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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恩先打量了一下周围。
这是一条小巷的尽头,两边的墙壁都有高高低低的窗口,地面上堆了一些垃圾,看起来与其是供人行走的小巷,不如说是暂时的垃圾安置点。
那些垃圾都是用袋子装起来的,大部分的袋子都是不可视的袋子,也有一部分垃圾是散落在外,匆匆堆起来的,从那些可以看到内部的袋子和地面上零散的垃圾,克恩判断这些都是典型的生活垃圾。
它们堆在道路的两边,给中间留下两个并排脚印差不多大小的下脚地方,有的袋子还流出了可疑的臭水,把下脚的地方也污染了。
这是视觉冲击。
比视觉冲击更直观、更令人窒息的,是嗅觉攻击。
这些垃圾不知道放了几天了,各种酸臭的味道混在一块,这儿有一点甜品放久了的酸味、哪那儿有一块肉类的腥味。
反正墙壁两边的窗户都是紧紧闭着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味道。
一种应该是最近一两天才诞生的味道,它是有些独特的臭味,像是触手一样静静地缠绕住其他各种味道,明明并不浓烈,却贯穿了小巷里的所有味道。
普通人走进小巷的话,或许一开始会被垃圾的味道所攻击,直接举手投降,但人类是有适应性的,待久了就会适应垃圾的味道,会镇定自若地麻木起来。
但这种独特的味道不一样,哪怕在这条小巷里待再久,普通人也会觉得恶臭难闻、令人作呕。
因为,它是人类的味道。
纠正一下,是人类死亡两到三天后,遗体发出来的味道。
从垃圾味中辨认出这种微妙味道的瞬间,克恩便舒展了眉头,自在了起来。
他用视线扫过脚下的地面,一边往相对干净的地方落脚,若无其事地向巷口走去,一边快速打量自己身上的装扮。
这身装扮很眼熟,有些类似他在那只轮船上白嫖来的套装,连腕表都很像,不过不是那一套西装和腕表,仔细看去还是可以看出不同的,常穿西装的人能立刻区分出来这一点。
不过没差,都是典型上流社会的礼服。
克恩穿着礼服,路过地面上那些堆积着的垃圾,在走到味道最浓烈的中段时,他扫了一眼两边。
两边都放着垃圾,中间有湿漉漉的水迹,不过不是血,看起来是水果坏掉的水迹。
扫了一眼,他就跨过那些水迹,继续往前走,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巷子。
他停顿了一下。
巷子外的远处是一个码头,现在正有船停靠在岸边,上面有源源不断的人正在提着行李上上下下,像是正在搬家的蚂蚁长列。
这是港口。
巷子很简陋,但外面却有许多穿着打扮得体的绅士走过,就是因为这里是港口附近。
刚刚那声船笛声就是那边传来的。
十九世纪的伦敦、港口和船只。
克恩再次想起识别组织成员那个技能的考核模式,也是类似的配置,不过那次是在茫茫大海上,而不是在岸上。
遥遥地瞥了一眼港口,克恩顺着人流向港口的反方向走去,他摁了一下自己头顶的帽子,一边悠哉行走,一边用眼神打量周围的场景。
系统的提示从左下方浮现出来。
[考核目标:
一,完整破译三台密码机。(完美破译三个病人的病症及治疗方法)
二,总破译度超过500%。(起码治疗五个病人)]
破译密码机是第五人格游戏里的术语,求生者需要完整地破译五台密码机才能开启大门、逃出生天。
克恩:“?”
他微微挑眉,把那个非常宽泛的概念挑出来,“治疗病人?”
[是的,]系统道,[您可以挑和‘包扎专精’对口的病人。]
就在这时,一个裹着红斗篷的小姑娘从人群中迎上来。
她的脸红彤彤的,侧脸有几抹青色、是被揍后还未痊愈的伤痕,那件斗篷已经洗的发白了,但整体还算完好、没有大口子,也能勉强护体,虽然并不能在这个泛冷的季节带来多少温暖。
她捧着一束用报纸包起来的花束,在走过来的一瞬间便扬起灿烂微笑,用黄莺一样的好听的声音道:“先生,下午好!您要……”
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之前锁定克恩的时候太匆忙了,匆忙到锁定这是一位‘面带微笑,衣装得体,疑似是位好脾气的绅士’时,她就逆着人群涌了过来,现在才发现这位绅士居然没有女伴。
没有女伴,那就大概率不会买鲜花了。
她有些失望,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把那句问候说完,“您要一束鲜花吗?为这个美好的上岸日点缀一下!”
克恩对这只卖鲜花的小红帽微笑了一下,他示意着伸了一下双臂,“抱歉,我刚下船,行李不在身边。”
他去摸了一下礼服口袋,语气依然轻缓平和,“更抱歉的是,我没带……”
婉拒的话还没说完,克恩就停顿了一下,从礼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钱包,不由得挑眉,他从善如流地改口,“带了。”
他打开钱包检查了一下,抽出一张纸钞递给小红帽,“买一支花,够吗?”
小红帽:“!”
小红帽的眼睛亮晶晶起来,她立刻低头看花篮,从花篮里挑出一支装的报纸红玫瑰送过来,又欢快地扬声道:“够够!”
“您等一下,我找零给您!”
那只手也红彤彤的,上面有不少还没痊愈的疤痕,报纸还有浓重的油墨味,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报纸卷里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玫瑰最边缘、最大的那瓣花瓣抵着的报纸处是一串大大的数字,把数字尾巴处挡住了。
[185*]。
看了一眼那份鲜花报纸,克恩加深了笑意,他把报纸接过来,婉拒对方找零的动作,“不用了,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不行!这张纸钞太贵了……我可能需要去商店换一下零钱,”小红帽先拒绝,又有些犹豫地抱紧花,“什、什么事?”
“我今天有急事,你可以帮我去药店买一支冻伤膏吗?”克恩微笑着道,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握着报纸花束、干干净净的手,“冻伤需要及时敷药。”
小红帽怔住。
“买完之后,帮我送给一位冷天中的小报童就可以了,”克恩微笑着道,他又纠正了一下自己,“抱歉,是小花女。”
不过没差,对他来说,这份报纸花束的重点不是花,是报纸。
克恩拿着那束报纸往前走,随意地摇了摇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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