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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些事也是要事先问清楚的。
经过一阵议论之后,一位昨日被推举出来的代表站起来,向大老爷恭敬地拱手之后,问道:“伯爷,船队入股如何折算,所获收益如何结算,如何才能派船只加入船队?我等皆是生意人,既是做生意自然要问个明白,请伯爷为我等解惑。”
“在商言商,这没什么不能问的。”赦大老爷摆摆手,不在意地道。他轻轻一击掌,便有侍者捧了一摞小册子发给每位富绅,道:“关于船队的事,册子上说得很清楚,诸位也不需要立刻做出决定,可以把它带回去细看。明年三月,船队出海之前作出决定便可。”
打发走了这群富绅们,赦大老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老爷他还是不习惯跟太多人打交道,没意思透了。往后要跟祜祜打个商量,这种事他可不要再出面了,有这精力他还不如画几张图纸呢。
“怎么蔫耷耷的?我可是听说了,你送走的那群富绅们,可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啊。怎么,那是群妖精,把你的精气神给吸走了?”听说贾赦忙完了,宇文祜一进门便看见他软绵绵地摊在椅上,忍不住上前戳了戳他腰间的软肉。
痒痒肉被戳,大老爷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没出溜到地上。他连忙握住祜祜作怪的手,拿自己一点没有威慑力的桃花眼瞪他,作怪地嗔道:“你个没良心的,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有妖精也是你!
“噗……作怪!”宇文祜轻笑一声,将人拉起来带着回了暖阁,“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等过了年,我带你到苏杭等地好好玩几天可好?我记得那回老国公到这边办差,你说没来过非要跟着,结果被老国公偷偷走掉了,你个出息的,连着哭了三天才算。”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不是还小呢。”大老爷虽然脸皮挺厚,但被祜祜提起当年的丢人事,还是微微红了脸。见宇文祜戏谑地笑看着他,强辩道:“我祖母说了,小孩儿就该多闹闹脾气的,不然等长大了就没机会闹了。”
“太夫人说的是闹脾气,可没说哭鼻子啊。”宇文祜祜一点儿都不给大老爷留面子,将‘哭鼻子’三个字说得格外重。不得不说,有贾赦赦陪伴的那几年,是他人生中最灿烂的岁月,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赦大老爷有些无言以对,干脆闭上眼睛趴在炕桌上装死。祜祜最不可爱了,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了!
隔日,贾赦组织远洋船队的事便在金陵传开,并且以飞一般的速度想着周围几省扩散。一时间,多少富商顿足扼腕、悔不当初。当时圣驾张榜的时候,为什么要吝惜那些许的钱粮?若是能拿到那代表加入船队资格的玉牌,便是出十万两也不亏啊!
再说在行宫大门口被拒之门外的薛家,本就病入膏肓的薛家主听闻消息,便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眼看着就出气多进气少,当晚就去了。薛家主一去,整个薛家大房天都塌了,其夫人薛王氏是个内宅妇人,自然只知道哭;他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年纪都还尚幼,都是不顶事的。
千头万绪的事情便都落在了薛二老爷头上,一面要张罗兄长的后事,一面还要为薛家的船队资格奔走。在得知远洋船队的所有事宜,都是由贾赦掌控之后,便借着报丧的名义找到了贾琏。
贾琏娶得是王氏女,乃是薛王氏的亲侄女,如今他的姑父去世了,既然人就在金陵,自然要通知一声的。这是姻亲之间的人情往来,想来贾琏不能拒绝见他。
果然,在被晾了多半个时辰之后,薛二老爷见到了贾琏,同时也见到了赦大老爷。大老爷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给儿子撑腰的。
“这真是,娶了个败家娘们儿,死也死不安生啊。”贾赦得知薛家主死讯之后,颇为感慨地摇头道。他记得薛家那三人就是明年去的荣国府,想着薛家主也快该死了,却没想到就是今天。
