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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趁着这会儿碰上了,你给我说说看!”
靳子琦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回转过身,就看到宋其衍踱步过来。
他看上去还挺清闲的,眼神却带了几分阴鸷,在那些诧异忐忑的注视下,走到她的身边,然后笑容可掬地一一扫过那些围观的官员。
只要是刚才和洪书记同包厢吃饭的官员都默契地或低头或转头,不敢与宋其衍的目光对视,也有位高权重的,干咳一声,上前打圆场。
“原来宋少董也在,是和夫人一起来吃饭的吧?”
宋其衍却连眼角都没瞟一眼,径直揽过靳子琦的腰,低头柔声说:“等急了吧?耽误了几秒钟,幸好你还站在这里,不然让我去哪里找?”
说着,就接过靳子琦手里的手提袋,自己挎在手臂上,俨然一副爱妻如命的好男人形象,却也让在场的人看出他对靳子琦的在乎和宠爱。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走吧,下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出来了!”
那低声下气的语调,透着无限的温柔,甚至连靳子琦都听得汗毛竖起。
今晚的宋其衍似乎有些特别……
她抿了抿唇角,点点头,事实上也不想在这里久待。
宋其衍嘴角的笑蔓延到眼梢,他捏了捏靳子琦的手,这个小动作看在旁人眼里是无法描述的亲昵,当然也有人冷眼望着,有人涨红了一张脸。
那位喝醉的洪书记怎么说也是被众星拱月惯了的人,脾气自然不小,现在被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么忽略,胸腔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一样憋屈!
他再次胡乱推开刚才拉住自己的同僚,醉醺醺地指着宋其衍的鼻梁,努力睁着沉重的眼皮,口齿不清地叫嚣着:“你是谁啊?还不给我让开!”
洪书记打了个酒嗝,一米六的个子在宋其衍面前,犹如小学生遇到了博士后,这也让洪书记更加地看宋其衍不顺眼,在喝醉酒认不出人的前提下。
“哪来的人这么不识趣?”洪书记越说越恼火,抡起袖子插着自己大腹便便的水桶腰,挺着大肚子,鼻孔朝着宋其衍哼道:“我要跟你后面的女人说话!”
说这话时,一双混沌的眼已经越过宋其衍挺拔的身形,瞧向被宋其衍稍稍带到身后的靳子琦,意淫的目光留恋在那精致淡雅的五官上,不断地咽口水。
四周早已鸦雀无声,有些人不想趟浑水只得转开身不看也假装没听到。
这个时候,走人只会更加受人瞩目,倒不如当群众演员打个酱油……
靳子琦自然注意到那个头发已秃成地中海式的洪书记,色迷迷地打量着自己,那表情,那眼神,着实让她一阵反胃恶心,眉头也不由地拧紧。
“某某还在包厢里,我们回去吧。”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嫌恶。
宋其衍一双眼淡淡地盯着那位洪书记,尤其是发现那洪书记用眼神猥亵着靳子琦,从她的脸看向她白皙的脖子再到胸口再往下……
望着洪书记瞳眸里的倒影,他的黑眸危险地眯起,周身也散发出冷冽之气。
然而,听到靳子琦不想闹事的提醒,宋其衍还是稍稍恢复了理智,暂时控制住血液里沸腾的阴戾,转头看着她眉梢一挑:“好。”
挽着靳子琦转身欲走,那洪书记却不敢罢休,“别啊,兄弟!不就是一个女人,你怎么这么小气,出来玩玩别这么较劲嘛!”
几乎他这肆无忌惮的言词一出口,整个走廊里是面临死亡一般的寂静。
明明开着暖气,众人却都觉得后背刮过一阵凉到骨子里的阴冷寒风。
靳子琦被拥在宋其衍怀里,她肩头上的大手力度僵硬地加重,凭两人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她知道,宋其衍此刻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淡黄的灯光下,他的五官却异常的冷硬,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可是,很多时候,深藏不漏的人总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那看似平静的面具后面却是骇人的惊涛巨浪,此刻,宋其衍无疑属于这种情况。
那位洪书记却因宋其衍停下的脚步而心中窃喜,以为是自己的官位镇住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干咳一声端起了架子。
身边有同僚朝他使眼神,暗下使劲扯他的袖子,都被他华丽丽地忽视。
“哈哈,兄弟啊!”洪书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只手拍拍宋其衍的肩头,红光满面地笑着,眼睛却是离不开靳子琦:“萍水相逢也是种缘分,我这人也讲义气,从来不跟好兄弟争什么,所以呢……”
他意味深远地瞟向靳子琦,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典型的被*驱使的发情样,喉管急促地耸动着,就差没有流下口水。
“你要是不介意,咱们就一块儿,过了今晚,咱们也算是在同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好兄弟了,你说怎么样?”
靳子琦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被一个陌生还长得如此猥琐的老男人语言骚扰,哪里可能不动气,脸也彻底地阴沉下来。
她正欲说些什么,身边的男人却蓦地握紧她的肩膀,制止她开口。
宋其衍的眼睛微微一眯,却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熏心的洪书记,露出的是甚少在靳子琦面前流露出来的严肃甚至冷酷的表情。
他一手拽住了洪书记拍在他胸膛上的咸猪手,眉间也是远山远水般模糊的神态,只是淡淡地开口:“要是我介意你怎么说?”
