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悲情猪脚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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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狮吼震百花。

一时间，以杨九为中心的四面八方都涌出了大批的人头，或跑或跳，或者施展着轻功赶了过来。

被男子闯进了百花宫，这绝对是大事啊！有外敌，自然是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可是，等她们走近之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却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楚留香，如今锦禹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就算有那醉心修炼的人没见过杨九的模样，听旁边的人叽叽喳喳后也就对上号了。

而杨九这个骚乱的中心人物却最是悠闲地坐在楼顶的栏杆上，晃着大长腿，笑眯眯地看着地上、房顶上、墙垣上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最后把视线落到了正前方的大长老身上，这个武功唯在蓝止之下的老女人可是第一个出场的。

“楚公子如何进入宫中的？他所为何事啊？”

“怎么连大长老都惊动了？！”

不知道内情的门徒不断交头接耳，而大长老狠狠地盯着那个若无其事的祸害，气氛绝对的剑拔弩张。

“楚留香，你闯我百花宫究竟有何目的！”大长老首先大声质问到。

不得不说，杨九前段时间搞出的热气球和今天悄无声息地突破百花宫护卫的事迹，都让大长老有了几分忌惮，否则，也不会从之前的“小儿”进化到“楚留香”了！

杨九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逡巡了一圈，然后仿佛闲谈一般自在地问道：“小止儿呢？”

小止儿，如此亲昵的称呼。

顿时，议论四起。猜测颇多。

大长老见此，知道想要矢口否认是不可能的了，便冷冷回道：“宫主有事已离开，归期不定，你还是请回吧。老身道你和宫主相识，便不追究你擅闯我派的责任了！”

“哦？不在？小止儿走了怎么可能不告诉我？而且，似乎你们百花的人也不知道这么重要的安排呢~~”否则最开始那个守门少女便会直接告诉杨九了。

但大长老似乎早有准备。“宫主有要事在身。当然不方便透露给外人。”

“哦~”杨九转而对看热闹的众人吆喝。“你们的大长老说你们是外人呢！”

“大胆！楚留香，休得捕风捉影，妖言惑众！”

杨九一脸八卦。完全无视大长老黑沉的脸色。“大长老，你该不会把小止儿藏起来要造反了吧？”

“楚留香！”大长老怒喝一声，抬手就是真气涌动，长袍猎猎作响！但是。她却没有立刻出手。有上一次的教训，有所顾虑的她不会再轻易动手了。

但是。本来还存了几分理智的大长老，待看到杨九无动于衷一脸挑衅地说：“阴谋败露，杀人灭口？”只瞬间，已经蓄势完毕的大招便朝着杨九放了出来。

“啊！”无数人吸气惊呼。

“轰——”气浪撞击的巨响和撕扯的乱流绞碎了所有人的感知。但是，众人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在暴风中心的黑影。很快，大家惊奇地发现杨九所在的楼台似乎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损害——难道。楚公子的修为竟比大长老还要高深？！

待风波平息，无数视线集中处的情况渐渐清晰。众人先是感慨一声原来如此，但随即更加觉得难以置信——站在楚公子跟前救下他的人，不就是大长老嘴里已经离开的宫主吗？！

蓝止回到百花宫当然就换上了斗笠，此刻随着气流飘飞着，被遮掩住的绝世容貌若隐若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哟～小止儿，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杨九像个孩子一般得意。

“宫主！”大长老似乎很急切，甚至是有些不满的。

“大长老，你答应过本宫不伤害他的！”

老妪狠狠咬牙，看着杨九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杨九不禁觉得自己和这老妪绝壁八字犯冲。但他可不在乎，蓝止出现后，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兴趣留给那个老太婆了。

“小止儿，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

杨九正要直奔主题，他也不打算久待让蓝止和他的下属闹得太僵。但没想到蓝止突然转过身来，居然开始对杨九厉声斥责！

“楚哥哥，你为何要激怒大长老？！”

杨九挑眉。“你在替她抱不平？”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我没出现呢？！”

原来……杨九温柔地一笑，他说：“因为我想见你啊。”

蓝止一愣。良久，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地从斗笠后传了出来：“楚哥哥为何总是不知道在乎自己的安危……”

“宫主！”大长老眼见着情况不对，连忙大叫一声，似乎是想要提醒什么。

蓝止果然噤声了，手指微微一僵，然后抓着衣袖，被揉捏的衣袖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纠结。

杨九骤然冰冷的目光瞥过几步开外的大长老，突然勾唇，邪肆而危险，然后再看向蓝止的目光却又变得温柔如水。他突然伸手握住了蓝止的柔荑，托起，然后俯身落下一个吻在那白皙细腻的手背，深情地仿佛能将人溺毙地说到：“心之所系，命之所在。”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纵然蓝止心里清楚地记得杨九有一个心爱的人，对方也明确地说过不会喜欢自己，但蓝止在这一刻还是沦陷了。不只是蓝止，但凡看到杨九神情、听到杨九所言的百花门徒们，这一刻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就是被这个男子用生命深爱着的女子！

杨九入了戏，不要钱地挥洒着自己的柔情蜜意，他没有看到，被他针对的大长老，那一刻露出的神色是那么悲伤……但当杨九甩了挑衅的眼神过去后，大长老又恢复了一脸的煞气和愠怒。

“小止儿。这老太婆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了？告诉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带你走，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这还是做得到的。”

“……”蓝止颤抖着，却一言不发。

“她手里有你的把柄？”

