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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脱下了手腕上的乌洛波洛斯,放在内甲的隐藏包里,这样就算被抓了,也不会因为有乌洛波洛斯而立刻被杀。
放好乌洛波洛斯,成默就独自一人跑到了站台,此时站台上只剩下寥寥几人正在排队上车,他穿过了自动门,进入了由钢铁和混凝土构建的站台。整个欧宇总部的站台只有一条铁轨,面积和空间算不上很大,涵洞也不是传统的圆弧形,而是正方形。列车也是四四方方的形状,地板是灰色的正方形麻石,涵洞的墙壁和屋顶则由正方形的不锈钢方块铺就。也许是因为灯光过于晦暗,看上去十分阴郁,像极了废土风格的地下掩体,丝毫都没未来气息。成默稍稍放慢了脚步,在幽暗中快步走向第一节车厢。
地铁列车的玻璃窗里透着洁白的光,这光像是云,柔软而洁白。成默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他不由的想起了莫斯科的那个雨夜,他和谢旻韫一起踏上了改变命运的K20。
这一次似乎他又将踏上目的地不确定的旅途,仿佛他的命运总是和列车有着不解之缘。
成默闭了下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跟在一个欧宇守卫身后踏入车厢。十几秒钟之后,警报声响起,接着是气阀漏气的声音。
车门关闭。
成默抓着扶手转头晃了一眼车厢,车厢并没有坐满,全副武装的欧宇守卫们抱着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坐在椅子。黑色的外骨骼装甲和一双双肃穆的眼睛却让整个车厢显得逼仄又压抑。
对于如何隐藏在敌人之中,成默已经驾轻就熟,这种情况下基本不可能取下面罩来验明正身,再说马甲上有电子识别码,加上女娲篡改过的数据,就算碰到意外的情况,他也能够从容淡定的应付一切场面。
因此成默丝毫不慌的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地铁缓缓开动,在他前面的守卫已经往前走,去找了位置坐下,成默却没有立刻动,眼角的余光掠过窗外,隐约看见几个人影从月台前的自动门前经过。成默瞥了一眼,看上去像是付远卓他们正要离开四楼站台。
这个瞬间成默的心情略显复杂,尽管他并不认为杜冷、顾非凡、朱令旗、关博君他们跟随他回到巴黎的动机单纯,也必须承认他们确实帮不小的忙。
即便他们有些聒噪,有些自以为是,甚至还出了一些差错,可不管怎么样,没有他们事情不会进行到这样一个程度。总的来说,成默觉得这是一次还算不错的合作,虽然传回国内的“欧宇数据”能够让他们获得足够丰厚的回报。作为一个公正的人,成默还是觉得那是他们赌命赚来的,而自己对他们还是有所亏欠,尤其是不含私心的付远卓。
只是回报是回报,算计是算计,成默已经打定了主意利用这次事件把未来前途无量的顾非凡和杜冷绑到自己这一边。
这两个人有野心有胆量,论背景顾非凡强,论头脑杜冷强,将来肯定是太极龙的终点栽培对象。
当然,最大的收益者肯定是自己,不过前提是自己和谢旻韫能够安全的回华夏。
至于欧宇的数据,女娲正在全力下载,成默没有刻意的让女娲去查找,他现在必须得集中精力先解决小丑西斯的事情。
列车驶出了站台,冲进了涵洞,铁轨和轮毂摩擦的声音陡然间大了起来。成默沿着车厢向前走,他认为自己能够上车,小丑西斯说不定也能够上车,也许自己在列车上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成默的视线一一扫过座位上的欧宇卫士,像将军检阅他的士兵。他观察每个人仅仅露出来的眼睛,试图通过心灵的窗户来找到小丑西斯。那双眼睛在成默的脑海中时如此清晰,成默相信自己能认出他。
成默沿着车厢向前,那些欧宇守卫坐在座位上安静等待,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一眼,没有人交谈,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蕴含着一种沉重,这沉重像地心引力般让他们眼中的光在坠跌。成默仿佛看见了一只在大雨中疲惫挣扎的飞鸟。他见过这样的眼神,在晚高峰的地铁上,那些提着公文包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眼眶里时常会有这样的情绪流露。
他们按部就班的呼吸,表情混沌,眼眸惺忪。人生在盲目中快速的消耗,可他们却无路可退,必须日复一日的在城市中坚持下去。
他们眼中的是深入骨髓的麻木。
对于这些欧宇守卫来说大概也是这样,呼吸器里的滤芯无时不刻不在倒数计时,可他们却无处可逃,还得拼了命去执行任务,为了那一丝生还的希望而竭尽全力。
这种气氛比窗外那些如雾气飘飞的毒气还要可怖。
