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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玉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间,朝北朝南既担忧他们王妃,也没错过赫连宵的任何情绪变化。
本以为赫连宵会跟以往一般,狂怒的想杀尽所有人,可让他们惊诧,甚至有些惧怕的是如此平静的王爷。
谁都知道有时刻意的平静下是怒天狂涛,赫连宵此刻冷静的不正常,朝北朝南一左一右护在王爷跟王妃身旁。
“让开。”赫连宵低哑的话有说不出的阴寒,这种沁冷让朝北朝南生生被迫的后退一大步。
“王爷。”朝北朝南喊道,又试图上前。
赫连宵小心地抚摸着自家娘子苍白冰冷的面颊,冷冷吐口:“滚。”
门外这时传来路澈的惊问声:“发生了何事?”
如风本已经领着路澈到了王府大门口,谁料一声震彻天地的倒塌声随即传来,伴随着还有满天飞尘,如冰没认错,那倒塌的正是王爷王妃所在的地方。
顾不得再送路澈,如风快速转身,路澈自然也没错过如冰脸上的惊慌,他急忙说道:“朕跟你一起回去。”
王爷王妃要紧,如风连拒绝路澈的时间都没有。
两人到达事故发生的地点时,一眼望去便是满身狼狈的赫连宵以及他怀中早已没了意识的即墨莲。
如风脚下更快,他停在朝北身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他只能压制住心慌问:“王妃发生了何事?”
朝北摇头,当时房间内只有王爷跟王妃,具体发生何事他们无从知晓,便是倾玉也只会皱眉,看不出即墨莲昏迷的原因为何。
路澈跟在后面也上前,在他问完刚刚那句话后,赫连宵猛的抬头,红眸早已被煞气缠绕,他身体没动,一掌出其不意地拍向路澈胸口。
路澈武功不低,但仍旧离发怒的几近失去理智的赫连宵差的太远,即便他已经抬手防御,那一掌仍然击碎他的守防,拍向他胸口。
路澈重重摔在地上,捂住胸口,一口浊血喷向废墟之中,即便再沉静的性子,此刻也不由怒火中烧,路澈问:“为何?”
赫连宵将手中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展开,若不是答应了娘子,这玉佩此刻哪里还能安然呆在他手心。
路澈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赫连宵的意思,他捂着胸口问:“你的意思是这玉佩的原因?”
“娘子让本王别杀人,本王暂且饶你一命。”赫连宵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抱起即墨莲。
刚起身,门外一阵婴孩啼哭声,如冰正抱着赫连眳往这边赶来,当时整个王府几乎都在震动当中,本来她也准备跟过来,可主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冰只能转而先将赫连眳抱过来。
许是意识到娘亲的厄运,很少哭喊的赫连眳此刻小脸苦的红中泛着紫,那不是以往为吸引即墨莲而玩笑似的哭,而是发自内心伤痛的嘶喊。
一直负责照顾赫连眳的如冰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红着眼低低哄着赫连眳,然,她使劲手段赫连眳依旧蹬着小腿,哭喊的厉害。
“王妃?”如冰也发觉了这里气氛的不一样,她看着闭目的即墨莲,惊慌地问。
哇哇哇——
赫连眳小胳膊挥动着,已经哭肿的眼睛正盯着即墨莲白的透明的脸。
赫连宵停下脚步,目光终于从即墨莲身上转开些许,他扫了眼赫连眳,没有做声,脑中突然出现即墨莲的说话声:宵,照顾好眳儿,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娘子,娘子,是你吗?”在耳中突然响起一阵说话声。
这声音是鲜活的,并不像自己想象,赫连宵一阵激动,他抱紧怀中的人紧张地问,然而,回答他的还仍旧是即墨莲毫无动静的脸。
薄唇颤动,赫连宵自嘲一笑,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娘子若是真的能回答他该多好,低头,在娘子冰冷的唇上印上一吻。
再不停顿,抱着即墨莲大步离开。
剩余几人正打算跟上,赫连宵却是脚下一停,他硬声吩咐:“都不准跟来。”
他要跟娘子单独相处,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朝北朝南,快马加鞭,去接了尘跟无知。”赫连宵又说道。
赫连宵这时候才想起之前刚见了尘时他跟无知那种紧张跟担忧,娘子说的对,越是如此,他越是要镇定,娘子还等着他来救。
赫连宵跟平日无异的语气让朝北朝南既欣喜又担心,欣喜的是王爷并没有如上回一般,王妃不见,王爷便失了理智,嗜血之气浓郁,这次王爷很镇定;然,这也是几人担忧之处,有时候越是沉静,若结果是不好的,那爆发时便越发的恐怖。
几人只能祈求了尘大师能有办法。
“是。”朝南朝北快速跃出王府。
至于留在狼藉之处的路澈则捂着胸口起身,他轻微咳嗽几人,路澈几个下属赶紧上前:“皇上,还是请大夫过来帮您看看吧。”
路澈摆手:“退下,朕无碍。”
如风虽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何事,从王爷的怒火来看,这件事定是跟路澈脱不了干系,他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还是离开吧,王府今日不宜待客。”
如风话落,再不管路澈,转身离开,他要去主院守着。
前方,赫连宵抱着即墨莲刚踏进主院的门,身后赫连眳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小嗓子沙哑的厉害。
“将他抱走!”赫连宵定下脚步,他吩咐如冰。
尽管赫连宵这无情的话让如冰害怕,她还是强压下恐惧,走了几步,在赫连眳能看见即墨莲的距离停下,如冰低低说道:“王爷,奴婢曾跟小姐走南闯北,小姐医治过很多人,其中也有人昏迷不醒的,小姐曾说过,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昏迷,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将这人唤醒。”
“是何方法?快说。”赫连宵从不怀疑即墨莲的话,他问的有些急切。
如冰将手中的襁褓往上托了托,她说道:“病人心系之人可以每日在病人耳边说话,如此醒来的可能性便大很多,奴婢觉着不妨先让小主子在小姐身边,或许小姐能感觉到王爷跟小主子就在她身边。”
顿了片刻,如冰又说:“奴婢曾见过有人真的用此办法唤醒过沉睡的人。”
这也是如冰最佩服即墨莲的地方。
不管会不会成功,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赫连宵都要尝试一番,他伸手,说道:“抱过来。”
在两人的说话声中,赫连眳早已停止哭泣,他水汪汪的眼紧紧盯着即墨莲,小嘴一张一合,不过却无人听的懂他说的话。
闻言,如冰将赫连眳送到赫连宵手中,看着在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如冰叹了口气,缓缓退出。
房间内,赫连宵将赫连眳放在她身旁,一边轻柔说道:“娘子,你看我将这小子抱来了,只要娘子醒来,以后我都不会阻止他跟娘子亲近的。”
执起即墨莲放置在床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赫连宵不放过即墨莲脸上任何意思动静,不过回答他的是沉默一片。
两手相握,赫连宵丹田热流涌动,由相交的手传向即墨莲,即墨莲冰冷的身体让他难以接受。
渐渐的,赫连宵额际满是汗,发上更是结成一层浓雾,尽管如此,被赫连宵握在手心的手还是一阵冰冷。
就在赫连宵不气馁,打算接着输出真气时,赫连眳再次瞪大眼睛,小嘴一张,又开始嚎啕大哭,这时的赫连眳双眼不再即墨莲身上,倒是落在赫连宵跟即墨莲两厢交握的手上。
细嫩的哭喊声在安静的房间显得尤为响亮,赫连宵血红的眸子渐渐回神,他视线僵硬的看向赫连眳,心中一动,赫连宵低哑说道:“你这是让我别徒劳?”
