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十年前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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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莉亚也暗骂自己太过于多虑，她未曾想到，这次成了离别。

—1—

洞口深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维克多正握着户外手电筒与阿海和智史小心翼翼的在洞穴内前进着。

洞窟里虽然有好几条岔路，为了防止迷路，智史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在石壁上标上记号。

洞窟里头之大，实在很难从那个狭窄的洞口想像得到；就连层层交叠而略显下压的岩石洞顶也是相当地高。

三人也平安无事地走了好一阵子。

“不知道这个洞窟通向哪里？”

阿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由于洞窟里一片漆黑，不太容易感觉得出时间的流逝；不过，他们应该已经在里头走上大半天的时间了。

再加上为了节省道具的使用，三人就只靠着一支手电筒前进，几乎什么都看不太到；也因为如此，每个人的表情很凝重。

就在这时，空气的流动突然改变了。

“瞬间变冷起来了呢。”

维克多用手电筒的光线仔细地照着四周。很快地，他就发现在右边岔路的尽头有一处结构近似房间，很宽敞空间。

“风似乎是从那里灌进来的...”

“那我先进去检查下情况好了，你们请稍等下。”

这时，智史擅自做出决定。

“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不，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阿海。”

智史否定着，他明白两人都很疲倦，却还在逞强。

“你和维克多队长需要休息，至于检查洞穴交给我是没问题的。”

“真是败给你了...”

阿海无奈的笑着。

“大泽先生，请多加小心。”

维克多轻笑道。

智史重新拿出手电筒后，快步走进右边的岔路。查看起四周的环境，在这里没有了前进的路，但是整个空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冷风“呼咻”地吹拂而过，与之同时，一道可怕的低沉吼叫也跟着传来。

吼呜呜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不祥声响直逼而来。智史连忙用手电筒的光线照向声音的方向。

一只野猪模样的数码兽从光线之中现出身影；它的脚，尾，鬓毛都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全身裹满结实肌肉的身躯大约有两米以上那么长吧。

它似乎对自己的安宁被打扰感到非常恼火，野猪不断从鼻子中喷出粗气。即使身处于数米远，智史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

智史不由得纷纷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的掏出防身用的手枪，边对准野猪边缓缓的往后退着，希望能够在野猪发怒前逃离这里。

野猪似乎并没有意思那么轻易就将这群打扰自己的人放走，它怒瞪着眼前那名人类，打算靠近。

“不要过来！怪物！！”

咬了咬牙，心生恐惧的智史果断瞄准野猪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子弹打在野猪的脑袋上居然只是崩出一大串火星，野猪的脑袋比想象中还要坚硬。不过它也并不好受，尽管子弹没有穿透，然而那股冲击力仍然震得野猪动作一钝——

趁着野猪被震荡的那一顿，他继续给了野猪几枪，但是他的子弹根本都没能穿透怪兽的皮肤。

“该死！”

最后一颗被耗尽，野猪只是被子弹打的有点发蒙。见手枪对它无效，只有趁野猪动作停顿时，智史立刻逃离了此地。

野猪晃了晃脑袋，发出了咆吼声，这巨大的轰鸣震动整个洞穴。智史的行为彻底将它所激怒。暴怒中的野猪也朝他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好！智史有危险！”

听到枪声以及野兽的咆哮声阿海和维克多两人匆匆地跑到岔路前，正好碰到一脸惊恐的智史。

“快！快离开这里！有危险的数码兽要攻击我们！”

两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就在这个时候，野兽的咆哮声再次直逼而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三人先采取了行动。他们迅速转身，撒开腿没命似的向洞口相反的方向逃跑着，其他同伴们在洞口处，绝不能牵连到他们。

在洞窟中，三人奋力奔跑着，而野猪模样的数码兽追逐其后。

就在这时，野猪稍微停顿了一下，它紧紧盯着智史，头略微低伏了下来，身子开始微微弓起，后腿也开始拨动着地面。

“小心！”

维克多的警告刚出口，只见野猪的肌肉瞬间绷紧，然后仿佛一根压到极限的弹簧突然松开，那看似庞大笨拙的身躯向智史冲撞，嘴边两只獠牙与他的距离急速拉近——

在那一刻，智史大脑一片空白。阿海立即飞身扑向智史，把他扑倒在一边。

闪过了野猪的冲撞，还没来得及停下的野猪脑袋便狠狠的撞到了石壁，陷入昏迷中。

“还真是惊魂一刻啊，你没事吧？”

从地上爬起的阿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关心道。

“我没事...”

惊魂未定的士智史从地上爬起，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这只数码兽只是昏迷过去，但己方侥幸活了下来却是不争的事实。而在事情的发展尚未明朗之前，没有人敢保证洞窟深处是否存在其他具备攻击性的数码兽。在脑中快速进行了一番思索后，维克多沉声说道。

“在它醒来前，我们先回大伙那吧，今天放弃探索。”

“也是呢，还是尽早和大家会合好了。刚才的骚动，他们也一定有所察觉吧，让大家太担心可不好。”

阿海点了点头，赞同着。

在三人按照石壁上留下的标记往回走，再次路过岔路口时。

轰哗——！！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震动，随着一阵沉闷的破裂声，路面突然崩塌。阿海和智史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黑洞。

“阿海！智史！”

还没来得及抓住两人，维克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队员们坠入黑洞中...