只是成默无动于衷,看到有些可疑的人,成默还会毫无顾忌的多看几眼,这些人看见他的肩章,还下意识的向他敬礼,并称呼他为“长官”,成默认为没有异样就会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向后面的车厢走。
上车的时候成默数过,整辆列车只有六节车厢,按照现在的速度,他只需要三、四分钟就能走到头。
走进第四节车厢的时候,成默就像前面三节车厢做的那样,假装检视人员。然而走了几步就发现有些不对,这节车厢里绝大多数人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甚至还有些无情的倨傲,而不像前面那些欧宇卫士那般忧心忡忡。
冰冷说的过去,但狂热就很难解释了。而且还没有人称呼他为长官,这让成默不得不警惕,他甚至不敢像刚才那般肆无忌惮的去观察这些人,而是目不斜视的向前走。
玻璃上倒映着浮光掠影般的景象,空寂黑暗的走廊如深渊般幽深。这些穿着欧宇守卫的人就像是守护着深渊的恶魔。
成默也不敢加快脚步,控制心跳,绷紧神经步履恒定的向着车厢的尽头走过去。
车厢并不宽敞,人也算不上太多,就算自己不去看,每个人的眼睛还是会跳入他的视野。有些人的眼睛像是野兽,冷漠而傲慢,大概那种刀山血海里闯过来的杀手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但成默知道这不是小丑西斯的眼睛。
小丑西斯的眼睛是蓝色的火。
焚烧一切的狂热冷焰。
成默已经预感到自己也许能够看到小丑西斯,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一些,也分不清楚是激动还是恐惧。
也许两者兼有。
尽管成默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走到车厢中间看到车厢尾部的那个人时,心跳还是抽搐了一下。虽然那个人穿着的外骨骼和其他人的别无二致,可那有些随意的佝偻坐姿就让他在气氛萧杀的车厢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成默勉强稳住了脚步,盯着车厢连接处的窄门,仅仅用余光去查探那个可疑的男子。那人穿着一双黑色的高帮皮靴,大概四十三到四十四码,脚很大,大的有些怪异。黑色的裤子束在皮靴里面,整个绷的有些紧,看上去似乎是腿太长,裤子有些短的原因。小腿处黑色的外骨骼调节尺上有明显的划痕,这是调节过痕迹。和别人坐的笔直,将身体保持在一个绷紧的状态随时都可以作战不一样,他斜靠着车厢,弓着背,十分随意的把枪抱在怀里,姿态放松,像是抱着公文包正在地铁上休息的上班族。
成默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歪垂着头,略显得有些大的合金头盔顶部反照着一片朦胧的白光,成默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见像是器官一般长在脸颊上的铁灰色呼吸器。成默的视线从上面扫过,发现了绕到脑后的面罩束带上有淡淡的白痕,那些白痕像是汗渍一样密布在黑色的束带上。
成默走过了三节车厢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看上去这点点白痕似乎不值得研究,成默却敏锐的联想起了漂白剂过氧化氢。
过氧化氢是生化实验室最常用的消毒剂,只要进入生化实验室就不可避免的会被喷一身。
成默心中一凛,立刻将余光也收了回来。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欧宇守卫就是小丑西斯所伪装,可他却不敢贸然开枪。也许自己能够秒杀小丑西斯,可对方这么多人在这里,自己肯定也逃不掉。必须走出车厢,让女娲命令其他欧宇卫士过来杀小丑西斯才是上策。
整个车厢长度大概二十二米,眼下自己已经走了一半,可接下来的一半却比千米和万米还要漫长。成默仿佛感觉到了自己正走在一条钢索之上,钢索的下面就是黑暗无尽的深渊。他小心翼翼维持着平衡,走好每一步,呼吸不能乱,步伐不能乱,就连心跳也不能乱。
稍稍一乱,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他似乎感觉到了冰冷的风缠绕着他,摇晃着那纤细的绳索。一颗汗珠从额头淌到了左眼角,成默不敢闭眼,他强忍着酸涩迈开步子,向着距离仅仅几步路的彼岸。
越靠近成功的彼岸,就越靠近在沉睡的恶魔。危险像是无孔不入的毒液,从外骨骼的缝隙里渗透了进来,冰冷的,锐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一根根毒刺正试探着侵入他的毛孔,成默觉得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向内收缩,像是身体本能的在试图逃避。
“大约十米的距离,一共二十步。”成默在心中倒数,让自己的每一步都准确的踏在节奏之上。
“十九。”
“十八。”
“十七。”
..........
