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外祖母讲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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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妪是建康城里挑着水酒四处卖的焌糟娘子，前几天有个男人来寻她们，说自己是钱塘温家的人，本来是为萧府老主母贺寿，可是随行的妇人们都生病了，于是便临时找人……两个老妪就相信了，和那男人商定了价格。那男人说温家的姑子原在钱塘时定过亲……”说到这里，桑福小心翼翼地看了温幼仪一眼，见到她脸色铁青，便立刻噤声。

桑妪却是怒了，恶狠狠地瞪了她儿子一眼，大声嚷道：“女郎几时在钱塘定过亲？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在这里胡乱说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媪，你先不要生气，桑福叔也是转诉那两个老妪的话。”温幼仪就道，“我们得知道那男人都说了什么，这样才可以顺藤摸瓜的抓着人。那两个老妪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有人拿着钱请她们往高门大宅里走一趟，怕是巴不得揽了这趟差事。我们在这里骂也是于事无补，先听桑福叔把事情说清楚。”

桑福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接着往下说，“那男人说……呃，造谣的话……但凡是个精明的人都会觉得不可信，可是两个老妪偏偏信了。来到萧府后就在角门处盘恒，逢人就打听女郎住在何处。然后……又把那男人教的话说了一遍……”

听到这里，桑妪再也按捺不住，黑着脸道：“照你这么说，现在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个谣言？这两个老妪该死，该死……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气得语无伦次，浑身发抖。

桑福讪讪一笑，没敢往下接话。

温幼仪眉间微沉。

沉吟半晌道：“媪现在派人往角门处打听一下，看看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再打听一下事情扩大到什么样的地步。如果仅仅只是府里的人知道这倒没什么，就怕被外面的人知道后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咱们萧府原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别人只怕拿不住错处。如果真是在这件事情栽上跟头，只怕连同祖父都会受我的连累。”

桑妪听得连连点头，急急忙忙出去唤人查看去了。

温幼仪又问，“可按那老妪说的去寻人了？”

桑福点头，“这个没劳女郎吩咐，小人们半夜审完后就连夜派人出府，可是天亮后人回来，却说扑了一空。问了客栈的老板，说是三天前就结帐走了。”

“即是有心算计，怎会露出马脚？”温幼仪苦笑，“想必是一嘱咐好这两个老妪，那人便退了房偷偷溜走。只怕这两个老妪是替死鬼，就是传个话。”

“这话，小人也和那两个老妪说了，俩人吓了个半死。后来才把那男人的样貌形容了出来，女郎你看看……”桑福说着，又指了指供词下面的一张绘影。

说起来，这桑福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可是他的绘画技术哪里及得上千年后的人体素描？也不过是画个大概罢了，若是照着绘影上面的人去寻，只怕看到十个人得有七八个都像。

然而这个人却有一个奇特之处，那便是左手小指处又多了一指，却是天生的六指。

温幼仪心中一喜，忙道：“你再去派人查看，看看建康地界上可有六指的人。再注意盘查码头和城门，那些往来的客商们，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件事，不能府里的人去办。你去找来德叔支些钱，去码头寻那些扛包的苦力，找着他们的头，广撒钱财，就不信查不出什么端倪来。”

桑福听完此话不由精神一振。

“这人的用意便是败坏我的名声，定是和温家有仇，或是和萧府有仇的，若不然便是师尊的仇人。除此三点，我想了再想没想出有什么想要害我。只是不知道，败坏了我的名声，对那人有什么样的好处。”

温幼仪微微蹙眉，暗自思忖。

她正在这里苦思冥想，王氏身边的老妪息妪却突然过来传话，让她去墨韵堂一趟。

客人刚走，外祖母正是应该休息的时候，怎么这时要让她过去？

温幼仪让绿鞠给息妪一串钱，“媪且等一会，待儿换了衣裳就过去。”

息妪来之前就知道温幼仪正在见客，听她这么说，便笑着点了点头。

温幼仪便让冷琴服侍着息妪吃茶，她则是回到闺房换衣裳。

等她从闺房出来后，息妪和冷琴相谈甚欢。

路上，冷琴悄悄地和她咬耳根，“……没探出什么来，息媪嘴紧的很……”

到墨韵堂上房时，王氏正满脸疲惫地倚地靠枕上闭目养神，听到身边的人说温幼仪进来了，招手让她近前。

温幼仪轻声轻脚的走了过去，行了礼后就倚坐在外祖母王氏腿前。

她知道王氏疲惫，便特意换了一件黄色底红色福寿纹的交领襦衫，头上没戴什么装饰物，只是簪了把镶玳瑁的绿象外五色梳在髻上。

果然，王氏看到这身明亮鲜艳的襦衫，再看到温幼仪那明丽绝伦的脸庞，不由眼前一亮。

“我的瓠儿长大了……”王氏浅笑，轻抚温幼仪的发髻。

“外祖母！”温幼仪眼露孺慕之色，依偎在王氏身边。

她一向极喜欢王氏，不仅仅是因为王氏待她好。而是因为王氏不偏不倚，待她和萧若眉从来都是一样的。家里不论有什么东西，都是一分为二。哪怕就是个小绒花，也得俩人一人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