蓝止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不能说？！”面对突然变成闷葫芦的蓝止，杨九也有了几分不悦。

蓝止还是摇头。摇得更加厉害了。杨九甚至能够听见一些细微的呜咽。

杨九突然就心软了几分。柔声诱哄：“乖，告诉楚哥哥好不好？哪怕不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你就告诉我你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难过，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然而，让杨九失望的是，蓝止还是摇头拒绝了他所有的靠近。

“楚留香。这是我百花宫的事，你若真为了宫主好。还是莫要为难小止了。”就在杨九和蓝止陷入僵局的时候，大长老开口了。

杨九留意到，老妪用“小止”称呼蓝止。言外之意，这是她私人的希望。或者说，恳求？

这隐情怕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吧……

杨九突然冷笑，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咬文嚼字揣摩人心啊……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凉了？

“为难？”杨九冷冷重复。然后转而对蓝止说：“蓝止。我最后说一次，不要推开我。”

蓝止猛然一怔。他感觉到了此刻的杨九似乎有什么不同。可是心乱如麻的他，没有注意到杨九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第一次用那么严肃而冷淡的口气和他说话。

杨九认真地看着蓝止，等待，等待了良久。

蓝止终于有了反应，摇头。

“楚哥哥，对不起，止儿……”

蓝止似乎还想解释什么，但是杨九却突然放开了他的手，一步，两步，远离他。蓝止抬头，隔着斗笠的白纱看着那个男人笑得那么凄楚，他的心蓦的慌了，伸手去抓，却在最后，停手。

“哈哈……”杨九飞身到了另一座楼的屋顶，和蓝止对望，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大笑起来。可是，不少眼力不错的女人却能看到杨九双眼通红，泣泪如血。

这样的杨九看得蓝止心如刀绞，他无意识地呼唤着“楚哥哥，楚哥哥……”

“蓝止，这就是你说的生死相许？！”

众人哗然！

蓝止惊愕，自己何时说过这话了？！

“可是你推开了我……我多傻……我多傻！”杨九仰天悲鸣，情状凄切痛苦，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蓝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呆立在原地。

杨九突然一个闪身从旁边看戏的一人腰间的刀鞘里拉出一柄利剑，扬起自己的衣袍，一刀斩下。“割袍断情义，一切，就当梦一场吧……我楚留香，今生未曾见过你蓝止！”

“不要——”蓝止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凄冽地大喊，朝着杨九飞身扑了过去，然后他眼见着杨九浑身一震，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下一刻，他便被杨九大口吐出的鲜血吓得失了魂，眼前骤然一黑！待他缓过来后再看去，又哪里还有杨九的身影……

“楚哥哥……”

“宫主——”大长老惊呼，然后提身飞去接住了突然从房顶跌下的人影。

百花宫又是一番怎样的兵荒马乱、怎样的谣言四起啊……然而这些都不关杨九的事了。他借着骚乱一路无阻地出了百花宫，快速地消失在屋舍俨然之中，见真的没有人追来还有些诧异。

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杨九低声骂了一句：“md。”

之前便有提到过，杨九最见不得也最难以忍受的便是拒绝，真正的拒绝。什么是欲迎还拒，什么是不留余地，杨九还是分得清楚的，所以被蓝止推开的时候，他才那么愤怒。愤怒，所以即使知道对方有隐情杨九也没打算再给蓝止机会了，甚至还自导自演了一场悲情狗血大剧。

让我不痛快的人，自己也别想好过！杨九恶狠狠地想着。

尽管，某人也真的难受了。

又在幽深的巷子里呆了一会儿，平息下暴虐的情绪，然后杨九才回到楚府。彻底地闭门锁户。

楚留香一出手果然又一次引起了舆论*，但是不同于以前的激昂澎湃、欢快明朗，此次的话题第一次直击楚留香的感情领域，而且带着浓重的悲*彩。

蓝止，君芷兰，没过多久就被联想到了一起。当初两人口口声声的朋友关系和现在的生死相许，这其中有多少说不通的bug都被群众突破天际的脑洞填补得天衣无缝。楚留香歌词里的女一号、感情失利后的第二春——蓝止扮演的角色也是被颇多猜测。

而杨九当日在百花宫的一番诀别辞、吐血的桥段和蓝止昏迷坠屋更是被演绎出了多种版本。不过每一个版本都体现出了楚蓝二人相爱的刻骨铭心。杨九无疑人气超高。而蓝止亦是万千男子的梦中情人、女子的崇拜对象，这爆出的相恋事实又引起多少痴男怨女的羡慕嫉妒恨先不说，但却并没有造成太多人对楚蓝二人的针对。倒是大长老不知何时被传成了棒打鸳鸯的恶毒角色，一时引得无数口诛笔伐。

大长老也没有心力去调查究竟是谁无视她的禁令将那日的事传了出去，她如今可还为自己的名誉和蓝止的情况忧心不已、焦头烂额呢！蓝止自那日起，虽然不久便从昏迷中苏醒。但是，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不论她劝慰什么都没有起色。

“他连你的容貌和你身体的隐秘都不知道，这份感情始终走不长久的，早日了断免得以后受伤。”

蓝止没反应。

“二奶奶是过来人，听二奶奶的话好吗？”原来。大长老和蓝止竟还有血缘关系！

蓝止眼神空洞。

“小止，别忘了你是百花宫主！”

蓝止终于动了动，转头看着头发花白但不难看出年轻时该是何等绝色美人的大长老。静静地看着，然后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