“一。”
他像精准的时钟分毫不差的二十步走到了地铁连接处的门口。
终于距离胜利只剩下一扇关着的拉门。
成默完全不敢去看小丑西斯,只是抬起重若千钧的右手,试图拉开那扇地狱之门,然后离开这节车厢。
“不能急,自然一点,就像平常一样。”成默心想,他看似随意却僵着手臂去触碰滑门。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能看见下一节车厢的情况,一切是如此安静,就像整辆列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成败在此一举。”成默握住了门把手,戴着战术手套感觉不到不锈钢把手的温度,想必应该是冰凉的。
他将拉开通向胜利与荣耀的大门,就像拿破仑举着权杖通过凯旋门。
“长官.......”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寂静,像潜伏在身侧的鲨鱼,搅动了深海般祥和的危险。
成默的瞳孔放大,急促的心跳却在这一秒平缓了下来,沉重的呼吸也变的轻盈。小丑西斯说的英语,自己绝对不能回英语,自己的身份是个法兰西人。
&-ce qu'll y a?”(有事吗)成默回了句法语,同时握着门把手转头看向了小丑西斯,可当他看到护目镜下那涂抹黑色颜料的眼圈和一双蕴含着戏谑的眼睛时,就知道对方已经明牌,怎么伪装都是徒劳的。
小丑西斯翘起了二郎腿,仰头与成默对视,他拍了拍身旁空着的座椅,用浑浊的声音说道:“赛伦(silent),我觉得你应该坐下来,和我好好聊聊。”
事已至此,思考如何露馅已经不重要,成默知道自己不能害怕,只要露出一点怯懦,就会被小丑西斯看出来,而小丑西斯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一个害怕他的人。成默深深的了解,对于小丑西斯而言,屈服于恐惧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玩具或者观众的。
生死存亡之际成默反而进入了一种古井无波的状态,他十分自然的耸了耸肩膀,松开了地狱之门的把手,就像是偶然在地铁上遇到了一个熟人,挪了下背后冲锋枪的位置转身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比刚才伸手去拉开门把手要轻松的多,有种举重若轻的写意。
然而车厢里气氛却一点也不友好,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成默,他们抓紧了枪,就像一群猛兽正在围观无处可逃的猎物。
成默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他平心静气的坐在小丑西斯旁边,注视着对面的玻璃窗里自己和小丑西斯的倒影。黄绿色的毒雾在飞速的向后流淌,背后深灰色的岩壁若隐若现,两个人的虚影随着车辆的摇晃微微震颤着,就像是水中的影像在时光中流逝。
小丑西斯将手中的冲锋枪靠着车厢放下,随后抬手取下了头盔,摇了摇一头绿色的卷发,低声说道:“这该死的玩意实在太沉了。”
“是挺沉的,但是关键时刻能保命。所以.....沉的很有价值......我认为你应该戴上它。”成默用一种不以为意的语调说话,就像他和小丑西斯在聊一场普通的天。
小丑西斯拿着头盔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是啊!生命是多么可贵的东西,必须得好好保护,可不能随便浪费了。”小丑西斯转头看了眼成默,询问道:“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浪费生命呢?”
“这事情不能细想,因为你一细想,就会发现生命没有意义。然后陷入一个自找没趣的恶性循环。人生中的美好极为短暂,可以正当享受的幻觉也不多,所以不如不想,简单的按照本能活着......”成默若无其事的说。
“呵呵!”小丑西斯怪笑了一下,他的笑声满足而扭曲,停顿了一下,他看向了玻璃中的成默,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你杀死了几万还心安理得的关键?”
