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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 卢西安(化名)就不得不起床了。他的早餐是三片略硬的黑面包,还有一杯味道有些陈旧的牛奶。他的妻子总是等在市场, 在商户准备倒掉牛奶前才出手购买, 说这样更便宜一些。
“他走出二十平方米的公寓,走下扶手松动发出吱吱声的楼梯,走到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走向上班的工厂。在公寓楼旁边, 不到十米就是一家蛋糕店, 但显然他不是这家店的目标客户。‘那是为那些有钱人准备的’,他说, 表情隐藏在妻子为他织的粗毛线帽下。
“天气逐渐变冷,他往双手呵了气, 开始担心这个冬天的煤炭价格。他知道鲁尔区在打仗,但那一切听起来太遥远。‘打赢之后,暖气费能下降吗?’他问这个问题。
“他不订阅杂志, 所以并不知道《巴黎时事周刊》最新一期的文章。封面故事说, 由于战争的进行, 煤炭运输困难, 法国煤价正在疯涨。他工作的工厂的经理已经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并正在考虑减薪或裁员。卢西安对此一无所知。
“他站在巴黎街头, 看着往来的马车,默默计算自己还要花多长时间,才可能让家人享受一次坐马车的机会。当记者问他有没有想过火车时,他摇头:‘火车?那太奢侈了。而且我听说撞死过人。’
“他停下来, 把鞋子里的一颗小沙砾倒了出去。这双鞋已经很旧了,大拇指处磨得很薄,但他还舍不得扔。‘如果这里有一座桥,我可以少走很多路,也不那么费鞋了。’他指着塞纳河说。离他直线距离最近的桥至少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为了过河,他必须绕路。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巴黎市政厅忽然想起这件事来,在两座桥之间建起一座。
“有人去请过愿,好几个工友和附近的居民一起去。但市政厅的回复是预算不够。提到这件事,卢西安叹了一口气。关于法**队在杜伊斯堡免费修建桥梁的事,他也听说过。但他选择不评论,只是摇着手。”
“……”
玛丽放下报纸。
她承认,这篇报道实在太膈应人了。表面上没有做任何评论,实际上暗暗用针不断戳着你;且不能做实际的反驳,因为这样一来显得“心虚”,好像因为被说中了才恼羞成怒——“我们又没有指责谁,是你自动对号入座。”
在她记忆的中文里,这叫作“春秋笔法”。
不过,罗伯斯庇尔将这份报纸送到她面前,总不会只是为了膈应她吧?
“陛下,当然不是,”人民党党鞭、反对派口中的“王后走狗”回答,“我只是觉得,最近这样的文章变得越来越多了。”
玛丽瞥了他一眼:“社会剧烈变动,不同声音冒出来是正常的。”
“但这可能反过来会加剧矛盾,使政府的工作更难以展开。国民质疑军队在鲁尔区的活动,而政府根本无法澄清。”
有些事只能心知肚明,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军队在杜伊斯堡示好,是为了方便将来占领;然而这样的声明如果发表出来,法国人是安抚好了,鲁尔人又会怎么想?
“已经有人着手处理了。据我所知,很快就会有新的绯闻转移大众的注意力。此外,最初散发这条消息的人也已经抓住,我们趁机打掉了一个有英国背景的地下组织。”
“这虽然有用,但消除不掉质疑的种子。一次次累积下来,国民就会对政府产生不信任感。”
“你有什么想法?”
罗伯斯庇尔挺直身子,表情郑重:“对媒体实施严厉的管制,建立审查机制。”
内心虽有些吃惊,但玛丽没有表现出来。她以为,身为启蒙思想的继承者之一,对方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但话又说回来,这可是罗伯斯庇尔。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堵住大众的嘴,比堵住一条河的后果更严重。”
“说这句话的人没有见过河边的堤坝吗?谁都知道,洪水到来的时候,堤坝将使水位抬得更高,也使得危险性大大提高;然而为了保护河边的村庄,堤坝又必须存在。重要的是掌握那个临界点,使洪水无论如何不漫过堤坝,也要使堤坝坚固而不决堤。在我看来,这句话的确有一个高明的地方:那就是把舆论比作河水。这已经十足证明了监管的必要性。”
玛丽沉默一会儿,低头摆弄起桌面上的贮水笔。这是最新的发明,形状颇接近后世的钢笔,但由于工艺问题,还必须时常用手按压贮水管顶部,笔尖也远不如后世圆滑顺畅。
“你说的有道理,”她说,“但舆论是无形的。你可以去测量水位,大致摸出临界点的位置;但没法去测量舆论。”
“……我很惊讶,陛下。”
“因为?”
“因为这实在不像您的风格。无论任何事,您都喜欢掌控在手中。舆论也许是无形的,但不是不可感的。如果是以往的您,或许早就建立起一套评价系统,组织一个专门机构,长期测量‘水位’的高度,然后在成熟的时机推出审查机制。”
玛丽抬起头,面无表情:“你知道负责媒体这一块的人是谁吧?”
“据我所知,明面上是文化大臣孔多塞,实际上是克里夫公爵夫人。”
“那么让他们继续他们的工作。在我看来,他们已经做得够好,不需要不在其位的人指手画脚。”
罗伯斯庇尔有些意外。通常下属向王后提出建议时,她不会进行这么严厉的指责。
“我明白了,陛下。”
“我希望你现在并不是在盘算着利用人民党在三级会议通过媒体审查的议案,因为那只会是白费力气。”
罗伯斯庇尔一凛。他已经充分明白王后的态度:“……如您所愿,陛下。”
“我失控了。我生气了。”
独自面对她的穿越好友时,玛丽有些心烦意乱地承认。
“这没什么,谁都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但我根本没必要生气。罗伯斯庇尔只是从他的角度提出建议,而且并非全无道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有那样的反应。”
克里夫夫人皱着眉细想,片刻才回答:“或许该反过来想。”
“反过来?”
“不是因为你生气了而失控,而是因为失控了所以生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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