嗓音比以往低沉压抑,就像是干涸了很久的人,嗓音干哑的让人心疼。
赫连眳又一次停止了喊叫,挣扎之间,赫连眳的双手再一次从襁褓中伸出,他挥动小手,嘴里一声声,像是在求着赫连宵抱抱他。
赫连宵本不欲理会,不过转念一想,如冰或许说得对,自己对赫连眳好些,娘子应该是知道的。
从床上抱起赫连眳,赫连宵说道:“娘子,你看,我抱着他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父子好好相处吗?你快些醒来。”
即墨莲微弱的呼吸没有任何起伏,赫连宵惨笑,他此时终是明白,真正的心痛是无法做出狂怒之事,他此刻能做的便是守着娘子。
赫连宵额际汗水越发的多了,脸色更是与即墨莲不逞多让,突然,赫连宵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苍白中绽开朵朵梅花,哀伤跟绝望弥漫。
赫连眳看向赫连宵的嘴角,小手爬上赫连宵的脸,很快,嫩白的小手被染上血红,赫连眳将手放入口中,而后咂了咂嘴,又是一通大哭。
外面,了尘无知已经到了,一行人刚到主院便闻的赫连眳的哭喊声,了尘跟无知相视一眼,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您快些,王爷王妃他们——”朝北恨不能直接揪着两个和尚就进门,可王妃醒来的希望就在这两人身上,他又不敢放肆。
了尘跟无知又是一阵阿弥陀佛,他们叹了口气,脸色没见多好。
进了院子,朝南先一步敲了敲门:“王爷,两位大师过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
朝南一怔,不过小半个时辰未见,王爷的气息已经变得不同,就连声音都颓废很多,这让朝南脸色再次变了。
朝北也看清了朝南的变化,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两位大师请。”
而后又道:“两位大师,我家王爷因为王妃的事心情难免不好,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师谅解。”
王爷的狂暴性子他们作为属下一清二楚,若是等会儿了尘二人也是束手无策,难保王爷不会就地杀死两位大师。
“无碍,贫僧知晓。”两人对望一眼,无尘说道。
朝南这才推开门。
房间内不需要人多,朝北朝南只呆在门口守着,了尘跟无知进了门。
刚如房间,无尘神色一动,他自然是闻到了血腥味,眼神在即墨莲身上搜索一圈,未发现即墨莲身上有伤处,这才看向赫连宵。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赫连宵双眼渐渐有了焦距,他扫了一眼了尘跟无知,冷冷说了句:“治好本王的娘子。”
这不是祈求,这是命令,这也是威胁,赫连宵此刻是安静的,可这正如黎明前的黑暗,那才是最可怕的,了尘跟无知都明白,若是即墨莲有什么三长两短,莫说他们,便是整个天下将会陷入一片生灵涂炭中。
“煞王,这——”无尘试图说服赫连宵,可说出口的话在赫连宵血红眸子的注视下自动消了声。
无尘只能苦叹一声,说道:“贫僧跟无知大师只能尽力而为。”
“本王要的不是尽力,而是肯定,不管多久,本王只要娘子醒来。”赫连宵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尘跟无知。
了尘跟无知又是一脸苦笑,这种情况事实上比他们预料的要好得多。
本来他们预料这煞王会从煞王妃昏迷的那刻起杀人,现在看来,煞王妃的确是化解了煞王身上的不少戾气。
哎,只是这股戾气固然消散,然,若是煞王妃自此长睡不醒,想来这些暴虐之气会加倍在煞王胸口燃烧。
一手钳着赫连眳,赫连宵的眼睛却是从未离开过即墨莲,直到赫连眳将小手再一次伸向他的脸上,赫连宵皱眉低头,映入眼前的是一只带着他血的小手,看着小手上的鲜红,赫连宵眼神闪动,他突然走向门口,对朝北朝南吩咐道:“发出消息,让巫族的琪儿跟默过来。”
“是。”
只要有一丝可能赫连宵都不会放过。
“让他们快些。”赫连宵又加了一句。
朝南朝北点头,快速用黑狱特有的方式发出消息。
再次进了门,了尘跟无知正小声谈论着,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闭了嘴,赫连宵神色冰冷,他问:“有什么是本王不能知晓的?”
