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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玄胤果然去买了烧鹅,最肥最嫩的一种。
午睡中的宁玥朦朦胧胧地睁开眼,闻到了久违的香气,口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也不等冬梅上前伺候,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烧鹅的皮是烤过的,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汁儿都溅出来,口腔被烧鹅的香气填满,咸中带甜的味道刺激着宁玥的味蕾,宁玥大叫:“饭!饭!我要吃饭!”
玄胤亲自去厨房端了饭来。
厨房的人看到姑爷,都像见了鬼似的,吓得礼都忘了行,只拼命地在心里嘀咕着,厨房重地,怎么让姑爷进了?
玄胤把盛好的饭放到宁玥手边,宁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为了控制体重,她每日按时按量吃饭,虽不至于饿,但时常犯馋,几时像今天这样,能够吃个痛快?
宁玥吃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后院儿晒太阳。
玄胤静静地坐在一旁。
宁玥小身子一挪,躺倒他腿上,他正拿着一本书,好巧不巧地遮了她头顶的太阳。
宁玥舒适地眯了眯眼:“玄胤。”
“嗯?”玄胤闲适慵懒地应着。
宁玥侧了侧身,面向他肚子,抱紧了他:“没什么,我就叫你一声。”
玄胤轻轻地笑了,大掌罩住她嫩白的脸蛋,细细抚摸:“还想不想吃什么?”
“想。”
“吃什么?”
“你。”
玄胤先是一怔,随即感觉到某人不安分的小手探入了他下腹。
真是饱暖思淫欲。
院子的下人全部散了,只留下二人在这温柔的时光里,辗转缱绻。
……
下午,严惠妃给宁玥下了帖子,问宁玥今明两日是否有空入宫一叙。
宁玥想着择日不如撞日,让冬梅准备了一番。
出发前,见玄胤也站在门口,一副也要出门的样子,纳闷地问:“不看书了?”
“今天的看完了。”说着,玄胤牵了她的手,“不是要入宫吗?”
宁玥眨巴了一下眸子:“你也去?”
玄胤嗯了一声。
宁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早上请他去,他不去,说要留在家里看书了解关系;现在让他在家看,他却又要与她一同入宫:“你其实就是舍不得我了吧?”
玄胤理了理她鬓角被风吹乱的秀发:“是啊,舍不得你,所以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丢下我。”
怎么跟大哥说的话一样?她当然不会丢下他们了,她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上来,还没被他们疼够呢。
二人手牵手朝大门走去,仪门处,碰到了采药归来的容麟与容卿。
容麟满头大汗,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篓。
容卿虽坐在轮椅上,但从他发红的面色,不难看出他被暴晒了许久。
“大哥,容麟,大热天的,你们干嘛去了?”宁玥关切地问。
容麟随口道:“采药咯!”
容卿忙说道:“我想试试别的药方,看对我的腿有没有帮助。”
“这样啊。”宁玥看着容麟的竹篓,“那……采完了吗?还要不要去?要去的话,让玄胤给你们一起吧?”
容卿张了张嘴。
容麟仿佛漫不经心地哼道:“采个药,我一人就够了!这家伙,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玄胤不可置否。
容卿看了看二人,问道:“你们要出门?”
“去宫里转转。”宁玥笑着说。
容卿深深地看了玄胤一眼:“路上小心。”
玄胤点头:“我明白。”
马车从皇宫南门驶入,停在了小花园的过道旁,此处往右是金銮殿与御书房,往左是后宫,玄胤并未接受正式的册封,不便与宁玥一同进入妃嫔们的后宫,便让宁玥先去,他则前往御书房与南疆王商议一些朝堂的事情。
宁玥正担心会耽搁他的正事,听了这话不免觉着再合适不过,急忙催着他去了。
冬梅陪着宁玥,前往严惠妃的寝殿,自从耿皇后落马后,后宫诸事便暂时交由严惠妃打理,但凤印在她手中,是以,碰到大的决断,严惠妃不得不请她的示下。
宫中的风格,略微变了些,耿皇后钟爱的牡丹全都被移除了,换上了清理淡雅的菊花,一些曾被忽视的小桥楼阁,也有工匠大刀阔斧地修葺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严惠妃倒是有本事呢,小姐,你看那湖里的天鹅,多漂亮!”冬梅望着一池子优雅的白天鹅,大兴赞叹。
耿皇后喜爱养鱼,严惠妃便买来白天鹅,把耿皇后养的鱼全部吃掉,由此可见,严惠妃的确是对耿皇后恨到了骨子里。当然,也不排除严惠妃利用此时来向宫人宣告,她才是下一任后宫之主的可能。
宁玥笑了笑,没说什么。
主仆二人又悠闲地逛了一阵,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也在外头溜达的刘贵妃。
“哟,这不是郡王妃吗?怎么入宫啦?”刘贵妃阴阳怪气地说。
秋月附和道:“娘娘,您忘了?胤郡王已经与陛下相认,她现在是长孙妃啦!”
