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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铭连续开了一天会,大大小小,重要的不重要的,他全都参加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有些事抛之脑后。与会的人见到沈亦铭都万分激动,个个变得小心翼翼。可谁知道*oss压根儿无心听他们的陈述,一颗心总有些不安。自从爬上这位置,便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决定,他始终以一颗冷漠的心面对身边的人,即便是沈辰鹏,他也早早的把他送到国外。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会心软,仿佛只要跟那丫头有关,一颗心便坚硬不起来。
他看了看时间,外面大概已经天黑了。会议没结束,他便提前离开了。
贴身警卫神色有些凝重的告诉他,“首长,安小姐还在办事处。”
沈亦铭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淡淡的吩咐司机,“去办事处。”
车子一路开往办事处,沈亦铭只觉得心里烦躁,压抑的几乎能让人窒息。
到了办事处,远远的便看到安暖瘦小的身子在淋着雨,老天爷像是故意似的,就在此刻,雨下得更猛烈了。仿佛化作了颗颗石子,狠狠的敲击着他的心。
司机看到他的表情,很快把车开到了安暖面前。
车子还没停稳,沈亦铭就下了车,对着安暖歇斯底里的怒吼,“你疯了吗?不要命了?上车!”
安暖倔强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仰着头道,“您答应我,我就上车。”
“你信不信我抽你!”沈亦铭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此刻怒火几乎已经完全燃烧了理智,他恨不得现在就一枪把莫平山给崩了。
安暖语气软下来,沙哑又哽咽的声音哀求,“二舅,求你!”
“上!车!”沈亦铭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强行将她抱上了车。
警卫赶紧递过去干净的毯子,沈亦铭用毯子包裹住她的身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刚才在外面很冷,安暖倒是没觉得不适应。此时车里暖暖的,安暖竟不自主的战栗着,整个身子缩在沈亦铭怀里,不断颤抖。
沈亦铭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疼痛无比。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她较劲,到头来两败俱伤,妥协的是自己,受伤的是她。
安暖虚弱的声音还在说,“二舅,我不求你放了莫仲晖的父亲,我只求你能留他一条命,哪怕终身监禁都行,不要让他死。”
沈亦铭紧紧的抱着她,气得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莫家,你宁愿伤害自己的亲人,也要维护别人的利益。暖暖,你到底是善良,还是傻。”
怀里的人儿没了声音,沈亦铭低头一看,这丫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她的身体很烫,他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烫的立刻分开。
对着司机大吼一声,“开快点!”
车速提到最快,他们到了沈家时,医生已经等在家里了。
沈亦铭亲自将她抱进了屋,三个舅妈帮她换下了潮湿的衣服。医生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有些担忧的告诉沈亦铭,“小姐高烧至39度5,导致昏迷不醒。”
沈亦铭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老爷子对着沈亦铭一顿怒骂,“你怎么回事?怎么把这孩子弄成这样了?你还是孩子的……舅舅吗?”
沈亦铭默默的承受着老爷子的斥责。其实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更心疼。
他以为狠一点,再狠一点,就会让她明白一些道理,可是心到底还是软了。也许只有顺了她,等到有一天现实狠狠给她一巴掌,这丫头才会真正长记性,他就怕到了那一天,付出的代价会有些大。
安暖被喂了退烧药,输了几瓶营养液,沈亦铭坐在她床边,不停的用冷毛巾帮她擦拭额头,脸颊,手臂。两瓶营养液输完,她的温度也降了些,只是依旧有些高。
“首长,您不用太过担心,安小姐没事的,烧会慢慢退下去的。”
沈亦铭点点头,让他在外面随时待命。
沈亦铭就坐在安暖床前,不停的用冷毛巾帮她擦脸,不停的用手去触她的额头,感受她的温度。
薛玉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医生都说安暖没事了,退烧总有个过程的,你别太担心,下去吃点饭吧。”
沈亦铭烦躁的摆手,“不吃。”
他哪有心情吃饭,一颗心仿佛都快要心疼碎了。
薛玉兰咬了咬唇,温和的声音安慰道,“你放心吧,暖暖不会有事的,饭总是要吃的,大家都在等你,你总不能让大家跟你一起饿肚子吧。”
沈亦铭没耐心的回道,“我不吃,你们吃吧。”
老爷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朝着沈亦铭骂道,“你把这丫头弄成这样,现在倒是知道心疼了,你有什么权利对别人发火,谁都不欠你什么,喊你吃饭那是心里有你,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老爷子转向薛玉兰,“玉兰,走,我们下去吃,甭管他。”
老爷子把薛玉兰拉下楼。
餐厅里,气氛有些诡异,谁都不敢出声打破这宁静。
薛玉兰坐着,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菜,眼里的泪珠滚滚而下,悉数掉在了米饭里。
老爷子看着心疼,到底是他沈家的儿媳妇,为了沈家尽心尽力几十年。
老爷子轻轻拍了拍薛玉兰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安慰,“玉兰,你别跟那浑小子一般见识,把暖暖弄成这样,他心里不好受,你就原谅他吧,等暖暖好了,我来好好说说他。”
薛玉兰抬起头,对着老爷子勉强的笑了笑。
一家人都没怎么吃,简单的走了下形式,便纷纷上了楼,去看安暖。
大床上,安暖静静的躺着,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低不可闻。可他们都知道她是在呼喊莫仲晖,一声又一声。
老爷子心疼坏了,低哼一声,“给晖子打电话,平时倒是殷勤的很,这个时候他人在哪里?”