成默毫不退缩的隔着玻璃与小丑西斯对视,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的说道:“全球每秒死亡大概1.8人,在我们视线所触碰不到的地方,每分钟都有106人死亡,每小时就是6360人,而一天则是152640人。今天只是多了几万人而已,波动不大。放在漫长的时间维度上来看,这样的数字更无足轻重。死亡不过是最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是人类自身进化的代谢,就像人有六十万亿细胞,每天死亡十万个,分裂繁殖也是十万个,人类需要代谢才能活下去。人类社会也是一样。”成默不仅是这样说的,实际上他的内心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如今他已经见多了死亡,死亡这种事情,只要轮不到他和他亲近的人身上,他是不会有半点感触的。在他的认知中,人类大规模的死亡,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事。
抛开那些遥远的历史,就拿最近的“Syrian Civil War”来说,死亡人数都已经超过了五十万。而在二战以后,死亡规模最大的战争“两伊战争”(死亡人数一百四十万),距今也不过三十年而已。
说他冷血也罢,无情也罢。只要理性的思考就知道死亡不可避免。相较以往的战争,巴黎发生的事情目前来看虽然惨烈,但死亡人数未必会特别大。
至于是谁造成的,是他吗?他只是处于战争的洪流中身不由己而已。再说了罪魁祸首是谁实在无关紧要,只要实力够强大,无论哪位刽子手都活的很安全愉快。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实在不是夸张的写照,实际上“万”这个单位对于刽子手们还略显得寒酸。
小丑西斯摇了摇头,温情脉脉的说道:“亲爱的赛伦,说真心话,你没必要对我隐瞒真实的自己。”
空气因为小丑西斯诡异的音调开始凝固,成默没有去看车厢里的那些恐怖份子,也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杀气。
“真心话?”成默也摇了摇戴着头盔的和防毒面具的脑袋,他淡定的说道,“我们华夏有个诗人写了一首诗,诗里有这样一句:‘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如果能杀死你,死这几万人又算什么?纯粹的按照数字来算,我还能拯救几十万人。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很划算。”
“‘People sin for murders but heroize for massacres; Millions of kill make one king of kings’......这还真是一句鲜血淋漓的老实话。所以你的目标是成为万王之王?”小丑西斯复述了一遍,又问了个问题,但他没有等成默回答,就语气遗憾的说,“你就这样填满空洞的一生?用女人、书籍和尘世的野心?实在是太庸俗了,叫人有些失望.....”
成默心想自己不过是想做个图书馆管理员而已,再牛逼一点就是建一个太空图书馆,做个太空图书馆的管理员,可从来没有当火腿肠(王中王)的野望。不过要在小丑西斯这里说这样没有出息的话,大概会被当成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废物。
一个渴望万众瞩目的表演型人格,可不想自己钦定的观众是个凡夫俗子。
于是成默再次祭出那个疯狂的“答案”,他控制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用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我.......想知道究竟谁是缔造天选者的造物主.......”
成默觉得自己的表现堪称完美,就像是给一部暗黑剧男主角配音的配音演员,一字一句一音一调的表演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肯定能让听闻者产生一种颅内震撼的刺激感。
然而小丑西斯似乎对成默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抬头看向了车顶亮着的白色灯光,摸着下巴,像是回忆般的说:“我是第几次听见有人这么说了呢?”他思考了须臾,像是没有从记忆中找到准确的数字,不以为意的说道,“总之......这还算是一种没那么无聊的死法。”
成默忽略了小丑西斯直白的死亡宣言,假装很有些好奇的问道:“西斯先生还听谁这么说过?”
“好几个人.......这无关紧要。”小丑西斯摊了下手,“不管你想怎么做........asxs.都是狂妄,终点都是自毁。”
没有听到名字成默略感失望,他冷笑道:“西斯先生难道你在害怕造物主?”
“害怕?”小丑西斯“呵、呵、呵”的怪笑了起来,这笑声像是噩梦中的哭嚎,既隐约又直接,“不要以为你参与了历史,就知道了历史的真相。亲爱的孩子,知道为什么巴黎的地下为什么会布满毒气?知道为什么菲利普神将会死?知道为什么欧宇总部会如此陷落?”
