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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儿,你看看我这一卷写得怎么样啊?”钱朵朵将《石头记》的稿子推在缨儿面前问道。“啊。”缨儿绣口微张,感到有些为难。
她就蛮不爱看书的,而且还有好多账要算。
但钱朵朵既然问了,她还是把稿子接过来。
“我帮你算这个账啊……我去拿一下我的算盘。”钱朵朵起身转到后面找东西。
缨儿看了一会稿子,感到这些词藻对于自己这个丫环来说还是太难了,目光一转,又看到桌上的香辣鸡翅。
中午她们已经和王笑一起吃了一盒了,味道确实还是不错的。
缨儿忍不住又拿了一根出来吃……
等钱朵朵拿了算盘转回来,目光一看,却见缨儿正满脸流泪,眼睛都红通通的,煞是可怜。
这一看,钱朵朵自己也忍不住哭出来,抱着缨儿哭道:“缨儿也觉得这结尾太惨了是吗?呜呜……可是笑郎说,故事就是这样子的,曹先生和高先生托梦给他就是那么写的……他又编不出别的结尾……呜呜……说到辛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
“朵朵,你别哭,别沾到我的鸡翅……嘶……朵朵……”
缨儿只好把手里的鸡翅放下,擦了擦手,轻轻拍着钱朵朵安慰道:“你不要哭……嘶……”
好一会,钱朵朵擦了擦眼泪,又看向缨儿道:“好缨儿你叫我别哭,怎自己还是看哭了?”
缨儿又是轻轻“啊”了一声,吸了吸鼻子,道:“就是……就是太感人了嘛……朵朵你写得真好。”
王笑正在这时候进了她们的屋子。
眼见两个小丫头正哭得梨花带雨,他不由微微一叹,道:“你们已经知道了?不要哭了,我又不是没去打过仗,我明天一早就去德州,等打了胜仗也就回来了……”
缨儿和钱朵朵皆是一愣。
“少爷……”
“笑郎……”
“眉儿告诉你们的是吧?好了,不哭不哭。”王笑捧着缨儿的脸擦了擦,笑道:“怎么鼻涕都哭出来了?香一个……哇,好辣……”
“呜呜……”
缨儿和钱朵朵这下是真的大哭了出来……
几番枕上联双玉,寸刻闱中当万金。
天明时分,秦小竺还在榻上睡得更香甜,王笑已然起身。
淳宁也翻身起来,给他披上衣服。
“小竺没事吧?”
“没事,她睡到中午也就行了。”王笑抚了抚脑袋,脸色有些疲惫,又道:“你好好和她说,就说让她留下来保护你们。济南防务我就交给她了。”
“嗯,夫君说好要带她去,如今这样,她怕是要很生气。”
王笑低着头笑了笑。
昨夜三人闹了半晌,秦小竺起来喝水,于是被他药翻过去。
生气就生气,这次他不打算带上她。
“夫君……万事小心……”
淳宁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有这一句话。
王笑抱了抱她,转身出了虢国公府。
……
王笑只从济南抽调了一千亲卫,而这次北上要带的部属已在德州整装待发。
一千人出了城,缓缓向北。
王笑昨天一夜没睡,因先陪了缨儿和朵朵,又陪了淳宁和秦小竺,只觉浑身都是香的。
于是出发之后,他便在马车里躺倒睡了下来。
时间就是这样省下来的。
再忙,管理管理总是能挤出一些时间。
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队伍突然停下来,前面一阵吵闹声传来。
王笑睁开眼,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又到黄河故道了……
黄河对于王笑而言,其实有一个不足与外人道的小趣事。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记忆的人,王笑一直以为黄河是从山东注入渤海的,途经郑州、开封、菏泽、济南、滨州。
但在楚朝,黄河流过开封之后,是南下南直隶,经由徐州、扬州、淮安注入黄海。
第一次到济南时,王笑曾经非常惊讶。
——“咦,黄河呢?”
那么大一条河,总不能说没就没了。
这件事后来是吴培向王笑解释了,当时吴培也没想到这位怀远侯这么无知……
“侯爷说的是黄河故道吧?黄河以‘善决’、‘善徙’而著称,在民间称之为‘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这绝非虚言。”
当时吴培指着远处的黄河故道侃侃而谈道:“两千余年来,黄河有五次大改道,第一次是从战国时,人们通过修筑河堤,使黄河不再漫流;第二次便是前面的王景河故道了,当时黄河在王莽时期决口,肆虐六十余年后,才在东汉明帝时由王景治理出这条河道……”
当时王笑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心想:我说的不是那边的王景河故道,我说的是我们现在脚下应该还有一条黄河才对。
这话他没有对吴培说,于是吴培还在说。
“第三次是宋时,黄河在商胡埽决堤,河水北流,侵夺御河、界河入海。”
“第四次……”
吴培说到这里,深深叹息一声。
“第四次是宋室南渡之时,东京留守杜充……此人为了阻止金兵南下,在李固渡掘开河堤,致使滔滔黄水荡决南下,通过夺取泗水河道入淮。从此,黄河彻底改成了流向,开始南流,当是时,两淮繁华之地沦为泽国。此后数百年来,山东常大旱,南直隶常大涝。杜充以一人之力,为祸之烈,千古难消啊。”
“第五次则是在元、金、宋大战时,元军接连两次掘开河堤,致使黄河侵夺濉水、涡水、颍水河道入淮。”
末了,吴培总结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的便是黄河善徒,某个村子今天在黄河东面,明天便有可能在黄河西面。”
王笑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黄河从山东跑到江苏去了。
王笑虽不知道黄河是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山东,但知道反正不是在明清交际之时,倒也并没有对此事太过操心……
今日北上,再次走到王景河故道,王笑的车驾却是停了下来。
一场春汛过后,山东各地都有汛情,原本干涸的王景河故道里也涨了水,桥也塌掉了。
汛情王笑自然是了解的,每天的公文都有提到,算不上什么大灾。
麻烦在于,他三令五申不许在河道里种地盖房,偏有人不听。
王笑下了马车,放眼望去,只见前面又多了一条河,河上还漂浮着许多木板和人,救灾的官吏来来回回,乱成一锅粥。
他皱了皱眉,走到河道边,向为首的那名官员喝问道:“怎么回事?雨都停了三天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没救起来?”
那小官居然也是认得王笑的,闻言很是惶恐,喃喃道:“国公恕罪,这些百姓……是从河南冲过来的……才冲到这里……”
哦,河南冲过来的。
王笑目光看去,见水上漂着的不少人确实都泡得发白了。水面上还漂着几只猪……
他只好点点头,在那小官肩上一拍。
“那是我怪错你了,捉紧干吧。”
那小官愣了愣,没想到国公爷还能这样说话。
“你们,去帮他们把人都捞上来。”王笑又向亲卫喝令道。
负责在王景河故道救灾的这名官员名叫董人立,乃是齐河县的县令。
这次的汛情,董人立勤勉任事、确实是立了些功劳的,今天来捞河道里的灾民,又正好被虢国公看到,他也算是运气颇好。
接着,只见国公的亲卫们一部分在搭桥,一部分在帮忙打捞灾民和物品,事情就更顺利得多。
灾民被打捞上来,和物品一起放上板车,一辆辆地送往齐河县,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
过了许久,董人立稍作歇息,喘了一口气,打算向国公报功。
但他举目四望,不由好奇起来。
“咦,国公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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