沈亦沛赶紧拿出手机给莫仲晖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那头才接通。
莫仲晖怎么也没想到沈亦沛会给他打电话,他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大舅,您好。”
“晖子你在哪儿?赶快来家里,暖暖高烧昏迷不醒,嘴里在喊着你的名字,你赶紧来陪她。”
莫仲晖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我在美国。”
沈亦沛闷哼一声,“你莫家现在这种情况,你跑去美国干什么?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暖暖,你好撇清关系是吧?”
沈亦沛看到安暖这个样子,他也心疼,语气忍不住重了些。
“我这里有个朋友生病了。”
沈亦沛更气了,“什么朋友,比你家人,比暖暖还要重要吗?我告诉你,你若再不回来,下一个就是老爷子打给你了。”
莫仲晖在那头深吸一口气,暗哑的声音说道,“我尽快赶回来,拜托您帮我好好照顾安暖。”
“不用你拜托,暖暖是我沈家人,我们个个都疼她。”
挂了电话,莫仲晖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了伤痛之中。
沈琴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是不是北京那边有事,有事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一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他,只要有一丝希望,决不放弃。”
莫仲晖脸色凝重,认真的说道,“谢谢你,这些年辛苦你了。”
沈琴风笑着摆摆手,“该说谢谢的是我,在这里,我收获了爱情。”
沈琴风和一个美国的小护士去年结婚,奉子成婚,现在孩子都出生了。生活可谓是一帆风顺,幸福美满。
他现在很信一句话,有时候我们在一个地方遇不到真爱,换个地方试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和缘分。
——
沈亦铭自从回到家,就没有干过别的事,守在安暖床前,一步也不愿离开。
沈亦铭都没有离开,一家人也跟着守护在安暖的卧室里,连老爷子都没有去休息。
老人家打着哈欠,却坚持等安暖醒来。
窦雅娟看老爷子疲惫的模样,挽着他的手臂,体贴的说道,“老爷子,我先扶您下去休息吧,这么多人守着暖暖,不会有事的。”
“不,我想看着这丫头醒过来。”
窦雅娟啐他一口,“老爷子,瞧您说的,暖暖又不是昏迷,这丫头只是睡着了,等明天一早,肯定就醒了。”
沈亦铭站起身,低沉的声音对着大家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照顾暖暖就行。”
沈亦沛皱着眉道,“这可怎么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熬夜,你不可以。还是我来照顾暖暖吧。”
沈亦铭淡淡的摇头,低低的说道,“我只有亲自照顾她,我才放心,你们都出去吧,这么多人还会吵到暖暖。”
老爷子气得哼了一声,“我们都走,就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谁惹出来的事,谁来善后。”
老爷子都发话了,沈亦沛便没再说什么,大伙儿都出去了,连薛玉兰也出去了。
温馨的卧室剩下沈亦铭和安暖两个人,这个丫头安静的躺在床上,只依稀听到她呼喊着莫仲晖的名字。到底是怎样的爱,才会让这丫头毫无原则的帮助莫家。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的脸还是有些烫。
她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威胁他,他发现自己真的被威胁到了。
当年亦茹要离开的时候,也是用死逼迫他的。
想到这里,沈亦铭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这里突突的跳得厉害,心也抽痛的厉害。
——
薛玉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零点。她套了件衣服,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安暖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看到沈亦铭高大的背影,此刻他正细心的用冷毛巾帮她擦拭颈上的汗,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又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她推门进去,他丝毫没有发觉。
原来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他的温柔从来就不会对自己。心口微凉,她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用不着跟一个小丫头吃醋。沈亦铭会这般宠她,也是因为对她的亏欠。亏欠了三十年,再怎么弥补都是应该的。
她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低柔的声音说道,“你回房睡一会儿,我来照顾吧。”
沈亦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低低的说道,“不用,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冷漠的话到底是让她有些怒了,忍不住说道,“我曾经生病在医院做手术,住院一周,你没去过医院一回。暖暖现在只是发个烧而已,你就彻夜不眠的守着她,你让我情何以堪!”