“哦,瞧本宫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长孙妃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本宫计较,本宫呐,不想与人有染,被打入冷宫!”刘贵妃越来越阴阳关起,言辞间,分明认为耿皇后与赵岛主的奸情是宁玥一手策划的。
她猜的八九不离十,宁玥倒也没反驳她,也懒得与她逞口舌之快,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刘贵妃气得跳脚:“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当了个长孙妃吗?人家以前还当了太子呢!结果怎么着?还不是死了?以为这个位子真的这么好坐吗?本宫等着,等着看你被拉下马的一天!”
冬梅回头瞪了刘贵妃一眼,对宁玥道:“小姐,她好讨厌啊,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呢?”
宁玥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她就是想让我不愉快,我不理她,不愉快的就变成她了,走吧。”
哪知二人没走多远,又碰到了另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浅绿色宫裙的妃子,怒气滔天地奔来,不管不顾地抓向宁玥。
冬梅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喝道:“你干什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阔别多日的李顺妃。
李顺妃原是妃嫔中容貌最出众的一位,如今却不知因为何事,竟比第一次见面时苍老了十岁,眼角与嘴角都长出了细纹,容颜憔悴,一双死死盯着宁玥的眼睛恨不得喷出一把火来。
被冬梅拦住,她怒气更甚,低低地呵斥道:“滚开!连本宫都敢拦,你活得不耐烦了!”
冬梅才不怕她呢,鼻子一哼,说道:“我就拦你怎么了?有本事给我跑啊!你跑!我看你跑不跑不掉!”说着,又把她抱得更紧,让她一步也动弹不得。
李顺妃气得嘴歪眼斜:“好、好、好,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宁玥一上午的好心情,被李顺妃破坏得干干净净,不咸不淡地走向她,问道:“在灵蛇岛,你算计我一次,陷害把我害死,之后又冲撞我一次,我全都没与你计较,如今倒好,你越发蹬鼻子上脸,觉得我让着你是应该的,是吗?”
李顺妃噎住,但很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不顺眼就尽管放马过来,给本宫一个痛快!这样好死不死的,又是什么意思?!”
“好死不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宁玥蹙眉。
李顺妃嘲讽地哼了一声:“不知道?亏你说得出口!你今天入宫,不就是想验证一下效果吗?本宫可以恭喜你,效果很好!非常好!你的目的达到了!本宫和六皇子都生不如死了!”
宁玥隐约听出了一丝端倪:“我没搀和你跟六皇子的事。”
“你敢说宫里那些谣言不是你散播的?现在……整个后宫都知道我跟六皇子的不伦之事了……不知何时便要传入陛下耳中……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干的?除了你,谁还知道我跟六皇子的关系?!”李顺妃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是目次欲裂,“做了就是做了,马宁玥,亏得本宫从前还认为你有种,而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你闭嘴!再说,我把扔河里了!”冬梅听不惯她这么污蔑自家小姐。
李顺妃冷笑:“扔啊!有本事你扔啊!反正我不想活了,我拉你做垫背!我死了……做鬼,也要缠着你们两个!”
“你……”冬梅气急。
宁玥拍了拍冬梅肩膀,示意她冷静,随后,淡淡地看向李顺妃道:“我对你们二人的苟且之事没兴趣,一个失宠的妃子,一个没有母族庇佑的皇子,还不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对待!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对付你,掉档次。”
李顺妃倒抽一口凉气!
宁玥不再看她,目视前方道:“冬梅,我们走。”
冬梅将李顺妃掀在地上,拍拍手,跟上了宁玥。
……
严惠妃终于等来了宁玥,上前,携了宁玥的手,与她一块儿到榻上坐下:“我等你好一会儿了,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宁玥笑道:“碰到几个人,打了几声招呼,怎么样?你这边还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陛下信任我,把后宫琐事交由我打理,累是累了些,可不怕你笑话,我这心里呀,踏实多了!不必再终日数珠子银子,浑浑噩噩;也不必总站在门口盼望齐王几时把孙儿带来我瞧瞧。”严惠妃温柔地说完,拍了拍宁玥的手,“瞧我,只顾着说话,都忘记正事了,莲心!把册子拿来。”
“是!”唤作莲心的宫女给宁玥奉上一杯茶后,无声地去了,一会儿功夫,拿了几本账册回来。
严惠妃把账册递给宁玥:“这些,都是六宫下个季度的预算,我越俎代庖地做了,不知是否合你心意。”
严惠妃还不清楚她怀孕的事,南疆王却是知道的,怕她无法安心养胎,特地指了严惠妃协理六宫,别说一些预算,便是升降宫人宫嫔这些事,严惠妃也是做得的,与宁玥商议,无非是卖了宁玥天大的面子。
但宁玥还是认真地翻看了账册,修改了几处纰漏,用凤印盖了章:“辛苦惠妃娘娘了。”
严惠妃笑道:“说了我不怕辛苦,只怕闲着!”