洪书记的淫笑一僵,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不给面子,还是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的面,他立刻虎着脸冷着声道:“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还没落下,四下却是忿忿震惊,身后本看戏的官员都赶紧上前来拉住洪书记,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得罪人的事来。
没看见这位宋少爷的脸都要青了吗?
这个老洪也是的,喜欢美人没错,但也不能随便动有夫之妇!
而且,这个有夫之妇还是钻石级、被捧在手心宝贝的白天鹅。
老洪这只癞蛤蟆怎么好意思想要去吃这块镀金的天鹅肉?
一个看似精明的中年男人挡在洪书记跟前,低声训斥:“喝那么多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不跟我们回包厢去,也不去看看那是你能动的人吗?”
洪书记大发酒疯,哪里听得进旁人的提醒,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地哼道:“什么能动不能动,在S城有哪个女人是我动不来的?”
说着,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下,凑近那个中年官员,淫荡地坏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怜香惜玉了,嘿嘿。”
“哦?怜香惜玉,那你给我示范一遍,怎么个怜香惜玉法。”
阴森的冷笑声从身后传来,洪书记浑身肉膘一抖,放慢动作地回头,看到是宋其衍定定地瞅着自己,本胆战心惊的情绪才慢慢转为嚣张。
只是,还不等洪书记说出更过分的话,建设局局长就已抢先一步,一面拖着他肥硕的身体一面急急地解围:“我说老洪啊,这是怎么啦?酒喝多了,眼神也不好使了啊!快跟我回去,咱们刚不是说好要去打牌吗?”
局长对他一说完,就转身看着宋其衍赔笑:“宋少董啊,这是个误会,误会,你可别真往心里去,跟老洪一般见识,他最近工作上有些不顺心,今晚才会喝这么多酒,说话也没了分寸,不然哪里敢这么跟夫人这样无礼?”
宋其衍不置可否地笑笑:“龚局,你言重了。”
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一来一去的对话才稍有缓和,然而,这样的缓和却透着令人心慌的诡异,似乎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靳子琦侧眸看了眼宋其衍。
粗略地瞟过,都会以为他是虚怀若谷,气息平静,气定神闲,但仔细端详一番,就会察觉他嘴角的那缕笑慎得慌,应该放松挽着她的大手攥成了拳。
他这恐怕是怒极反笑,可是,他却又隐藏得很好。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不能保证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洪书记被说得一愣一愣,一时也忘记了反抗,只是从脸红到脖子,看向宋其衍时的眼神格外不友好,但一瞟见靳子琦就立刻两腿发软得站不住。
一把扶住旁边的官员防止自己跪下去,但那双贼亮的眼早就出卖了他那点心思,直勾勾地盯着靳子琦说道:“什么醉不醉,我清醒着呢!不然,哪能瞧见这样跟天仙样儿的妹子。”
说到后来,自个儿就忍不住地咯咯笑起来。
盯着靳子琦一眨不眨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有看不下去的同僚拽着他就要使劲拖走,洪书记却虎背一震,推开了破坏自己好事的几人,两脚就跟踩了棉花一样魂不守舍地趔趄走向靳子琦。
一张吐着酒气的嘴巴不断地嘀咕:“真的漂亮……还没上过这么漂亮的……”
只是,他刚一凑近,抬起的手还没碰到靳子琦的衣角,只觉得头顶一阵乌云飘过,说时迟那时快,他刚一抬头,额头就是重重地一击。
没人看到宋其衍是怎么出手的,他冷着脸绷着唇,手里拎着一只青花瓷花瓶,此刻,他在所有惊愕的目光下,随手就把花瓶往地毯上一丢。
走廊的灯光不算亮,但大家都不是睁眼瞎,自然都瞧见了花瓶上那一块鲜红妖冶的血渍,甚至乎,连空气中都弥漫上了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地蹙紧眉头,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往边上退了几步。
被突然袭击到的洪书记,正傻愣愣地杵在那里,眨了眨自己模糊的视线,直到一股温热从额角流下来,滴在他的眼皮上,然后他只觉得视野一片鲜红。
抬手一抹,满手心的血,红红的,热热的,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
“啪嗒”,“啪嗒”,无声息地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汇聚成一小滩血红。
尤其是他低头瞅去时,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涌出来,然后像喷泉一样,迅速地,噗噗大方地往外喷洒。
靳子琦看着洪书记那遍布血液的脸,也有些吓到。
刚才洪书记快要碰到她的手时,宋其衍突然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花瓶,眼睛眨也不眨地直接往那洪书记地脑门上砸了过去。
即便是此刻,看着洪书记狰狞而恐怖的血脸,宋其衍也没丝毫的后怕。
他只是冷冷地瞅着那张血流不断、表情震撼的脸,“怎么样?现在清醒了吧?不过你脑壳的质量着实不怎么样,连个花瓶都没砸碎,这要换成是一根棒球棍,往你后脑勺上一砸,是不是脑浆都要爆出来了?”
