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阿曼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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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德瑞克的住处时，已经黄昏了。

诺菲勒信任扎克，扎克几乎没有花时间说服朵拉和布米自己对未来的预见，时间，都花在讨论诺菲勒要怎么应对这种不可阻挡的时代趋势上。

没人是主动选择生活在世界的影子中的，诺菲勒和其它氏族不同，诺菲勒传承的后裔标准，不是他们主动规定或选择的，而是这个世界‘制造’的。

就像……托瑞多，应该具有在各种人际接触中将虚假记忆的效用发挥到极致的能力——托瑞多的皮囊、修养、品味、观察力、远见、对人心的把握……一切，都是服务于这个血统所擅长的那个‘点’：魅惑之瞳。于是，这就成为了托瑞多后裔的标准。

诺菲勒，如果要用浪漫一点儿的说法，那就是：当一个人，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阳光，那他便会成长为这个世界的影子。这就是诺菲勒的后裔标准——一个自身化影的存在。生前不曾感受世界的光，于是于吸血鬼时永生的掌控这个世界的阴影。

对比一下就明了了。托瑞多的一切，都可以靠后天补上，甚至皮囊，不然一帮人减肥、健身、带牙套是为了啥？闲的么？

而诺菲勒，没法从后天补……不，不是补，是诺菲勒的后裔标准，就从出生开始了限定了——你得有缺陷。

这么说太直白了，但却是事实。你得有红色的皮肤，甚至让你的家人都认为你是恶魔降世。你得有异常的肢体，让当下时代的政权认为你无法为这个社会贡献一丝价值。

这两个例子已经够了，人类文明的两个主宰者，一个信仰，一个政治。不管是哪一个主宰当时的时代，它如果决定了你，不配沐浴在阳光下，你就成为了影子。你，就成为了诺菲勒后裔的合格备选。

人类文明用这样的理念经历了多少岁月，呵呵，咱们自己明白。也不用侮辱、嫌弃我们自己的历史，因为现在，文明，似乎到了不将任何一个人丢入影子的阶段。

你若有缺陷，人类医疗，会修好你。让你获得没个正常人一样的机会去感受这个世界的阳光~然后同时，抹杀你可能获得诺菲勒永生的机会。呃。

总之，由于诺菲勒从氏族自觉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文明会走到这一步。都现实一点儿，哪个吸血鬼，会把人类的医学当成威胁？？？

连以热爱深入文明进程的托瑞多都是在今天才惊觉这一文明进展，更不要说诺菲勒了。怕是等他们意识到‘市面上’已经找不到符合诺菲勒标准的后裔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所以，诺菲勒在被扎克警告后，先是震惊，然后，就是单纯的……消极。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扎克尽力了，扎克甚至举了冈格罗的例子。不再适合时代的吸血鬼氏族不是只有诺菲勒一个，托马斯·冈格罗即使是死亡，也留下了改变冈格罗未来的种子。如果托马斯都能找到不违背冈格罗的本质，又能带来转机的路，诺菲勒也可以。

加油打气的效果，很一般。从没有想过这种问题的诺菲勒们，根本提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建议。扎克就这样在沉闷的气氛中渡过了一下午，离开的时候，无奈的感觉每个诺菲勒脸上，都带着自己是氏族末裔的悲壮。哎。

不过扎克还是有希望的。这一下午的讨论只有扎克这个托瑞多和诺菲勒们参与。意思就是大家对事物的看法必然都限定在吸血鬼的认知中——无论讨论多么糟糕的话题，吸血鬼总是有种潜意识的……安慰。有猜到的吗——个体的吸血鬼永生。至少现在的诺菲勒中的大家，还都活着嘛，事情反正也不会变得更糟了。

这不是什么好心态，但却是吸血鬼无法绕过的情绪。

要打破这种吸血鬼的心态，只有靠吸血鬼之外的生物。比如诺菲勒的盟友，巫师。

扎克倒是希望下午的时候有丝贝拉参与，但……啧。爱丽丝和玛雅上午在帕克小学开完会后就如约的过来派斯英帮巫师搞新的巫术了。丝贝拉可没空来满足扎克的需求。

啧。扎克终究是又给派斯英带来了坏事。

不说这些了。在这样的一下午后，大家知道扎克的情绪不怎么好就是了。

乱七八糟思绪扰乱着扎克的脑子，心烦意乱的回到德瑞克的家，扎克开了门，瞄了一眼还在手里拿着的病例资料，撇撇嘴，怎么又带回来了呃，应该丢在诺菲勒那边的。扎克返身准备直接丢到街边的垃圾桶里。

“那个……格兰德先生。”

扎克回头，是阿曼达，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扎克。

早上倒不能怪阿曼达没看到扎克了，是德瑞克客厅的这个布局太诡异，有盲区！

“你醒了~”扎克在人前变脸的能力那是一绝，瞬间就一扫烦躁的在脸上放了微笑，手里的文件犹豫了一下，暂时继续拿在了手里。

看的阿曼达装束，是早就起来了，妆容衣着都工整的很，估计在这里等扎克很长时间了。

阿曼达的脸开始涨红，带着……羞耻，“恩，醒了。”明显是已然知道了她早上在扎克面前表现出了不该被外人看到的样子。

扎克给了不用在意的微笑，“德瑞克打电话回来了？”简单的推理对么，扎克让德瑞克回电话告知自己该怎么和阿曼达相处，结果扎克没等到电话就跑出门了，那电话就是被阿曼达接了。

“恩。”阿曼达的视线飘到自己的脚尖上了，完全一副羞愧到想就此消失于世的感觉，“我真……抱歉早上没看到先生……”

扎克看了眼时间，笑着，“不用在意。倒是我和德瑞克没有把我们这幼稚的游戏告知你。”扎克当然不会自己说荒谬，幼稚也挺符合的。以及，“德瑞克的心情不好，医院的事情，你知道的。我想让他放松一下，爱丽丝回来了，本杰明的儿子亚当也很可爱~我觉得在格兰德当一天‘格兰德的儿子’能让德瑞克放松。”

用所有阿曼达知道的东西合理化情境，蛮好的。

阿曼达依然低着头，但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扎克的说法。大概德瑞克也说了相似的话，毕竟，这事儿也扯不出什么花样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好尴尬。扎克再次开口了，“如果这游戏让你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可以换回来。”扎克示意了一眼屋外，意思自己随时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