薛二老爷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面上便带出了询问的意思。他自己也心思电转,听贾赦这话音儿,他那日拿着玉牌还被拒之门外,竟是因为大嫂的缘故?不应该啊,他那大嫂虽没什么本事,却是个安分守己的,没听说过什么不好的传闻啊。
赦大老爷见他疑惑,也不为他解惑,只笑笑道:“我与琏儿正伴驾,薛家主的丧礼我们不便出面,到时会遣人送上祭仪。至于旁的事,回去问你嫂子去吧。我贾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祭田,肯定是要拿回来的,至于银子,该找谁要找谁要去。
来的时候一头雾水,走时仍旧不明所以,但好歹有了方向。薛二老爷风风火火地赶回家,为避嫌带着自己夫人就去见薛王氏了。好说歹说问了半天,才知道贾家祭田的事,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就说嘛,两家原就是世交,又联络有亲,贾赦怎么忽然就翻脸不认人起来。却原来,他这位好大嫂,竟然连人家的祭田都敢卖。更甚者,还不是明买明卖,而是两个后宅妇人私底下做成的交易。不经过宗族同意,就敢私下买卖祭田,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
怪不得贾赦说他兄长死都死不安生,他原还怨人家说话太过难听,可谁知人家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想他兄长临去之时,明明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却还不停翕动,这就是有事没交代啊。这还真是……娶了个败家娘们儿啊!
“这,这是我那姐姐,说是荣国府如今境况有些艰难,她为了维持府里的体面,这才一处祭田给了我,暂抵些银两花用。待来日境况缓过来了,便还赎买回去的。这……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薛姨妈刚没了丈夫,又被叔子夫妇逼问,心里也不痛快。
薛二老爷气得不想搭理她,薛二太太只好出面道:“大嫂啊,人家是国公府第,便是过得再艰难哪里就用得着卖祭田呢?祭田是什么,那是整个宗族的公产,是宗族的体面、依仗和退路,谁家会轻易变卖的?若真艰难到要卖祭田的地步,贾家得败落成什么样儿?”
“再说了,您那位姐姐,也不过二房的太太,凭什么就敢谁也不说一声,就将祭田卖给你啊?荣国府承爵的可不是她二房,人大房如今可是伯爷呢。就比方说,赶明儿我把咱薛家的祭田悄没声儿地卖了,您心里该怎么想?”薛二太太也是生气,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这次赈济灾民,咱家也没少出银子出粮食,那玉牌咱家也有,可为什么那日就进不了行宫大门?还不是贾伯爷心里有气,故意整治咱们家呢。那一片祭田才值多少银子,走一趟海贸又是多少银子?大嫂啊,您这是逼着咱家败落呢不是。”
明明能够顺顺当当加入远洋船队的,偏偏被这个眼皮子浅的大嫂给折腾黄了,薛二老爷夫妇对薛王氏看不顺眼极了。其实,若是没有这船队的事,他们也不会这么在意,但如今事关自己利益,自然就不一样了。
“他,他这是公报私仇,这、这是不应该的……”薛王氏被弟妹说得没脸,连眼泪都忘了掉了,口中讷讷地回道。
薛二老爷嗤笑一声,不等她说完便沉声打断道:“大嫂还是将田契拿给我,明日我便给贾伯爷送回去。如今伯爷深得圣上宠信,全权处置远洋船队事宜,咱们家即便这回不能加入船队,也不能就此远了亲戚关系,总是要补救补救才好。日后,总是有机会的。”
“凭什么,那可是我两万两银子买回来。”薛王氏不干了,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田,凭什么就这么轻飘飘地还回去,那她的私房银子不全打了水漂了。
“要么,大嫂将田契交出来,好生缓解同贾伯爷的关系;要么,我明儿就请开祠堂,好好把这几日的事情说道说道,看看族人同不同意蟠儿当这个家。行了,咱们走吧,让大嫂好好想想。”薛二老爷一拉媳妇,冷着脸就走。什么世家望族之后,眼皮子浅又小家子气,端得好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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