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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拘泥乃愚。”唐僧仿佛豁然顿悟,他突然行礼道:“弟子懂了。”
“弟子?!哎哟,这可万万使不得……看你,怎么当法师的?”
唐僧对自己的称呼叫孟赢溪大为不适,她连忙戏解道:“妖精只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的道理。玄奘,你千万别糊涂,‘妖精’
的弟子必然是‘妖精’而且肯定是‘女妖精’,你这么做非但无用,还是有悖常理的,当打。”
二人随风而笑。
回到醯罗城后的次日,玄奘便向那揭罗曷国的国王与众僧辞行,师徒二人沿着喀布尔河谷继续向东南进发,来到直达健陀逻国的都城布路沙布罗(今巴基斯坦白沙瓦市西北)。
健陀逻国,意为香花之国,东临印度河,其创始者原为大月氏人,后来亚历山大大帝东征至此,带来了希腊文化,留下了大量希腊风格的雕塑艺术。
健陀逻人汲取古埃及、希腊、罗马、波斯的雕刻手法,并加以发展,逐渐形成了举世闻名的健陀逻艺术,而健陀逻艺术最重要的内容就是佛教艺术。
在健陀逻,佛教艺术受到希腊艺术的影响,从而形成了塑像、壁画的传统,这才有了后来的佛像。
随着佛教的传播,犍陀罗艺术越过北方葱岭进入西域,再由西域传到中原,这种艺术形式对中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进而影响北魏的佛教艺术(北魏时建造的云冈大佛就带有鲜明的健陀逻风格),中国的佛教绘画、雕塑、壁画、石窟,大多带有明显的健陀逻艺术风格。
然而当玄奘到达这里的时候,健陀逻国已经衰落,不复往日胜景。
健陀逻国的王族已经没有了后人,现在从属于迦毕试国。城市里空旷荒芜,居民稀少;十几所寺庙残破荒废,杂草丛生,就连佛塔也倒塌了。
看到这番景象,玄奘非常难过,在他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佛教繁荣昌盛、佛学流派众多、信徒数十万、高僧大德遍地的地方,然而现实却让他有了一丝担忧,像健陀逻这样象征着佛教最高艺术水平、有着许多著名佛典传说的佛教圣地尚且衰落至此,那么佛教在别的地方境况又如何?
如果说此前玄奘怀着的是一种求学求知的紧迫感坚定地西行,那么现在,当他站在荒草丛中那一尊尊栩栩如生形象鲜活的健陀逻佛像前面时,他的心情变得焦虑,他担心自己来晚了,担心自己错过佛教在婆罗门国的最好时光,担心所求不得,因而有了命运的紧迫感。
健陀逻国虽然衰落了,但是由迦腻色迦王所建造的佛塔和寺庙还在。
玄奘对孟赢溪道:“这所迦腻色迦寺眼下已然破落,但它还住过佛教历史上两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肋尊者和如意法师。”
“哦,是吗?”她很有兴趣,“那你快与我说说此二人的故事。”
“那好。”玄奘悠悠道,“相传:胁尊者年轻时并非佛教徒,他直到八十岁时方才出家。”
孟赢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八十岁才出家,我没听错吧?”
“没错,就是八十岁。”他改容笑道,“如你所惊,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很多人觉得他是因为年纪大了想去庙里混饭吃,而不可能取得多少佛学修为。”
“真难以想象,你继续说。”
“面对人们的嘲笑,肋尊者当场发誓:“我如果不能透彻理解佛教三藏的含义,断不了三界欲念,不能让六神通达,使整个身心都得到解脱,这辈子我就绝不让自己的肋骨碰到席子!”
“什么什么,不让自己的肋骨碰到席子!”孟赢溪十分不理解,她质疑道,“这个誓言非常奇怪,普通人赌咒发誓,或者说是刀山火海、海枯石烂,或者说是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他怎么发个誓会跟肋骨扯上关系?”
玄奘觉得梦衍西她也是佛,应该知道其中的缘由才对,于是缓了缓才无奈地回话:“这当中就牵涉到一个僧人才有的习惯——僧人不能仰卧,也不能趴着睡,只能侧卧,所以肋骨一定会接触床铺。”
孟赢溪与唐僧“共枕”过,见过僧人标准的卧姿,她脸红道:“是这样啊,哎呀,我怎么把这普普通通的僧人凡事给忘了。”
“按照肋尊者的发誓,就等于不把佛经读透就不睡觉了。”玄奘微叹,“至于这位老人最后有没有把佛经读透,有没有不睡觉,史料没有记载,大家记住得只是这个别具一格的誓言,于是就称他为‘胁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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