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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兄弟们这一夜很不容易,既要把我救出来,又要控制整个州城的局面,厮杀到现在都没有合眼……我很感激弟兄们的高义,也谢谢你们看得起我李文革,为了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知道魏兄弟和大家的想法,是指望着我站出来接过高侍中的地盘和军队,掌控一城九县的军政,大家跟着我李某人,都可以官升一级,钱饷大把往家拿……”

李文革静静地打量着自己手下的军官们,神色从容淡定地娓娓说道,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多少都有些忸怩不安,虽说公然把这想法说出来的人是魏逊,但是这些在场的武夫们心底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点企盼,提着脑袋做下了这大逆不道的勾当,虽说是为了同袍之义,但是若是顺带能得一个富贵,这些思想单纯粗鄙不文的厮杀汉子也是绝不会拒绝的。

“……可是不行!”

李文革的声音不高,但是话语却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他伸手止住了要进言的魏逊,缓缓道:“大家都是当兵的,有些事情我说出来大家恐怕一时不能理会,不要紧,我尽量讲得慢一点,清楚一点,明白一点……”

“有三个原因,我不能夺高侍中这个节度使的位置……”

“第一,我们虽然控制了州城的局面,可并不等于控制了整个延州,近在咫尺的肤施县,秦明府大家应该见过,他来过咱们山寨,咱们这些日子以来所食所用,均是他接济的,他是于我们丙队有大恩的人。今日咱们这个事情,虽说是被逼无奈,但是却毕竟是以下犯上,是造反,秦明府纵然深明大义,却也绝不会公然支持我们。他与我乃是至交,然则大义当头,这点私交根本不管用。秦明府不是一个人,他的态度代表着九县文官对我们的态度。大家不要以为高侍中被你们捉住了他在延州便没有办法了,他做了五年的藩镇,无论是民心还是高门士族都还是支持他的,大家都晓得李观察乃是我的后台,可是李观察也是绝对不肯赞同我们今日的行动的。我们虽然暂时手上有了点兵,但是这些用钱雇来的兵是不可能为我们卖命的,因此现在夺高侍中的位子,我们还远远不够班——这不仅仅是厮杀用兵的问题,这是绝大政治……”

“第二,延州虽说天高皇帝远,却毕竟不是割据王国,高侍中上头还有个朝廷,朝廷上还坐着一个天子,我知道大家对这个没啥概念,毕竟汴梁那边离我们太远了——可是大家得明白,历任彰武军藩镇的任命,都得经过汴梁那边的认可才能做数。这也是为何高侍中始终不肯放任高衙内对李观察有所不利的根本原因。没有了李观察的支持,汴梁方面便不会承认一个自立的延州藩镇,那时候我们便不是什么诸侯,而是反贼。汴梁虽然一时派不出兵马来讨伐我们,但是折家兵却近在咫尺,只要朝廷一道圣旨,三千折家死士便会气势汹汹向我们扑过来,不要说我们北面还有个定难军,便是这三千折家军就能立时要了我们的命,你们以为折家的兵也像我们彰武军这般不经打么?那是和党项契丹周旋了五十年未尝败绩的虎狼之师……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练兵,虽然说出关走了一圈,却毕竟没有真个上阵厮杀,城里面这些滥兵根本不能算是军队,这个大家心里都有数……在没有和定难军打上一仗之前,我们和折家兵暂时没法比……”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今日兄弟们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我李文革,这一点我心中有数,我很感激。但是这是从私情一方面上来说,从公义上说,我是不赞成大家这么做的。自从开始练兵以来,我给大家讲了好些个事情,但有一桩事情我却始终还没来得及说,那便是我们这些当兵的究竟为甚么参军,为甚么辛苦训练,为甚么流血厮杀……说白了,就是我们这些军人的职责究竟是甚么,我们的目标是甚么,我们吃的是谁家的饭,我们是为谁而战……我知道,之前大家一直以为,我们吃的是高家的饭,是为了高家而战,这固然不对;现在你们或许觉得吃的是我李文革的饭,准备要为我而战,这其实也不对。无论是高家父子,还是我李文革,都不会拿着锄头种地,不会种出粮食来让大家能够吃饱……真正养活我们这些当兵的的,是那些天天在地里头劳作不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是那些用手将蚕丝和麻料织成衣衫的妇人,是那些向节度府交粮缴税的老百姓,那些为了供养我们而终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之人……我们吃的粮食是他们种出来的,我们穿的衣服是他们织出来的,我们领的钱饷是他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此,我们这支军队的职责便是守护这些给我们提供衣食的人,保护他们,不让党项人的马蹄子踩踏他们的田地,不让化外蛮夷的弓矢和刀剑伤害他们,让他们能够安心地耕种织布,让他们能够活下去,能够养育儿女繁衍后代。或许现在你们在整个彰武军中都是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但是昨夜那些死在你们手上的人并不是敌人,杀掉他们,打败他们,并不能证明你们的武勇,我们这支队伍,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用老百姓的,穿老百姓的,我们的刀剑长枪,应该对准的是那些芦子关外的敌人,而不是关内的同袍……”

说到这里,所有的军官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李文革的话语很温和,却句句如同刀子一般戳在这些军官的心间,本来经过这一夜的厮杀,军官们心中都颇有成就感,他们以一个队的兵力,在极短时间内击溃了彰武军将近四个营的兵力,掌控了全城局面,即使是对政治最不感冒的沈宸等人心中也难免有些自豪和得意之感,然而李文革这一番并不严厉的话语却如同一盆冰冷的雪水,顿时将众人心间这点热腾腾的得意浇熄得丝毫不剩。