只有赫连眳才能感觉到赫连宵镇定的情绪下颤动的身体,赫连眳抓住赫连宵的衣襟,阿阿地叫着。
“这个,煞王可记得贫僧曾说过的话?”开口的是大盛国云寺的无知方丈。
提及这个,赫连宵神情便不是冰冷这么简单了,他红袍突然飞动,墨发飞扬,跟红衣交杂,说不出的诡秘可怕。
“你说什么?”赫连宵这么问。
事关即墨莲的任何事赫连宵都记得,正因为脑中再一次闪现无知的话,赫连宵这才快速释放出黑暗威压来。
按无知的说法,娘子不是此世的人,她会回到自己的地方。
这怎么可以!
赫连宵勾出一个阴森的笑来:“本王不管是何原因,本王只要娘子醒来,若是娘子不醒,本王首先便要杀尽你们普济寺跟国云寺的那些和尚。”
赫连宵从来不讲理,他只要结果。
了尘跟无知岂能不了解赫连宵的性子,即便他们联手,如今恐怕也不是赫连宵的对手啊。
了尘试图跟赫连宵讲明白这前因后果:“煞王,这煞王妃如此昏睡的原因,异世魂魄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因由。”
“是何缘由?”赫连宵问。
“煞王有所不知,这世间一切皆逃不过一个因果,煞王妃此时昏迷跟煞王其实也是有关系。”
赫连宵面上顿时不满冰霜,不过他压制住想要出手的yu望,问:“跟本王有何关系?”
无尘有些犹豫,不过赫连宵哪里允许他将话说出一半?
“说。”赫连宵声音越发的冷凝。
“煞王,这世人都要遵守天道循环,因果报应。”了尘只点了这么一句,相信以赫连宵的明锐程度,定会很快猜测出他的意思。
正如了尘所料,已过一瞬间,赫连宵已经明白了了尘的话,他讥嘲道:“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本王杀戮过多,所以报应到娘子身上?”
赫连宵身上那股子戾气明明白白告诉了尘,若是他敢说出了是,下一刻他的命将会被赫连宵收割起来。
了尘似乎根本不在意赫连宵的暴虐,他依旧神色淡淡,下一刻他却摇头道:“是也不是。”
这一次赫连宵没有接话,他等着了尘接下来的胡扯。
赫连宵明显的不相信同样激不起了尘的情绪,他笑道:“煞王或许不信,可贫僧要。说的是煞王跟煞王妃有三世姻缘,而这一世恰是第二世。”
“本王倒是第一此听到如此好笑的笑话”虽然说是笑话,赫连宵并未有丝毫笑意。
“第一世,煞王乃魔星,煞气是天地之最,曾杀人无数,天下就是覆灭在煞王妃上一世的死亡之后,太多的冤魂不愿投胎重生,这也倒是当时天地一片阴气可怖,为了下一世的安稳,或者说为了消除那些魂魄的怨气,前一世煞王妃魂魄被投在另一处空间,此世不该跟煞王相遇才是。”
将两人的灵魂分开,如此,煞王虽然还是煞星,可起码不会因为不存在的即墨莲而失控,可这也是天意啊,煞王妃竟然能穿破时空,再次跟煞王相遇相守,若是此世煞王妃依旧不会醒来,想来这世间的再次覆灭也是可以想象的。
若是即墨莲醒着,听到了尘这话,她该笑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世间其实是有第四个空间,亦被称为第四维的,那种在时光狭缝里穿梭的存在?
赫连宵狂傲一笑,他说道:“莫说三生三世,本王还有生生世世跟娘子相遇,相交。”
“了尘,本王不管你说的前世今生是真是假,本王只要娘子醒来,否则,就像你所言一般,这个世间会再次生灵涂炭。”除了即墨莲,赫连宵对待任何人都不讲耐性。
“可是煞王应该知晓,这就是天意,煞王妃此世能跟煞王相遇,这本就超出天道,她回去是理所当然。”无知这时插话道。
赫连宵瞥了一眼无知,那一眼,无知只觉整个人像是被拉入地狱之中,他整个人后退一步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既然娘子能来一次,也可以永远呆在我身边。”赫连宵此时就是柴米不进,他只要娘子醒来。
“哎,请容贫僧二人商量一番。”了尘只能这么安抚住赫连宵。
手挥动,两块被血色覆盖的玉佩扔向了尘跟无知,两人伸手,接住玉佩,相视一眼,问:“煞王这是何意?”
“娘子是见到此物后才觉的身体不适。”
这玉佩应该是关键。
了尘跟无知也曾想过煞王妃之所以如此,至少是需要有一个媒介,没想到却是这小小的玉佩。
“煞王稍等,我二人需要研究一番。”了尘这么说道。
“本王不想等太久。”赫连宵扔下一句话,人再一次回到即墨莲身边。
虽然曾说只要娘子醒来便可,可时间拖得越久,赫连宵整个人越是狂怒,整个人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了尘跟无知一阵无奈。
这些又岂是他们这些凡人能置喙的?
