积为朽壤”,而应该与百姓、商人分享。这样使商人更踊跃纳税。
被沈老爷这么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手段一折腾,宁波府的商人们顿时就感恩戴德了,也忘记了之前他们曾经破口大骂沈老爷,都要夸赞沈老大人高风亮节,青天无私。
随即,沈老爷又施展了一个手段。给普通百姓发放年钱,柴火钱,寒食钱,儿女钱,补丁钱……这些钱虽然不可能有多少,但是,给百姓回去买肉吃,那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这些手段,无非都是乖官教自家老师的,后世政治家过年谁不作秀?你要不去跟农民握一握手,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官的么?
故此沈榜在宁波府口碑大好,又成青天大老爷了,而且还是百年不得一见的青天大老爷。
一时间,宁波市井间交口称赞沈老爷,附带地,国舅爷也是得了无数的夸赞,这就让靖海侯府上上下下脸面上光荣,像是王虎,以前宁波秀才闹事说若要柴米强,先杀郑国丈,那时候还是马夫的王虎领着一帮家仆对街面上那些乱嚼舌头的人一顿乱打,可如今了?又是一个什么局面?
有时候身为管事老爷的王虎忍不住也要学着读书人的口吻来一句,时也命也运也。
新年伊始,作为靖海侯府,那自然是忙碌得紧,各色官员登门,便在这些人中,却有一人,四方脸细眯眼,留着金钱鼠尾,求见后院主事,却是要请见建州卫指挥使的妹妹佟雪月儿,自承是月主子的奴才。
按说,如今的侯府体面大,体统也是立起来的,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侯府的后宅女人,那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么?
不过管着后院的艾姨娘体恤雪月儿家乡远,又是女直人,考虑到她还是宁远伯爷的契女,故此格外加恩,就准了那奴才求见雪月儿。
艾姨娘身边的侍女有不明白的,忍不住就问,这似乎不合规矩啊!艾姨娘自然不会跟身边侍女说,她瞧见这个奴才腰间挂着一件马上封侯的金挂件,那东西是当初她采买的,专门用来给乖官在外头赏赐人用的,能得这个赏赐,显然也是得用的人,这个体面还是要给的,这便是格外开恩。
雪月儿自然不可能在内宅见人,如今内宅女眷众多,也会招人口舌,她是在一偏厅接见了来人。
“奴才阎虫年,给月主子请安。”金钱鼠尾老男人麻溜地就给雪月儿跪了,雪月儿是认得阎虫年的,在哥哥奴儿哈赤跟前也算是得用的,淡淡嗯了一声就道:“起来罢!哥哥让你赶到宁波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阎虫年跪在地上没起身,却是拿眼睛左右瞅了瞅,雪月儿自小在李成梁的伯爵府养大,如何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当下柳眉微微一皱,就道:“秀肚兜和相柳儿都是我贴心的丫鬟,日后免不得也要服侍侯爷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秀肚兜是打小就服侍雪月儿的,相柳儿却是当初李家老九李如楠输给郑国蕃,国舅爷没要,李如楠却不好意思赖账,亲自送给国舅,国舅瞧这姑娘也是花容月貌的,怪不得李如楠跟李如梅打赌才赢来,不过他身边不缺美女,一直闲置着,后来雪月儿到了他身边,他觉得相柳儿也是出身伯爵府的,就把相柳儿拨给了雪月儿。
这两人如今都是雪月儿跟前得用的,秀肚兜尤其自信满满,只要侯爷来小姐的院子,自己在旁边伺候,终归有机会让侯爷睡自己一睡,若是好运道,怀了侯爷的种,抬举成姨娘那是唾手可得,相柳儿可就有些忐忑了,她是伯爵夫人手底下出来的,先是被李家老五李如梅缠着老娘死活要了去,接着,又被李如梅打赌输给李如楠,再后来,又被李如楠打赌输给了郑国舅……故此她心里头实在没底气。
这会子听到佟雪月儿如此一说,顿时感动得紧,觉得小姐可亲可敬,就有效死之心。
两个丫鬟的心思各不一样,但都对自家小姐忠诚心又上一层,用后世游戏术语,原本好感度两星半,这会子就变成好感度三星,涨了。
跪在跟前的阎虫年看雪月儿如此一说,也就不敢拿大,当即说:“镇国将军让奴才来宁波,是要告诉月主子,漠北三娘子在北京诞下一子……奴才当天得了消息,第二天就快马往宁波赶了。”
佟雪月儿心中就一惊,侯爷……有长子了?
心中虽然有想法,但她却也不可能就明显表现出来,当下淡淡道:“如此,哥哥意思是?”
阎虫年脸上堆起谄笑就抬头道:“镇国将军的意思是想问月主子,想不想争?若要争,就请太指挥使夫人来宁波,总要诞下侯爷血脉,到时候,尼噜罕(女直语,国画的意思,也就是大明的奴儿干都司)那么大的地方,还不能给小主子谋个立身的地方么!”
佟雪月儿当即脸上就涨紫了起来,腾一下起身,几步就走到阎虫年跟前,抬手便狠狠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狗奴才,这话也是你说的么!”
她和喜塔拉母女二人共伺国舅爷,这等事情,如何能宣诸人口?这时候居然从眼前这奴才口中吐露出来,雪月儿能不大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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