魏逊面如死灰,初时他决策兵变之时,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许多事情,如今李文革一一讲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布置和安排谋划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处处露着破绽,许多要命的关节点自己实际上并未想明白,既没有估算延州城中军心民意的对比,也不曾考虑来自朝廷和折家的潜在威胁,从纯权谋的角度上讲,自己其实并不曾看清楚全局,只是在一隅范围内草草部署了一番,若不是李文革点醒,他此刻还在暗中得意自己的安排呢。

他垂下头道:“是卑职误了队官,误了众位兄弟,此事是卑职起头,卑职愿向高侍中和高衙内去请罪,只要他们能够放过大人和众位兄弟,卑职虽死无憾……”

李文革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魏兄弟,你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你有甚么罪?又向谁去请罪?我适才说过了,我们彰武军,既不姓高也不姓李,只有延州黎庶——也就是老百姓,才是我们彰武军的衣食父母。所以我李文革从来不曾将高家父子视为上司恩主,他们只不过是骑在延州百姓头上的猪和狗罢了,除了盘剥百姓以肥自身以外,这些人甚么也不会干。党项人每次入寇他们只能据城观望,弃万千黎庶于不顾,在定难军面前他们如此怯懦无能,只会在百姓们面前耍威风,他们又算甚么?这样的藩镇,值得我们效命么?”

见众人重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自己,李文革笑了笑:“……没甚么好惊奇的,高家本来便不是甚么好东西,扳倒他们是迟早的事,这个念头不光你们有,我也早便在想了。只是甚么时侯扳倒,以甚么名义扳倒,却需要从长计议。此刻扳倒了高家,百姓们凭甚么相信我们是可以依靠的?凭甚么支持我们?朝廷又凭甚么承认我们?李观察他们,还有折家,又凭什么支持我们?”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语气越发坚定:“这些事情,凭着冲自己人挥刀子是做不到的……只有战斗,只有用我们这些男儿汉的血肉之躯挡住党项人的铁蹄,只有用我们这些勇士的信念和意志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城关……拦住那些涂炭我们生灵,淫辱我们妇女,抢掠我们财物,焚烧我们村镇的异族……只有让老百姓相信,只要有我们在,他们的安宁日子便不会受到这些畜生们的滋扰,只要有我们在,延州便再也不是党项人肆意劫掠蹂躏的乐土……只有这样,老百姓才会支持我们,只有这样,李观察和秦明府他们才会站在我们这边,只有这样,折家兵将才会高看我们一头,才会承认我们是延州的保卫者,是抵御党项人的一道长城,只有这样,朝廷那边才会考虑用我们替换高家藩镇来镇守延州——因为我们比高家更加有用……”

他笑了笑:“所以,要取高家而代之,光靠这么一场孤零零的兵变是不成的;光靠一点点权谋和计策也是不成的,靠着合纵连横扯虎皮做大旗或许可以谋一时,但是这些小手段只能暂时糊弄一下眼前的局势,却终究决定不了延州的归属,我们若要真正在延州站稳脚跟,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唯有老老实实地练兵,认认真真地准备和党项人打仗,诚心诚意地以延州老百姓的安危祸福为己任。这不是我李某人唱高调,任何时候人心都是最关键的东西,人心便是刀枪,人心便是实力,人心便是打垮高家最有力的武器……”

他略略缓了口气,抬眼看了一番被自己的言辞鼓动得心迷神醉的军官们,微微笑了笑:“……当然,这是一条极险的路,也是一条极艰难的路,在这条路上,杀机四伏,荆棘遍布,要走过去,想轻轻松松不流血不流汗是不可能的……那些想着轻轻松松求取富贵的兄弟,这条路他们走不了,也走不过去,只有那些将荣华富贵的妄想全都抛却了的人才有可能通过这条路,我们这支军队,与历代延州藩镇的军队是不同的,与中原皇帝的军队也是不同的,摆在我们面前的将是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我们需要从九死之中去觅取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极为渺茫,因此不愿意跟着我走的兄弟,我不勉强,但是凡是愿意跟着我一起赴死一道劈荆斩棘开创一片新天地为延州黎庶撑起一片天空的兄弟,我李文革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不相负!”

他一篇长篇大论,说到此处嘎然而止,眼角眉梢带着温和的笑意扫视着在场的军官们。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他们还沉浸在李文革用语言构建起的悲壮凝重的气氛中未能自拔,此刻不要说魏逊,便是平素最少用脑子的梁宣和刘衡都在垂头深思。李文革的这番话触动了这群若干年来一直以当兵吃粮为天经地义的丘八们心中最为隐秘的部分,每个人都是感性动物,即便再无情的人也会有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和那些子曰诗云的空洞教化相比,李文革这个前政工干部的一番大白话无疑更具震撼效果……

如果说出这番话的不是李文革,不是这个如今已在全队上下树立起崇高威信的年轻队官,军官们是根本不会听他说些什么的。

如果李文革在几个月前说出这番话,那时候还对他存有明显抵触情绪的军官们只会将他这番话当作假话空话嗤之以鼻。

如果李文革是在这次兵变之前说出这番话,平日里一贯以快意恩仇为乐事的武夫们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训练,经过芦关之行的意志磨练,经过这场意外兵变的思想洗礼,这支小队已经和几个月前那支松松垮垮破破烂烂的兵痞集合有了本质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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