两人去了偏厅,仔细研究那两块玉佩去了。
房中,赫连宵坐在娘子身边,他说道:“娘子,你听到了吧?若是不醒,为夫便是追到天地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必要将你寻到。”
即墨莲自然不会回应他的话,赫连宵想了想,起身,将赫连眳放在床铺最内侧,自己则和衣躺在外面,将即墨莲揽在自己怀中。
内力不能温暖娘子的身体,赫连宵只能用身体,他先催动真气的流动,使得自己身体比平常热很多,如此,暖意才能渐渐传递给即墨莲。
另一边的赫连眳已经将小手上的血迹全部擦在素色锦缎襁褓上,一双滴溜溜的眼看看自家爹爹,再看看自家娘亲,而后一手抓住即墨莲散落在他眼前的发丝,双眼渐渐迷蒙,很快打了个哈欠,眼睛合上,快速入睡。
赫连宵虽然一直注视了娘子,可眼角余光却也未错过赫连眳的一系列动作,本来该有些厌烦这个跟他抢娘子的小子,可如今娘子沉睡,这个跟即墨莲非常神似的赫连眳不免便入了赫连宵的眼。
以前一直以为的厌弃缓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心中有一块也软了下来,直到此刻,赫连宵才会仔细端详着赫连眳。
这么看去,五官真的很像自己,尤其是那双已经闭起来的狭长凤眸,这种看着小不知几号的自己的感觉很奇怪,而赫连宵也并不讨厌。
一大一小安静的躺着,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是一样的,在也让赫连宵苦涩之余多了一丝庆幸。
“娘子,娘子,娘子——”没有多余的话,赫连宵只想一遍遍这么唤着自家娘子。
本来清醒,也不打算入睡的赫连宵却不知为何渐渐送了揽住即墨莲的手,他呼吸也越发的绵长。
若是有人在此,定会发觉并排躺着的三人神情是何等相似。
赫连宵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刚准备让自己醒来,可现实的一切再一次袭上脑海,赫连宵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叹了口气,转身往无尽的远处走去。
既然现实无法满足他想见娘子的渴望,那他只能在梦里寻找,而且赫连宵有一种无法描述的直觉,他觉着自己的很快便能见到娘子了。
周遭一片空白,是那种没有生命,没有时间,没有感觉的存在,好像连自己都没了呼吸,这些赫连宵都不在意,凭着本能,他直接往前走去。
之前早提过,赫连宵有野兽一般的直觉,加之他敏锐的嗅觉跟视觉,他依稀都能闻到娘子特有的气息。
若是将赫连宵换做任何其他人,定会被周围压抑的气氛逼疯,在这个空白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亏得赫连宵心中有执念。
他脚下越发的快了,衣服摩擦着空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尤为突出,暗红锦袍如本就该存在的剪影,掠过这空白世界。
“娘子!”不知飞了多久,依旧未找到自己思念的身影,赫连宵再也忍不住,扬天大喊道。
回音像是被四周无形的墙壁反弹回来,一声声‘娘子’流转不去。
“即墨莲!”赫连宵又叫了一声。
回答他的依旧是自己的声音。
这让赫连宵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以往每每遇到危险或是能触动他的事时,赫连宵的直觉很少出过错,这一次,难道是地点不同,自己其实已经跟其余人无异?
仅停顿骗了,也怀疑片刻,赫连宵再次抬脚离开。
既然已经选择继续前进,他便不会后悔。
对自己的选择再一次坚定起来,这时,周围一阵天翻地覆,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开始扭曲,赫连宵捂着胸口,压下心中那一股翻滚的血腥之气,他眯着眸子,心下一片镇定。
整个身体几乎要被扭曲,身上每一处都痛的难以忍受,像是每一寸皮肤,血肉都被打碎重组一般,即便再能忍痛,赫连宵还是不由痛呼出声,就在他以为这种无边无际的撕裂之痛还将继续时,赫连宵觉着整个人直直往下落去。
他本能的想睁开眼,无奈,刚刚还两百的空间此刻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那种让人心慌的黑暗倒是没给赫连宵带来多少不适。
下落依旧快速也持续很久,直到眼前白光一闪,赫连宵重重摔倒地上,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口中的腥甜喷涌而出。
哇哇哇——
脑中一阵晕眩,赫连宵拧眉,他似乎听到赫连眳的哭声。
赫连宵摇头,定然是这一摔的太重,他有了幻觉,就在赫连宵打算摒开那点幻觉时,突然,耳中又一阵哭声。
就算平日再淡定,赫连宵也不得不失了颜色,他急忙抬头,果然,不远处空地上正躺着一个孩子。
这会儿赫连眳身上并没有那素色襁褓,小小身子只穿着一个大红肚兜,赫连眳正趴在地上,双眼委屈地看向赫连宵。
待发觉赫连宵看向自己时,赫连眳的哭喊声更凄惨了,噙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没忍住,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直落在地上。
一滴滴,也像落在了赫连宵的心里。
这孩子前一刻还躺在自家娘子身边,这会儿竟然出现在自己梦中,他们到底是父子啊!那种没来由的心疼赫连宵无暇顾及,他起身,脚步不稳地向赫连眳走去。
看着一向视他为无物的爹爹终于睁眼看自己了,赫连眳一时忘了哭泣,愣愣看着赫连宵,小手还不忘招呼着。
那双小手就在眼前,赫连宵站在离赫连眳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他没有直接伸手,而是目带审视地看着地上的孩子。
除了即墨莲,赫连宵不会没来由相信任何人,这个跟他血脉相连的赫连眳也不例外,赫连眳不是一般婴孩,赫连宵更不能拿掉以轻心。
阿阿——
赫连眳有些不耐烦,他红红的眸子越发的委屈了。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赫连宵不为所动,他问出心中的疑惑。
赫连眳还不能开口,自然不会解释,他小屁,股一扭一扭的便要朝赫连宵爬过去,嘴里还不知喃喃说着什么。