宋其衍一字一顿,话语虽轻,却足以敲打人心。
那凛冽的眸光令人望而生畏,走廊里愣是没有人为洪书记出头。
他们可都亲眼目睹了这位宋家二世祖的手段,连政府的官员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刚那番话明明就是警告外加威胁,听得人毛骨悚然。
况且,在这件事上,的确是洪书记的错,谁要他调戏人家媳妇?
洪书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打了,还被打得头破血流,立刻抑制不住地惊呼起来,满脸的惶恐,生怕自己失血过多把命留在了这里。
“啊!啊!谁干的,谁干的!还不快给我叫救护车!”
他一边嚷着一边努力找可以堵住额头这个破洞的东西,一双手,被鲜血染得红红的,颤抖着十根手指,像只蚂蚱上蹿下跳。
之前训斥洪书记的中年男人,却是难看了脸色,大庭广众下,同僚被打成这样子,他似乎有些看不下去,扯了块布递给洪书记止血。
然后,望着对面脸色淡定的宋其衍,皱着眉头说:“宋少董……”
“想玩威胁谁不会?”宋其衍却打断了他,冷漠地挑眉,眸光慑人:“政府机关有这样的蝗虫败坏风气,黄市长难道不管管吗?这次是我的太太,下一次,如果对方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孩子,是不是还能逃脱魔爪?”
那位黄市长被说得一张脸由红慢慢变白,宋其衍却兀自平平静静地说着:“今年春节,他还能和黄市长坐在一块儿吃饭,明年,黄市长估计得去农场跟他隔窗相望了,不过,也可能不用隔着那扇窗户……”
“宋少董,凭你这番话,我就可以治你个威胁政府官员的罪。”
黄市长也不是软柿子,被宋其衍几句话明里暗里一胁迫,面子上哪里还挂得住,干脆也黑了脸,硬碰硬地和宋其衍掐上了。
靳子琦看着僵持的局面,轻拉了下宋其衍的衣袖,毕竟,民与官斗,吃亏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民,即便这是个很有钱的民。
宋其衍却好整以暇地瞅了眼黄市长,然后看着捂着伤口害怕的洪书记。
“我说了什么了吗?黄市长,草木皆兵的习惯可不好,哦,我忘了告诉你,就目前而言,我还算是澳籍华裔,和澳洲驻华大使关系也不错……”
宋其衍没有再说下去,但聪明人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在给黄市长施加压力,而那边的洪书记总算清醒过来,从旁边同僚的嘴里得知了大概事情。
自知闯了大祸的洪书记,血液染红下的脸苍白得不像样,吓得两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看向宋其衍和靳子琦。
黄市长对峙地看着宋其衍,这个时候有些下不了台了,脸上有些尴尬,倒是本站在秦远身后的徐副市长犹豫了下,才站出来解围。
他笑吟吟地拍拍黄市长的肩,转而望着宋其衍:“宋少董,今天本该是你接任宋氏的大好日子,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如果洪书记有哪里做的不对的,我们这些清醒的同僚代他道歉,改日要他亲自登门给夫人赔不是可好?”
建设局局长趁机也赔礼:“是啊,宋少董,S市也就这么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今晚,大家就一笑泯恩仇,做个朋友。像徐市说的,等洪书记酒醒后,让他亲自上麒麟园去跟夫人道歉。”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得理不饶人,恐怕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地步,靳子琦深谙此理,宋其衍自然也清楚这里面的利弊。
他似笑非笑地斜视着地上的洪书记:“只要洪书记不惦记我这太太,我自然也不会再计较什么,洪书记,你说是不是?”
洪书记一个激灵,忙不迭地点头:“宋少董说的是,说的是,是我酒后胡言乱语冲撞了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们莫怪,莫怪!”
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腆着脸,低头哈腰地道歉,也算是仕途上的羞辱!
可是,除了装窝囊还能怎么着?
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他对人家太太无礼,要是不认个错,把事情闹大了,惹来了纪委的关注,他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单单是这么想想,洪书记就浑身战栗得不行,一时间忘记了额头的痛楚,一颗心高高吊起,被宋其衍那双幽深的眼看得七上八下地摇晃。
黄市长自知这个地方不能再久待,朝着同僚一使眼色,有两个人就立刻搀起了地上的洪书记,拖着他往外走。
“宋少董,他伤得不轻,我们得送他去医院,今晚的事,给宋少董和夫人带来的不高兴就请你们忘在这里吧!出了福贺楼的门,咱们就把它抛到脑后,依然是好朋友,怎么说?”
黄市长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宋其衍,势必要他给出一个放心的答案。
“这件事我怕是做不了主,洪书记冒犯的是我太太,只要她高兴,我就算是有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自己吞黄连,她要不高兴,我就算应承了你也只是敷衍了事,你说是不是,黄市长?”
宋其衍笑不露齿,几句话又把话头绕了回去,黄市长脸色一僵,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征询地看向靳子琦:“那夫人你看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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