沈亦铭皱了皱眉,“这怎么能比,那次我在外地考察,你让我怎么赶回来?”
薛玉兰摇头,冷冷的说道,“你不用提自己找借口,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考察而已,你明明可以提前结束,回来看看我。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有个很重要的视察,但是只要听说暖暖生病了,再重要你也会择日吧。”
沈亦铭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对暖暖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欠了她们母子那么多,这三十年,我没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我现在再怎么疼她,都不足以弥补,你还要跟我计较这些吗?”
看到沈亦铭脸上悲伤的神情,薛玉兰忍不住心软了。低低的说道,“我不计较,你心疼她,我心疼你。你去休息吧,我帮你照顾她,放心,你那么爱她,我也不可能对她差的。”
沈亦铭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事,照顾她一点都不觉得累,你去休息吧,女人不能熬夜。”
薛玉兰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出去了。
——
那一整夜,沈亦铭除了上厕所,除了换冷水,就没有离开过安暖半步。更甚至者,眼睛都没敢眯一下,不停的给她擦脸,不停的探她额头的温度。
在他一夜的照顾下,第二天清晨,安暖完全退了烧,脸色看上去都好了些。
安暖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大伙儿都在她的卧室里,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她又闭了闭眼睛,想了好久才把昨天发生的事给想清楚。
“二舅。”
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沙哑,令人心疼。
沈亦铭扶着她坐起身,安暖身子软软的,只能靠着他的力量坐着。
“外公,大舅,大舅妈,二舅妈,你们怎么都在呀?”
老爷子叹着气道,“你这丫头,头脑还算清醒,我还以为你醒来谁都不认识了,怎么能做那种傻事。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呀。你知不知道外公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就在担心你。”
沈亦沛忍不住说道,“你二舅最心疼你,一整夜都没睡,一直就守在你身边。丫头,以后真不能这样了。”
安暖撇了撇嘴,软软的喊了声,“二舅。”
这声二舅简直让他的心都融化了,他紧紧抱着她,对着窦雅娟说道,“大嫂,能不能麻烦你帮她煮碗粥,这丫头应该饿坏了。”
窦雅娟笑着回道,“玉兰一早就起来给暖暖煮粥了,这会儿都煮好在锅里了。”
安暖看向薛玉兰,虚弱的语气说着,“二舅妈,谢谢你。”
薛玉兰的笑容有些僵硬,淡淡的说道,“傻丫头,跟舅妈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去帮你盛粥。”
薛玉兰说着下了楼。
沈亦铭对着沈亦沛道,“大哥,你们都去忙吧,暖暖已经没事了,有我照顾就好。”
沈亦沛表情有些凝重,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有些事情,沈亦铭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说再多也是无用了。安暖来了这么一出,沈亦铭都快心疼疯了,还能不听她的。
薛玉兰把粥端了过来,沈亦铭接过粥亲自喂她吃。
安暖挣扎,“二舅,我自己来。”
“我来吧,张嘴。”
沈亦铭从来没喂人吃过东西,喂安暖吃粥的动作竟是那样的精准,放在嘴边吹冷了才送到她嘴里,深怕烫到她。
安暖吃了小半碗粥便吃不下了,身体很虚弱,只想躺在床上。
老爷子坐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晖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能到家了。”
安暖眉头蹙了蹙,“他在国外,你们给他打电话了?”
老爷子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你昏迷的时候就喊着他的名字,还能不给他打电话,那死小子不知道跑去国外干什么,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没事别往外跑。”
安暖努了努嘴,“您说他干嘛呀!他去国外总有他的原因,总不能是出去旅游的吧。”
老爷子无奈的笑,“你这丫头,这会儿都开始护着他了,这往后还能有我们这些人在眼里吗?”
“外公……”
“好了好了,外公不逗你了,我先下去一会儿,你跟你二舅好好说说话。”
老爷子离开,给了他们时间和空间。
安暖躺在床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沈亦铭。
沈亦铭无奈的笑笑,“行了,不用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莫平山的命,我暂时不会要。”
安暖激动的几乎要从床上爬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您肯放过莫仲晖的父亲。”
“不要他的命是一回事,放过他是另一回事。安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饶他一命,但是他休想再回到过去,他的官职必定是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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