成默不清楚“造物主”怎么和“神将之死”、“巴黎袭击”以及“欧宇陷落”扯上关系的,他的大脑疯狂的运转。先试图推测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按照小丑西斯的语气,这些灾难似乎不可避免,那就意味着不只是小丑西斯和拿破仑七世,在他们的背后还有着强大的势力在算计欧罗巴和欧宇的主意。
能够算计欧罗巴和欧宇的组织屈指可数。
其中最有可能是A国和“星门”。
成默清楚,就在今年(2020)A国爆发了历史上最可怕的企业债务泡沫,米股暴跌,经济危机爆发。
毫无疑问,星门是有发动战争的意愿的,因为战争是解决经济危机最有快最有效的手段。
不过对待欧罗巴和欧宇不能像对待其他小国那样靠战争直接劫掠。毕竟法兰西可是拥有核力量的大佬,欧宇也不是什么小组织。星门在牛逼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欧宇发动热战。
但如果是欧罗巴内乱那就另当别论了。
再看看“毒气”、“内部矛盾”、“恐袭”,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
想当年A国就把违禁的毒气配方和毒气生产线交给了以瓦克,让以瓦克发动了战争。然后几年以后,又借口以瓦克有化学武器发动了对以瓦克的战争,套路玩的出神入化。
成默倒抽一口凉气,觉得脑仁生疼。相比之下,神将之死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不过是一个小虾米,却自不量力卷入了一场惊世骇俗的阴谋。即便成默拥有一颗万事不惊的大心脏,也不由浑身颤栗,冷汗直下。
就在成默脑子里一片乱麻的时候,女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列车在不断的加速,已经接近极限速度了。”
成默悚然一惊,他的双瞳重新聚焦,玻璃中自己和小丑西斯的倒影再次出现,玻璃后面的毒雾仍旧像水般在快速流动,然而浮在上面的小丑西斯的倒影却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他不知道小丑西斯为什么跟他说这些,也不知道小丑西斯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眼下不是思考这个时候。
因为他看见了小丑西斯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根皮带状的东西,皮带的两头有锁钩,小丑西斯将锁钩卡进了扶手里,像系安全带一样把自己固定在了座椅上。
“咯咯”的摩擦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成默扭头望去,不只是小丑西斯,坐在他斜对面的穿着欧宇外骨骼的恐怖份子,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知道么!赛伦,我讨厌那些躲藏在黑暗里的阴谋家!”小丑摆了一下脑袋,半转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成默,“知道了造物主是谁又怎样?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被资本统治的事实,他们顽固而守旧,为了维持可怜的秩序,什么肮脏的事情都做。只有我是不一样的,我从来不在乎秩序和利益......”
成默听到了舔舐嘴唇的声音,但他来不及去揣摩小丑西斯心思。“要撞车了!”成默心中跳出了一个恐怖预测,他抬头看了眼电子显示器,列车时速已经达到了221公里。成默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被列车车厢划成两半的希尔科夫。
“除非你能颠覆现有的秩序,那么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毫无意义,始终不过是一颗在棋盘上挣扎的可怜棋子,永远跳不出黑白色的棋盘........”
远处传来了“嘭”的一声巨响,接着是难听的钢铁撕裂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刺耳,钢铁的车身如波浪般晃动了起来,就连地板也在起伏。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索命的魔咒,持续不断的刺激着耳膜。
小丑西斯在“哈哈”大笑:“赛伦,抓紧点,可别死于一场车祸。”
听到“车祸”这个词,成默心脏默然缩紧,他死死的抓住扶手,盯着前方的车厢,眼睁睁的看着列车的连接处高高的拱了起来,整个车厢像是钟摆一般在剧烈的震荡,成默也跟着摇摆。透过已经变形的车门,他能看见前面车厢的人像是破布娃娃在车厢里被抛来抛去。
几乎就是眨眼的一瞬,巨大的惯性传递到了四号车厢,成默看到几个没有安全带的欧宇卫士也被甩了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其中一个直接飞出了车厢,狠狠的砸在灰色的岩石壁上,留下一滩血迹,坠入了毒雾。
尽管成默竭尽全力,拼命的抓紧了扶手,但身体还是重重的砸在侧面的壁板上。剧痛从背部传了过来,成默来不及体味,就又听见了“嗤啦”的电流声,火花在手肘部闪动,看情况手部的外骨骼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外力,关节处直接被拉断了。
外骨骼一断裂,强大的惯性直接传导到了成默身上,他觉得自己仿佛失重了一般被摔了好几下,大汗淋漓的成默强忍着剧痛,扯住扶手,不让自己在海浪般汹涌的波动中被扔出车厢。
不间断的爆炸声响了起来,火光照亮了整个涵洞,后面的车厢直接被炸的脱轨,倾倒在铁轨上。而他们这节车厢居然还在继续前进,成默身旁的玻璃窗再也承受不住,爆裂开来,砸在面罩上,让成默都难免心惊肉跳。
