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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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纨知道他的好意，心中微暖，因此面上更加作出凝重的姿态，认真道：“三哥不要以为我年纪小见识少就没有识人的眼光，我并非与三哥说笑，净空师太真正是位奇人，她出身岷南郑家，精通易数，论相命观天的本事，可堪与传闻中的六指神僧白象和尚相提并论，只是因她性情和静，年纪轻些，又是女子之身，素日只安于礼佛，并不好攀富贵，求名追利，故而名气不显。她既出言示警，也是贤妃娘娘福大命大，三哥千万莫当儿戏，若有万一，只怕三哥悔之晚矣。”

“真的？”李睿半信半疑，还是有些觉得自己这位堂弟别是被人骗了，想了想，又笑，“你竟也知道白象和尚？”

白象和尚的名气大，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知道的，能跟白象和尚相提并论的尼姑，还那么年轻，他实在是不信。至于岷南郑家，李睿倒是听过，不过他知道得更多的是那位开国第一相郑文圣公，郑家女子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出色的人物。

“小心无大错。”苏旭这时插了一句，他也觉得齐纨的话有些离奇了，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她说的话可信。

“好吧好吧，听你们的，我让刘副将多加小心。”李睿见二人都神色凝重，遂应了下来，自去跟刘崇林吩咐了一通。

刘崇林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三皇子吩咐，也不敢不听，也就安排下去，又多加了几处巡视人手，在通往积香庵的各个路口布防更严密了些。

齐纨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给跟着来的许献等人使了个眼色，许献自然就带着人去给刘崇林查漏补缺去了，他精通战阵之道，为人精明，做事又滴水不漏，竟然连刘崇林自己也没瞧出来，只看着这位“李郎君”带来的人零零散散的，总往没人的犄角旮旯里钻，还暗地里耻笑了一回。

贤妃此时已经与圆空庵主说了一会儿话，又在菩萨跟前上了三柱香，被圆空庵主请到了精舍里休息。知客奉了香茗进来，女史叶香就在茶托上放下了一叠金叶子做香油钱，那金叶子一张便有七八钱重，一叠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张，合着最少也值一千贯钱，可把圆空庵主喜坏了，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出手就是大方，津州城里那些贵妇大户，哪家也没有这样的大手笔。

她这样喜形于色，贤妃看在眼里，嘴角微抿，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哪里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不由得就又想起了从容平淡宠辱不惊的净空尼，那样的淡泊自在，才是真正的超凡脱俗。

想到这里，贤妃就打断了圆空庵主满口吉利讨好的话，问道：“与我同来的净空师太去了哪里？”

见了圆空庵主后，她才觉得净空师太那样子的有多难得，宁可听净空师太妄言，也不想听圆空庵主奉承。

圆空庵主连忙道：“数年前，净空师太曾在小庵中挂单过，就在山上搭了屋子住下，今日故地重游，她已往山上去了，娘娘若是想寻她说话，贫尼这便请她下来。”

贤妃摆摆手，道：“不忙。”顿一顿，又问道，“她既在贵庵挂单过，想来与庵主是极熟的。”

圆空庵主惯是看人眼色，听话听音儿，立时就明白贤妃是在跟她打听净空师太的为人，忙道：“自是熟的。娘娘有所不知，净空师太是极有道行的人，观人吉凶，一眼而断，当年镇西伯府的世子夫人到庵中来，恰遇上净空师太，只一眼，就看出世子夫人有血光之灾，因而出言提点了一番，不过几日，世子夫人果然就出了事，差点被家中的一个妾室拿簪子给插了脑门儿，亏得有净空师太提点在前，世子夫人那几日都戴了高髻，这才脱难。”

“果真？庵主可莫要拿别处听来的传闻哄我。”贤妃心中一动，顿时慎重起来。

圆空庵主连忙念了一声佛号，道：“菩萨在上，贫僧哪敢打诳语，此事是贫尼亲见，事后世子夫人派人送了足足五百贯钱酬谢净空师太，净空师太心善，分文未取，都捐了城里的育善堂，娘娘若不信，只管派人去育善堂问问。”

莫非真是位道行高深的奇人？

贤妃心中原本的犹疑不信，渐渐减了，对净空师太之前的话，更多了几分慎重，事关自己的性命，再不敢轻忽，考虑了片刻，毅然决断道：“命人备上肩舆，我要上山。”

之前净空师太好意提醒，她未曾当真，此时再想请人指点迷津，自然要放下姿态，亲自前往。贤妃心里明白，她虽尊贵，但在真正的奇人眼中，却是与旁人一般无二，并不会因她尊贵就对她恭敬依从，真正的奇人，都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

“娘娘，您这样，未免太过抬举了。”叶香轻声进言。

贤妃笑了笑，不以为忤，缓声道：“你年轻，不知道这世上是真正有些奇人的，遇上这样的人，是机缘，必要毕恭毕敬，诚心诚意，方能得一二句提点，我若仗着身份尊贵，以势压人，只怕反要被瞧不起。”

叶香虽不大信，但见贤妃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劝，转身去吩咐人安排肩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