二人又就六宫事宜探讨了一番,基本上都是严惠妃提供意见,宁玥做决定,还算合拍。谈到宫妃的月钱时,宁玥想起了李顺妃与六皇子的谣言,打算问问严惠妃是否听说了此事,严惠妃恰巧递来一份新的月钱制度,她看着看着,把谣言的事儿给忘了。
商议完要事,严惠妃屏退了宫人,目光落在冬梅的脸上,一副让冬梅也回避的样子,冬梅装作没瞧见,一本正经地站在宁玥身后,她抿抿唇,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想与郡王妃商议。”
“惠妃娘娘请说。”宁玥道。
严惠妃干笑了两声,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道:“你看……耿皇后已经落马了,耿家也败了,只剩一个二房戍守边疆,可远水救不得近火,这一场仗,咱们不可谓赢得不漂亮。”
前些日子还在埋怨耿妍没死透,今儿却心满意足地夸赞他们胜利了。
宁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惠妃娘娘想说什么?”
“你看,我能帮长孙妃的,全都帮了,长孙妃是不是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严惠妃满眼渴望地望着宁玥。
宁玥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惠妃娘娘说的是做太皇太后,玄胤还没登基,这事儿,怕是急不得。”
严惠妃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急,当然,要说一点不急那是骗你的,但我还考虑到另外一件事,耿妍虽然落马了,可到底没死,她一日不死,便一日对后位虎视眈眈,与其让她变着法儿地折腾,不如先把后位拿下!我如今虽然也能助你,可到底比不得皇后的身份方便。这件事,我个人的私心占了一半,为大局考虑也占了一半,还请长孙妃三思。”
若严惠妃一口咬定不是出于私心,宁玥或许立马翻脸走人了,偏偏她那样坦白,倒叫宁玥不好说什么。况且严惠妃分析得没错,一个妃子的力量与一个皇后的力量,在后宫,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耿皇后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就算一时落马,也不见得被人踩入尘埃了。若是这时提拔惠妃做皇后,的确能对耿妍一脉造成更大的打击。
但凡事有利有弊。
扶严惠妃上马后,万一严惠妃恃宠而骄怎么办?
就算此时是盟友,她也得把利弊权衡清楚,再做决断。
宁玥道:“让我想想。”
严惠妃神色如常道:“好,我相信你跟我是一样着急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而且我的三皇子,真没夺位的资本,这些,你大可放心。”
事到如今,除了耿皇后,谁也拼不过玄胤和大帅府,单从这一点来看,严惠妃母子的确翻不起多大的浪。
宁玥暗笑自己被耿皇后逼出了阴谋体质,做什么都得先权衡一下利弊,若站在严惠妃的角度去看,她所求的东西根本无可厚非。
就在二人为皇后之位各付心思的时候,莲心一脸凝重地进来了:“不好了惠妃娘娘,出大事了!”
严惠妃眉头一皱:“出了什么大事?”
莲心答道:“李顺妃……殁了。”
……
严惠妃与宁玥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事发现场,正是宁玥与李顺妃发生过争执的地方,李顺妃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由一块白布盖着,湿漉漉地躺在一旁的青草地上。
她的贴身宫女与太监跪在一侧,嚎啕大哭。
不少宫人躲在远处,踮起脚尖,偷偷看着这里的热闹。
刘贵妃比宁玥她们还早到几步,见到二人前来,冷冷地嗤了一声:“还有脸过来?”
严惠妃没与她斗嘴,而是问向在场的宫人:“到底怎么回事?”
一名洒扫小太监跪下回话道:“启禀惠妃娘娘、长孙妃娘娘,顺妃娘娘溺亡了。”
“本宫知道她是溺亡!但她是怎么溺亡的你知道吗?”严惠妃的语气不大好,“本宫刚接管后宫,就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可恶!”
小太监惊恐地说道:“奴才没看见顺妃娘娘是怎么掉下去的,奴才刚刚在扫地,扫着扫着看到河里飘着一截衣裳,奴才想着是不是谁把衣裳掉下去了,便下水打捞,一捞……一捞……竟是顺妃娘娘!奴才忙喊人,他们过来,可是娘娘早就断了气……”
听到小太监的呼喊赶来的是附近修剪盆景的宫女,据二人交代,她们跑去看顺妃娘娘时,顺妃娘娘早就死透了。至于顺妃是如何落水的,她们也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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