从娘子昏迷开始,赫连宵便觉着周围陷入一片诡异之中,这孩子更是无端出现,他眼睁睁看着赫连眳费力爬到自己脚边,一只小手抓住赫连宵的红袍下摆,微弱的力道让赫连宵心中又是一动。
那是发自内心的亲切感。
他顿下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赫连眳,那不似一般孩子的沉着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尤其是一双被血幕覆盖的眼睛。
到了此刻,赫连宵这才确定这孩子的确是赫连眳。
赫连宵身后,抓过赫连眳,手下温软却冰冷的触感让赫连宵不悦,他起身,手往下摆一撕扯,锦袍下摆被撕扯下一圈,赫连宵用还算柔软的袍子将赫连眳抱起来,并在赫连眳胸口打了个结。
此刻赫连眳光着身子,即便多了一层布,也无法这么被提着,赫连宵想起自家娘子抱着赫连眳时的样子,想了想,觉着那样实在是别扭,脑中一闪,赫连宵再次撕下一条下摆,将赫连眳绑在自己的胸前。
很少这么近距离接近赫连宵,这让赫连眳一时有些兴奋,他四肢乱蹬,
“再动一下我扔了你。”赫连宵平常的说话声此刻听起来略显懊恼。
没看见时还好,一旦在自己眼前,赫连宵便无法这么视而不见的离开,他斜睨一眼赫连眳,趁机威胁道:“这次我救了你,回去后你给我离我娘子远些。”
他已经忘记,或者说选择性忘记了自己曾在即墨莲面前说过的话。
阿阿——
不知是否听得懂,赫连眳没有任何表示。
“哼——”赫连宵冷哼一声,就当做是赫连眳答应了他的要求。
虽然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口不能言,在往前方走时,赫连宵心中却是有不同于之前的孤单跟颓丧,两个呼吸,一种脚步,心下却没来由的安定。
跟之前空白的空间相比,此刻要多了一份生命气息,就连一旁隐约可见的绿色看起来都可爱不少。
赫连宵目标明确,方向同样不变,既然现在能遇见赫连眳,那么以后定会寻到娘子的。
在赫连宵看来,目前所处的境地是梦也罢,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意境也罢,总之,不管虚构或是真是存在,他的娘子一定要呆在他身边。
这边刚下定决定,赫连宵却感觉出周围的不寻常来。
远处依稀可辨的绿色随风摇摆。
而本来几乎静止的空间此时传来徐徐风声,风中夹杂着青草香气,而如此和谐的一幕却被天际突然响起的炸雷打破。
本来还晴朗明亮的天际被远处飞涌而来的暗云侵袭,雷电时不时的穿透云层,打在下方。
赫连宵拧眉仰天,他安抚地拍了拍胸口的赫连眳,难得安慰道:“有本王在,不会有事。”
像是在反驳赫连宵的话,另一道更猛烈的闪电划破天际,直直朝赫连宵袭来,赫连宵轻巧一跃,人已经停在几丈之外,而他刚才所站的地方此时早已一片焦黑。
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片焦黑中凹进去的一小片土地,赫连宵冷笑:“果然是个通人性的,不过怎么听得懂人话那也不是人。”
赫连宵很少这么毒舌,因为娘子的消失,他已经失了平日的冷静跟不屑一顾,此刻凡是阻碍他寻找娘子的,赫连宵都不会放过。
这边话落,天际再一次表示了自己的不悦,闪电加震耳欲聋的雷声,目标依旧是赫连宵,再一次如苍鹰展翅一般跃出很远,这一回,之前站立的地方不再焦黑,而是有火星闪烁,很快,丁点火星以燎原之势迅速扩散开,在火烧起的瞬间,赫连宵已经往前方跑去,奔跑的时候,赫连宵薄唇勾起,他想起上一次在黑暗丛林时被火追着跑的场景,那时他是抱着娘子的,算起来,他跟怀中的赫连眳都经历了同样的两次,许是感受到赫连宵难得的调侃心理,依靠在赫连宵胸前,抓着他衣襟的赫连眳咯咯笑出了声,稚嫩的笑声在这燎原火势追赶下显得有些诡异跟阴森。
亏得这里枯草不多,在赫连宵跑了近一个时辰后,他们身后的火势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子,以致最后完全熄灭。
有了时不时的闪电照射,黑下来的天没给赫连宵带来多少阻碍,加之他的视力本就不错,赫连宵赶路的速度倒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看着身后最后一点火星子熄灭,赫连宵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最后一道凄厉的闪电再次在头顶绽开成一朵极耀目的银花,随之而来的是瓢泼大雨。
周围一点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赫连宵看了看怀中的人,将最外层锦袍脱下,整个盖在赫连眳的头上。
倾盆大雨砸在身上,赫连宵并未用功抵挡,因而那水压全数击向赫连宵,起初雨点砸在身上并无多大感觉,然,即便是一根根的稻草往骆驼身上压,也总有压倒骆驼的那一根,这用来比作赫连宵此时的境地并不算夸张。
一滴滴的他不怕,短暂的大雨也无甚了不起,可怕就怕这种不要命的下雨形式,本以为这是他的幻觉,自己该感觉不到疼痛才是,可打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力道赫连宵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他脚下也没停,赫连宵抹了一把脸,下一刻雨水再次迷蒙了他的双眼,赫连宵低咒一声。
他不怕这雨水,却怕跟娘子错身而过。
如此,不知走了多久,地上积水早已过了膝盖,赫连宵走的越发艰难,他将赫连眳往上托了托,让他的小脚脱离地上的积水。
赫连眳头埋在赫连宵胸口,他突然哽咽出声,这声音很细嫩,若不仔细辨别,赫连眳的不适反抗声定会淹没在这狂风暴雨中。
即便如此,赫连宵依旧在听出了自己儿子的哽咽声,他停下脚步,一张绝美俊逸的脸此刻一片冷凝苍白,赫连宵望进赫连眳的眼中,用眼神询问赫连眳。
赫连眳身体抖动一下,他觉着很委屈,却又开不了口,只能小猫似的低声叫着。
叹了口气,赫连宵终究还是未忍心,好像自他在这里跟赫连眳近距离接触之后他便狠不下心来拒绝这孩子了。
“你想要做什么?”长久未开口,赫连宵的声音哑的厉害。
阿阿——
赫连眳很委屈,他开口只能说出最简单的字来,这并不足以表达他的愿望,赫连眳将自己的手颤抖地放入口中,小嘴咂了咂嘴,眼睛却盯着赫连宵。
眉目一动,赫连宵猜测道:“你饿了?”