而小丑西斯端坐在已经变形的椅子上大笑不止,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默剧。
世界末日般的震动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车厢一片漆黑,所有的照明灯全部熄灭,一切才陷入了黑暗,平静了下来。
成默也沉沉的落在了地板上。
几束强光照了过来,浑身疼痛的成默想要撑着地板站起来,却被从容站起来的小丑西斯踢中了手腕,再次趴在了地板上。成默没有尝试着再次站起来,他知道小丑西斯要杀他就不会不让他站起来。他虚着眼睛,把面罩对着地板,一边喘息一边忍着痛等待。
小丑西斯蹲了下来,成默感觉到小丑西斯扯起了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右手,成默稍稍抬头,就看见小丑西斯瞄了眼他空白的手腕,轻笑了一声,给他铐上了一个明晃晃的手铐,接着小丑西斯将手铐的另一环铐在了座椅的不锈钢扶手上。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毒雾中摇晃,有人已经在试着用撬棍撬开扭曲变形的车门,有人在呻吟,有人在开枪。
成默趴在地上默不作声,任由小丑西斯施为。
“哦!对了,还有一只......”小丑西斯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个手铐,将成默的左手也铐了起来,然后把另一环铐在了门侧的扶手上,这样他的左右手就被拉开了很远的距离,无法触碰不说,连用力都不方便。
“可惜不能帮你摆一个更优雅的造型,比如十字形.......”小丑西斯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到成默的背包,他又打开看了一眼,挥了下手愉快的说道:“谢谢你的滤芯。”
成默半趴在地上像个仰着头的海豹,下巴抵着座椅冷冷说道:“不客气。”小丑西斯解开背包背带上的扣子,把成默的背包从背上取了下来,提在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可以的!赛伦,我相信这点困难难不住你。我拿着‘上帝基因’在前面等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没问题。西斯先生。”成默佯装信心十足的语气回答。
小丑西斯身后的恐怖份子已经用撬棍撬开可完全扭曲变形的车门。
“see you again!”小丑西斯挥了下手率先跳出了车厢。
成默半扭着头,看小丑西斯和他的手下打着强光手电沿着铁轨向着茫茫的毒雾深处走去。他在黑暗中挥手死命的挣了一下,“叮叮哐哐”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中乱响,扶手纹丝不动,可手铐却勒的他的手腕生疼。
成默将扭动身子,勉强站了起来,右手手铐移动的范围大一些,左手手铐的移动范围很小,这导致他没有办法站直身体,只能维持着蹲的姿势。成默双脚踩住地板,强忍着疼痛,试图用左手把刚才已经损坏了一些的座椅扶手拉断,然而痛到浑身颤抖,没了外骨骼的帮助,凭借本身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成默倒抽了几口凉气,开始想别的办法,然而想来想去,似乎都只能在毒雾中慢性死亡。他蹙着眉头心道:“如果没有把‘乌洛波洛斯’收起来,即便不能激活载体,也还能使用‘七罪宗’。眼下似乎除了寻求付远卓他们帮忙之外,别无他法了。只是找付远卓他们帮忙,肯定来不及阻止小丑西斯拿到上帝基因,更不要说杀死他了......不要说杀死他,我的这枚滤芯是在进入负九层的时候换的,已经用了三十一分钟,大概还能使用二十九分钟,极限状态多算一点,也就十分钟,如果付远卓他们离的太远,又没有地铁搭乘,也许已经来不及了.......”成默滚动了一下喉头,心想,“似乎自己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不过成默心中也没有慌张,只要付远卓他们稍微快一点,活下来问题应该不大,他冷静的说道:“女娲,帮我打开队伍频道。”
可女娲却没有回答。
成默皱了下眉头,低声说道:“女娲,帮我打开队伍频道。”
还是没有应答。
成默心中一沉:“莫非刚才撞车的时候,把耳麦和手机都摔坏了?”
成默又尝试性的呼叫了一下,寂静的黑暗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成默闭了下眼睛,拉扯了一下唇角,苦笑着自言自语:“也许今天真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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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当然不是这么脆弱的人,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自我解嘲了一句,便睁开了眼睛。隔着已经破碎的列车连接处能看见远处正在燃烧的车厢,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黑洞洞的涵洞,很显然后面的车厢并不是脱轨这么简单,而是有炸弹引发了爆炸。
枪声和爆炸声又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成默没时间思考,他将上半身拱了起来,尽量的让上半身贴近扶手,尝试着用右手去触碰放在内甲隐藏包里的乌洛波洛斯。
试了一下,将手铐拉扯到了极限勉强能够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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