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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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纨冲他点点头，李炎窥了窥她的表情，见还算和缓，这才慢慢又坐了回去。

“蝶君娘子，我今日来，特地来谢那日娘子借我婢子，护我周全。”李炎也不好意思说他是想见见齐洛娘，有些话，他也想与齐洛娘说个明白，比如他真的没有去招惹何明珠什么的。他不想让齐洛娘误会他是个招蜂引蝶的人。

“小事而已，今日事忙，李郎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请先回吧。”齐纨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李炎顿时急了，连忙道明来意，道：“不知四娘子可在，我带了东城稻香斋的点心……”

“洛娘今日受施家娘子相邀出门去了，点心留下，李郎君好走不送。”齐纨连正眼都没给他，开始逐客。不过齐洛娘确实不在，那日与施穸娘约好，结束因为何明珠的搅局而爽约，今次是齐洛娘主动登门拜访去了。

李炎再迟钝，也瞧出些不对来，一头雾水，死赖着不肯走，只连连作揖，道：“蝶君娘子，可是我哪里又错了，还请娘子看在我……我舅父的面儿上，给个明示。”

齐纨瞥了他一眼，见他面带不安，眼有惶恐，态度还算诚心，这才慢吞吞道：“你行事只知逃避，全无男儿之气，我倒是后悔替洛娘选择你了，你且先回去吧，此事，我还要再思量思量。”

李炎闻言惊骇，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脑子里一片空白，又觉得莫名委屈，好半晌才道：“请蝶君娘子明示。”

“我让你解决何明珠，你是如何做的？”齐纨冷笑，“带着人跟她打了一场，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儿，若不是文安公主行事周到稳妥，又抓住了何明珠的弱点，说服了她，你打算如何收场？”

“这……这……”李炎无言以对，这两****也反思过自己，只是何明珠那样的脾气，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才正确。

齐纨见他不说话，又冷笑一声，道：“你与我同龄，为何行事却如稚儿，一开始只知道躲进一水阁，自以为不见人便太平无事，待到我逼你去解决何明珠，你又事前不知周全准备，事后还自以为得，何明珠那样张扬的性子，你若在事前细细打听，知晓她所恶所喜，你反其道行之，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甚至根本就无须与她私下碰面，如此简单易决之事，你竟然搞得要长辈替你收场，还搞得长辈的生辰日里见了血光，你说，你安心否？”

李炎面色胀红，简直无地自容。是了，蝶君娘子说得极是，他确实是遇事只知逃避，若不是一心逃避，早在何明珠刚刚开始纠缠他的时候，他就认真面对，积极想法子，未必不能将此事扼杀在萌芽中，哪怕当时没有解决，正如兵法所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若能像蝶君娘子所说的，细细打听何明珠的喜好，而后做几件她厌恶的事情，又何至于后来在文安公主的大好日子里大打一场，闹得见了血。此事，文安公主虽然宽慰了他，并不计较，但他的责任却实是不能推诿的。

“淮阴郡王府里，我的人都替你疏通好了，世子院打理得像水桶一样密不透风，可你在里面住了几日？你自己不敢面对父母，至今逃避在外，莫非等娶妻之后，要让你的妻子替你面对本应你自己面对的父母不慈？”

齐纨很不客气的继续剥他的脸皮，半点颜面也没打算给李炎留。以前都是沐重恩和她太护着李炎了，替他安排好一切，才导致李炎现在行事时，完全没有主张，自己不思法子，却只懂得求人帮忙，要不是他运气好，早不知闹出什么大事了。

李炎身体晃了晃，脸色忽白忽紫，竟是羞愧得站也站不稳。旁人只道他是一心求学问，才跟着柳太白整日待在一水阁，就连舅父也是如此认为，只有齐纨，一言道破了他的内心。她仿佛比这世上任何一个都更懂得他，甚至比他自己还看得明白，在此之前，李炎都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的心情。

齐纨看他在自己的几句话下，整个人都如同霜后的茄子，心想虽是下猛药，但也不能一下子下得太重，李炎又不蠢，只是自个儿没想通罢了，因此才又道：“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见我。”

她做主替齐洛娘挑了李炎，便不能挑个浑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李炎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不够强，尤其是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事情时，往往不是主动去解决问题，而是逃避，这一点，万万不可取，所以在他和齐洛娘的事情确定下来前，她必须下个狠手给他改了。

李炎欲言又止，最后深深一稽，走了。

齐纨派人跟在他后面，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太容易让人有机可趁了，不提赵氏那里一直就没死心，当然，赵氏不死心也没用，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可用的人手，就是有，也瞒不过齐纨安插在淮阴郡王府里的人。

她现在防的是五地世族，很难说这些人不会暗杀李炎，虽说杀一个李炎，不会破坏掉凉氏与皇室和解修好的大势，反正宗室子弟众多，总不能全杀干净，但杀上两三个，毁掉齐洛娘的名声，给她挂上一个命硬克夫的污名，顺便给凉氏抹抹黑，想必总有人会乐意干的，五地世族里能出现单氏那样的墙头草，齐纨对他们的风骨就不抱太大的希望，总有人……愿意把自己列入不是个东西的名单里，行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