赫连眳满脸感动,他这个万事不放在心上的爹爹原来却是如此聪明的,赫连眳迫不及待的点头,嘴里叫的更厉害了。
随手抹去赫连眳脸上的雨水,赫连宵这才发觉赫连眳小身体已经如冰冷的雨水一般,沁冷入骨。
看着那张跟自己一般的小脸,赫连宵突然涌出一阵担心来,这次不是隐约的,是显而易见的担心。
这还是赫连宵除了对娘子之外第一次出现如此明显的担忧,他握住赫连眳的小手,将体内的真气以极缓的速度渡向赫连眳。
本来极其霸道的内力被分成几股力道,流向赫连眳的四肢百涸,手心的那只小手也渐渐回了暖,赫连眳白的可怜的小脸也渐渐有了血色,他讨好地看着赫连宵,并未出声打扰自己爹爹。
待到他收回内力时,赫连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活泼,他晶亮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赫连宵,咯咯地笑着。
赫连宵失笑,他抬手,却又在赫连眳的面前时顿住,在赫连眳的不知所以下,最终赫连宵还是将手放在赫连眳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在赫连眳没看见的角落里,赫连宵眼中闪着慈爱。
父亲的抚摸和爱护跟母亲给孩子的截然不同,这也是为何家庭和睦的孩子更容易正常生长,赫连宵的首次安抚动作对赫连眳来说倒是很受用,他眯着眼,看起来挺享受。
那副小模样取悦了赫连宵,低沉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赫连眳越发的兴奋,直到两人都感觉到震动。
赫连宵视线落在震动来源处——赫连眳的肚子,他这才想起之前赫连眳是饿了,赫连眳刚带笑的小脸也在顷刻间皱了下来。
饿肚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对方还是个婴孩。
赫连宵举目望去,周围仍旧一片昏暗,别说的吃食,就是微弱的生命都已经被谁湮灭,他只能无奈地说道:“你忍一会儿。”,
或许再往前走走这雨可能会停下,也可能前方会有能果腹的东西。
赫连宵却不知道孩子根本是不能饿着的,也是承受不了饥饿的,在听懂赫连宵的话后,赫连眳那张本来让人爱不释手的嫩白小脸此刻几乎要皱成包子。
他抓过赫连宵的手,往自己嘴里送去。
手上温热轻柔的触感让赫连宵挑了挑眉,他没有立即抽出自己的手指,就在他疑惑赫连眳的动作时,赫连眳小嘴一吸,舌头低着指腹,没牙的地方啃咬着赫连宵的手指,一阵麻痒直窜赫连宵心底。
这让他想起之前赫连眳喝牛乳时的模样,赫连宵心一动,他抽出手,在赫连眳不舍的低哼时,赫连宵再次将破了一个口子的手递到赫连眳嘴里。
小舌头舔着赫连宵指腹,血腥众夹杂着冰雪特有的冷香,赫连眳并没有拒绝,他咂了咂嘴,开始拼命吸允。
恶劣的环境却没影响到赫连眳的胃口,大约一刻左右,赫连眳这才意犹未尽地将赫连宵的手指抱了出来。
随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早已不再往外渗血,他将手中伸到外面,任凭雨水将指头上赫连眳的口水冲洗干净。
赫连眳喝的挺饱,脑袋在赫连宵胸前蹭了蹭,还不忘打个嗝。
这是继娘子之后自己第一次心甘情愿将血送给的第二人,赫连宵又将破败不堪的锦袍搭在赫连眳头上,虽然挡不住这暴雨,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
赫连眳很快睡去,赫连宵又仔细辨别一番前方的路,依旧没有任何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只能加快脚步,在水中自己的任何功力都是于事无补。
这么一行,又过了不知多久,赫连宵全服注意力都在前方跟赫连眳身上,待再次回神时,发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次不是乌云遮盖的黑暗,而是日落西山的黑尘。
经过一整日的跋涉,赫连宵对这东升西落的太阳也没多大感觉了,他只盼着黑暗中不再有蛰伏的危险拖延他的脚步就行。
好在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这暴雨渐渐细了下来,赫连眳还未清醒,他修长的手指往赫连眳脸颊上摸了摸,小身体又一阵阵的发冷,赫连宵手掌覆在赫连眳的背上,再次将真气缓慢输送至赫连眳体内,顺便烘干赫连眳身上的破布。
此时的赫连宵也在暗自庆幸,好在当日娘子用了水琉璃珠,这孩子身体比一般婴孩要好太多,经过这么多的遭遇还能坚持。
雨止风停,泼墨一般的天际没有那弯圆月,就连以往星子都不见一个,整个天地静的可怕,没有虫鸣蛙叫,周遭只剩下赫连宵绵长温厚的呼吸,以及赫连眳时不时反驳黑暗的阿阿叫声。
即便再坚强,赫连眳仍旧是个孩子,对于黑夜大概有着本能的惧怕,他不安地在赫连宵胸前蠕动,小嘴里还零碎吐出抗议声。
能感受到赫连眳的不喜,赫连宵只好始终握着赫连眳的小手,间或低声劝道:“不怕,不怕。”
有时候孩子便是如此,若你将他仍与一边,他习惯了便不会多计较,可一旦他觉着有人能被他依靠,这孩子便会越发的委屈,就如此时的赫连眳,他发觉这一日下来,自己爹爹其实是个疼爱他的人,这么一来,他有担惊害怕的情绪时自然能肆意抒发。
靠在赫连宵胸口,赫连眳哽咽出声。
那细小的要哭不哭的哽咽声,那紧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皆不可抵抗地触及到赫连宵的心底,赫连宵本来以为自己会反感这孩子的柔弱,不过这心疼又是怎么回事?