—2—

阴森的黑暗处，突然射出一缕光芒。

这时，上条海稍稍睁开眼，在察觉到那微弱的光来自于石壁上发光的苔藓时，他的意识也慢慢恢复过来。

“智史，你没受伤吧？”

按了按正如炸裂般疼痛着的头以后，阿海关心的问候着自己的同伴。但他的关心却没有得到好友的回答。怀疑地转过头，发现好友正铁青着脸伫立在原地。

“…智史？”

“...不...不可能...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智史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着，直到后背撞上了石壁方才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只躺睡在地面，四肢和脑袋套有金属的龙。明明其身姿融入了黑暗，却能让人感受到异常的重压。正是这种重压刺激着人的想象。漆黑的鳞片、烈焰的舌头、带毒的气息——而这一切所构成的，则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存在。

不知不觉，某幅画面开始在智史的脑海里复苏，它的爪子撕裂了妻子的胸膛，它的嘴吞噬了妻子的身体。正是这家伙从他身边夺走了妻子，自己是绝对不会忘记它的。

感觉出他人的气息，龙缓慢的爬起身。阿海注意到龙的全身伤痕累累，它的双眼好像遭到什么重击，完全凹陷，就连罩住脑袋的金属也有裂纹。

紧闭着眼睛的龙警惕的环顾四周，用听觉来判断他者的位置。

龙首先往阿海这边爬去，紧闭着嘴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失去视力的龙只是嗅了嗅不灵敏的鼻子，阿海可以感受到龙鼻孔喷出的热息，以及嘴中的恶臭。

忍耐着这股恶心的气味，他也屏住了呼吸。很快，什么也没有感觉到的龙不满意地闷哼了一声，扭头向着另一侧爬去。

“呼...”

龙总算离开了，阿海如负释重的吁了一口气。

“不...！！！...不要过来！！！”

智史似乎受到什么刺激般，率先发出了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这声惨叫就如同导火线一般，听到声音的龙朝智史爬去。见龙越来越近，就算想逃跑，双脚也像是被钉死在地上似得无法动弹。他依旧惊恐不断的大喊着。

“...不要过来...！！”

“快逃啊！”

不明白友人为何会突然变得异常，担心他的阿海大声提醒着他，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顾不了那么多了，在阿海朝友人那边跑去时。身体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他无意识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在这时候，龙甩起的尾巴正好从头顶上方穿过。

双方的存在实在太悬殊了，只要稍微被尾巴擦到，肯定马上就会死掉。但阿海没有放弃，而是对着龙大喊着，希望能够吸引它的注意。

“嘿！这边！我在这里！！”

但龙完全不理睬阿海，依旧直径的朝惊恐中的智史爬去。

“...不...不...”

智史背倚着石壁慢慢滑坐到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断喃喃自语道。

“过来！你的猎物在这里！”

仿佛为了掩饰恐惧般大吼了一声，阿海拔出枪，瞄准了龙受伤的眼睛。

绝不能恐惧！一定要冷静！

于是，他沉心，屏息，举枪，瞄准，击发！

“砰！”

“吼！”

眼睛传来一阵剧痛，龙发出了怒吼声。这一枪立即吸引了龙的注意力，它朝阿海的方向爬去。

“振作点！智史！”

已经渐渐克服了恐惧，并且熟悉了它的习性的阿海边与龙保持距离边继续对龙的伤口开枪，边对着友人大声着。虽然龙表面上可怕，不过受过重伤，行动缓慢并失去视力的它也没有什么值得恐惧。

就算子弹不会给龙带来伤害，至少可以吸引它的注意力，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拉着同伴一起逃跑好了。两人坠落的地方并非没有其他的路口，但智史的情况太令人担心，阿海无法丢下他独自逃跑。

“没用的！！我们都会被那家伙杀死！！”

瑟瑟发抖的智史已有些神志不清…

“我们不会死的！给我清醒点！”

大声呵斥着友人，阿海抓紧时间换弹夹，然后瞄准龙继续开枪。

“吼——！！”

暴怒中的龙不顾伤口的剧痛，突然加快了速度，对阿海直逼而来。

（要死了吗？）

脑海中掠过了这样的念头——实际上，这也的确是事实。面对龙伸出的猩红锐爪抓向自己，惊愕之中，身体却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千钧一发之际，阿海向后跳去，锐爪气势汹汹地划向了他的胸口。

恶龙的爪子把胸膛连同衣服一起划破，胸口喷出了大量的鲜血，连肉也被挖掉了一块。如果刚才没有及时躲开话，恐怕身体早被爪子撕成两半。

“唔啊啊啊啊！”

阿海因为疼痛而惨叫着。

“...阿海！”

听到好友的惨叫声，智史才从清醒过来。

“唔...”

阿海**着踉跄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开始丧失意识。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中，龙不耐烦的再次用爪子扫向他。他的身体不断翻滚，等停下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鲜血却继续从狰狞的伤口中溢出，将地面染红。

龙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过身向智史爬去。它微微张着嘴，恶心的唾液从嘴中滴出，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

会死！会死！一定会死！

理智完全崩坏的智史只想着逃离这里，他心跳非常急促，双腿也因为绝望而颤抖着。

他下意识的望向倒在血泊中的阿海，如果进行紧急的包扎处理一定还有救吧。但是...真的还有救吗？面对龙，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吧。

不想死！龙越来越近了！！

明明如此——他还是选择逃跑。在恶龙张开嘴巴，智史发出不成声音的喊叫声，表情也扭曲起来。出于对死亡的巨大恐惧。他踏开脚步，独自丢下奄奄一息的友人逃跑了。

半年前，自己为了活命，独自丢下妻子逃跑。而现在，他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对不起——！！！）

恐惧之后，剩下就是对好友的愧疚，而这股愧疚演变为负罪感。

阿海一定死掉了吧，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崩溃，如果自己没有贪念，如果自己没有丢下同伴的话...

因为自己的丑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