最终,赫连宵还是败给了赫连眳,他另一只手摸黑擦掉赫连眳的眼泪,顺便拍拍他的背,声音轻柔低沉:“莫哭,你是我赫连宵的儿子,自该勇敢坚强,以后我的娘子,你的娘亲还需要你的保护。”
这么劝即墨莲以外的人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别扭,只这么一句后,赫连宵便不再做声。
提及即墨莲,赫连眳立马有了精神。
以往只要谈及即墨莲,赫连宵都是连威胁带警告,让赫连眳离他家娘子远些,这次赫连宵却能甘愿将保护他家娘子的任务分出一点给赫连眳,可见赫连宵已经将赫连眳当成了自己人。
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进步,赫连眳不是不知足的孩子,相反,他喜欢见好就收,赫连眳再抽噎两声,而后扔掉害怕,倒是真的坚强不少。
乌黑的周围并未阻挡住赫连宵的脚步,已经一日,赫连宵不吃不喝不休息,他全副心神都放在寻找娘子这件事上,也没觉着困倦。
赫连眳亦是刚醒,这会儿倒是不困,他揪着自家爹爹的衣服,一路上哼哼唧唧,时间也就这么溜走。
翌日,天还未亮,赫连宵终于停下脚步,仰头看向不远处,一望无际的空旷终于被一个
巨形山坡所取代。
站在赫连宵所处的位置是看不到山坡对面的光景。
晨曦还在扭捏着不敢抬头,橘红色的光芒却已经出卖了它,整个山坡被笼罩在霞光之中,精致看着还不错。
脚下的雨水已经退开,赫连宵身上的衣服早已干了,经过一日一夜的行路,赫连宵此刻是难得的狼狈,恐怕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眸子里的坚定跟决然。
睡醒的赫连眳挥动着小手,小脚也开始乱蹬,望着山坡的赫连宵这才回神,他皱眉低问:“怎么了?”
阿阿——
赫连眳苦于无法开口,只能皱着一张小脸,脚下蹬的越发用力。
看向赫连眳的脚,赫连宵这才发觉经过这么久赫连眳都没换过一个姿势,被衣服绑着的胳膊跟腿部皆被磨得通红。
他解开布条,刚钳起赫连眳,还未来得及将他调转过身来,一道水流很不客气地袭向赫连宵,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赫连宵反应很快,他身体一错,里衣逃过一劫。
直到赫连眳尿完,赫连宵这才抱怨道:“为何之前不提醒我一声?”
阿阿——
我明明就提醒了。赫连眳无比郁闷。
好在没湿到衣服,赫连宵也未计较,既然已经解开布条,索性给赫连眳换个位置,他一手穿过赫连眳的腰间,拖着他的小p股,将他安置在自己腰侧。
这么一来,自己还能空出一只手来。
尿完的赫连眳觉着肚子又饿了,他小心地瞅着自家爹爹的手指,想着昨日的美味,哪里看不到赫连眳那贪婪的小眼神,赫连宵斜睨一眼赫连眳:“你以为本王的血这么便宜?”
是你想吸就吸的吗?
这就是赤果果的拒绝。
赫连眳觉着自己很难过,他是赫连宵的儿子,养自己儿子难道不知天经地义,就在昨日他还觉着自己这位爹爹是个面冷心热的,现在,哼,赫连眳决定收回昨日的好感。
小嘴可怜地撇着,赫连眳很有志气地转过头。
若不是眼角余光没错过赫连眳那渴望的模样,赫连宵定要觉着自己这儿子志气的很,可那偷偷飘过来的眼神,那喉咙一抖一抖,赫连宵没忍住,噗嗤一笑。
那不带阴霾的笑声让赫连眳回神,他小脸以可见的速度泛红,那扭捏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
阿阿——
很明显的抗议却被赫连宵可以无视掉,赫连宵笑声越发的爽朗,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玩的孩子,这孩子原来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讨厌。
赫连宵第一次庆幸当日未强行让娘子打掉这孩子。
笑够了,赫连宵这才将还未好的手指送到赫连眳的嘴边。
赫连宵看了看那手指,血红的眼中一片挣扎,到底是有骨气的拒绝,还是识时务的不饿肚子呢?
两厢还在拉扯时,赫连宵淡淡的声音传来:“若是你此刻不喝,等会儿过了那山坡可能会有不知道的危险,到时我不能保证还有时间跟精力喂你。”
这么一句提醒让赫连眳放弃挣扎,他头一伸,含住赫连宵的指头,再次享用自己的食物。
虽然强大,可长时间不眠不休,加之两次失血,赫连宵脸色终是被苍白占据,眼睑下方一片暗沉。
待赫连眳喝饱之后,赫连宵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而后长出一口气,继续往前方走去。
跟着广阔的空间相比,那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山坡,可对于宽广天地中的赫连宵来说,这山坡却可以是致命的。
原因就在山坡最顶上那一排蜂巢,若他看的不错,那该是可以致命的胡蜂。
走了山坡的一半,赫连宵叹气,若是赤炎貂能再次就好了,一把火便能烧死这些蜂,昨夜下雨,这些胡蜂竟然还能活下来,可见这些蜂的生命力该是很强的。
拍着赫连眳的背,又将那已经破的不行的袍子裹在赫连眳身上,赫连宵飞身而上之前命令道:“躲好。”
在赫连宵跃动的同时,山坡顶端那些胡蜂同时煽动翅膀,有目的性的朝赫连宵攻击过来,这些蜂要比一般的胡蜂大很多,赫连宵分明能看见那一根根尖刺。
气运丹田,流转在四肢,又再次汇聚在手掌,赫连宵一掌拍向山顶,那些黄蜂的巢穴,这一掌威力无穷,整个山顶顿时倒塌一半,黄土西沙纷纷飞来,涌向赫连宵的同时也盖住没有躲得过的胡蜂。
不少胡蜂被黄沙大落在地上,紧接着被覆盖住身体。
尽管如此,还剩下一大部分胡蜂没有被消灭,赫连宵再次挥掌,这一次攻击的是剩余的一半山坡,如此,又盖住一部分胡蜂。
同伴死的死,伤的伤,剩余的一小部分彻底愤怒了,嗡嗡声越来越近,这些胡蜂攻击的没有方向,赫连宵眯着眼,仅着里衣的身体这么定定站着,待到那些胡蜂近了,这才猛然释放出身上的威压来。
狂暴压迫力逼的胡蜂四处逃窜,飞的慢些的全数被压力绞杀。
弱肉强食,这是生命存在的根本。
看着四处逃散的胡蜂,赫连宵嘲讽勾唇,他紧了紧身侧的赫连眳,终于上了山坡顶部。
站在顶端,当看清山坡另一边的场景时,赫连宵瞳孔猛缩一下。
所谓一步一季大概就是眼前这情况,若说赫连宵刚刚所经历的是属于夏季,那么眼前这就是秋季。
满地金黄,果香飘溢,赫连宵眯了眯眼,再秋季过后,那便是冬日,而这金黄跟硕红后方则是白茫茫一片。
前方的路似乎无穷无尽,赫连宵觉着刚刚平静的心似乎再次涌动出压抑来,如此的话,他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娘子?
红眸闪烁着沉沉的暗光,还没到最后,他还不能放弃,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东西的最后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赫连宵脚步轻移,人迅速落下,立于一片果香之中,赫连宵将赫连眳的头上裹着的破败的布拿开,赫连眳早已按捺不住,眼前娇艳欲滴的果实真真让人垂涎三尺,赫连眳滴溜溜眼睛盯着其中一个最大的,挥着小手,叫的更欢畅。
“你想要?”赫连宵问。
阿阿——
那惊喜的小眼神表示了自己的肯定。
赫连宵脚下点过,飞身立于树杈之上,拽下赫连眳指的那颗,那果子长的奇怪,不像桃子,不似苹果,却是又圆又大,而颜色确实金黄。
将果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扑鼻而来,这让本来不打算吃的赫连宵也觉着有些饥饿,这么一大片果林子,金灿灿的果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若说这果子没问题赫连宵还真是有些不信。
正思索间,赫连宵觉着侧腰有些痒,他垂眸,却见赫连眳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手,确切地说赫连眳是看着他手中的果子,嘴角还疑似有口水迹象。
赫连宵敛眉,没有理会赫连眳,反而将果子送入自己口中,味道果然如想象一般甘甜美味,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赫连宵扬了扬眉,那果自最外层是果肉,里面则是果浆,看来,这真适合赫连眳下口,咽下口中的果肉,半晌,并未发觉异样,赫连宵这才将这金黄的果子递给赫连眳。
看赫连眳眼中迸发着惊喜的光芒,赫连宵提醒一句:“不能多吃。”
不管有无异样,这些不明之物还是少吃为妙。
赫连宵点着树干,快速在林中掠过,纯白里衣早已被染上污浊,这却不损赫连宵绝美之姿。
矫健的身姿在林中穿梭,还没等他过了这林子,突然,一声娇喝打断了赫连宵的步子:“站住!”
赫连宵本不欲理会,可想到这古怪的地方,他最终还是停了脚步,站在一片果树当中,赫连宵等着身后之人的到来。
一阵香风袭过,一道暗粉身影停在自己身前,那女子撑着胳膊喊道:“不准走。”
赫连宵没有动作,等待着女子接下来的话。
“吃了我的果子就想离开?哼,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女子又说。
赫连宵看了还在啃的赫连眳,问:“你待如何?”
女子看着赫连眳,眼神一动,她不答反问:“你可知我这果子种了多久?你可知我这果子有什么功效?哼,不问自取视为偷。”
女子说话很是刻薄。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赫连宵抿着嘴,眼神凌厉,就连赫连眳也停下啃咬的速度,仰着脸看着那女子。
看着一大一小的父子,女子脸色一转,径自答道:“我这可是金云果,从种下开始要五十年长成,之后十年结果,十年成熟,这金云果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养颜美容。”
女子一边说着还一边很自恋地摸着自己的脸,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了。
“不过这金云果不是任何人都能吃的,服用这金云果还需要特殊人的体质才行,否则这就金云果就是极毒之物,本姑娘不妨告诉你,在你之前,还未有人类吃下金云果后还安然无恙的。”
这话说的幸灾乐祸。
本以为她会看到如以往一般担惊惧怕,拼命求饶的人类,谁知这父子听完还是一脸面无表情,这让女子有些诧异,她开始专注看向赫连宵:“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你们会死的。”女子几次三番的强调。
可回答她的还是赫连宵轻蔑一撇,以及赫连眳继续的咔嚓咔嚓咬水果的声音。
女子怒气反笑:“哈,还真是奇了,没想到本姑娘有生之年竟然还会遇到另一个能进我这幻象之中还不怕死的。”
赫连宵抓住女子话中的重点:“幻象?什么幻象?”
“幻象就是幻象,你别以为在幻象之中就不会死,本姑娘告诉你,幻象可不是做梦,一旦你进了幻象之中,你遭受的一切你本来的身体都会同样遭遇。也就是说你吃了我的果子出事,你的身体也会跟着出事。”
女子那意思,你快求我吧。
“本王为何会出现在幻象之中?”赫连宵没理会女子的话中的得意,他问出自出现在这莫名地方就有的疑惑。
“这也是你的缘分,你以为任何人都能进吗?”女子说完,仔细端详赫连宵,想找出他进入幻象的理由。
除了一身狼狈,一双红眸,赫连宵身上没有特殊之处,女子喃喃自语:“到底为何?”
她也在疑惑。
既然这女子不能解决他的问题,赫连宵呆在这里也是徒劳,他抬脚就要离开,赫连宵突然急切起来,他跟赫连眳都是女子口中的有缘之人,那娘子是不是也可以进来?
“喂,你给我站住!”女子很少被这么冷待过,她不忿地再次挡住赫连宵的路。
赫连宵眯着眼说道:“让开。”
红眸这么淡淡看着女子,赫连宵身上自有一股锋利的气压流窜,这让女子不适地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了我的果子难道就没有一声交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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