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归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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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看了看四周，因为还在千雪峰的山脚，所以行人并不是很多，不过即使如此，在这里谈话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虽然北冥幽狂和月弦有联系，但外界可不知道，万一有巡逻的千雪门人看到了这自带背景的幽冥教主站在自家山门下，估计又是一场麻烦。

但是，在开口说换个地方谈之前，杨九突然意识到——我想要和他谈什么？之前的所有吗？两人之间的利益纠葛、旖旎暧昧，且不说他信不信，关键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看着对方那冷漠陌生的态度，杨九觉得一个人承受这份羁绊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

可是，这不正好吗？正好，为了月弦和泠儿，还有离歌，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毕竟也还从未开始，就这样断了，正好，真好……

反正我这个人挺没心没肺的，只要这货不来我面前晃悠，用他那勾引人的身体诱惑劳资，总会淡了的。而且，这白眼狼在四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就已经表现出了疏离老子的态度，所以，保持距离是双方共识了吧？虽然，还是不爽，很不爽……

做了这样打算的杨九一点点将脸上夸张的表情收敛得温和得体，对一直观察他的男人微微一笑，道：“我们确实认识，但也只是交易关系。”

不管北冥幽狂忘了多少，但从刚才的三言两语中杨九也能够获得一些信息：

1.自称本尊，看来身份没忘；

2.这厮显然是对劳资没有一点印象了，否则不会连模样都判断不了，如此却又知道杨天胤的存在，可见他能够从过往的联系中调查到什么，这其中除了江湖上传言的男宠和追杀事件，能被北冥幽狂在教中告于亲信的事，那就只剩下两人的交易关系了，不过，交易的筹码，恐怕就失传了吧……

北冥幽狂看着杨九变脸的戏码，只觉得这人有几分心机，自己这明显失忆的样子显然是让他起疑了，这是必然的，若这时还急于剖白，那才是蠢货。

北冥抬头看了看积雪的山峰，再低头看向杨九，问：“你还与千雪门有往来？”那这人知不知道幽冥教和月弦的关系？定然不会，世人皆知千雪门看病不分派系，而我教与月弦的交情就只有本尊和左右护法、八大长老知道，此人不过一个男宠，本尊怎么会告诉他这些？据说在幽冥教时杨天胤与月弦就有些交往，想来出现在这里还传讯本尊就是因此了。

“谁和千雪门有往来都不奇怪吧？看来和幽冥教主三两句间是说不明白了，如此，换个地方如何？”

北冥颔首表示同意，然后转身率先走向了山下。杨九看着那个比记忆中略显消瘦的背影，目光微闪，然后跟了上去。

一炷香后，两人就到了邬突城中一家酒楼的包厢里。

北冥扫了一眼对面气息均匀的男人，心道，果然如传言所说一般，轻功甚是不错，有在当年的本尊手下逃得一线生机的可能。

北冥不是一个喜欢阴谋诡诈的人，故而他的谈话也同样直截了当。两人坐下后，他便开门见山：“四年前，本尊失去了一段记忆，调查后，失去的记忆正是从五年前将你带回幽冥教开始。其他能调查到的事情本尊皆已知晓，故而，你只需告诉本尊与你相关的事情即可。”

说实在的，按照北冥对自己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在乎和某一个人，还是一个似乎无足轻重的人物之间的过往，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和这个叫做杨天胤的男人之间，有什么不一般。

首先，根据此人逃离幽冥教时表现出来的聪慧就不能将他等闲视之！再有，影一说自己曾和此人有过一个交易，具体的内容他也不知，但是因此支持一个叫丐帮的组织，这样劳力伤财的事，北冥很难想象到底是在怎样的利益诱惑下自己当初才会答应的……最后，是一种感觉，一种他也说不上的感觉。

随记忆消失的那一年，大部分的事情都能调查出来，唯有和此人相关的部分模糊非常，想必定然是牵涉颇深的隐秘。然而他调查了整整四年，此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突然之间收到了一个在邬突分教发出的传讯，本来已经被下面的人处理掉了，在最后上报教中事务时被顺口一提才被北冥注意到，这也是他为何时隔一个月才出现的原因。

这种种经历中，唯一被北冥故意忽略的是，初见那人时，那转瞬即逝的心悸。

早已清楚北冥幽狂尿性的杨九当然不会介意北冥这傲慢的命令式口气，当然他也没有乖乖地回答问题，而是先将他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不知，幽冥教主是如何失忆的？”

北冥微微挑眉，对于杨九的不配合似乎有些看法。失忆的理由虽然不至于难以启齿，但也不是谁都能告诉的。不过北冥想到这人和月弦有些交情，又看上去有些名堂，便觉得无妨了。

“走火入魔。”

杨九抬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哦，走火入魔，在不知道我会一走就是四年的情况下，修炼没加控制变成那样也不难理解~额，这么说搞得好像劳资害的一样！

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杨九看着水中浅映着的自己的倒影，敛了敛眸中的怅然。再抬头，笑若清欢。

“不愧是幽冥教主，仅凭一些旁枝末节就能找到我这里来。之前你问了我，四年前我做了什么，想必是问在下做了什么能让你去扶持一个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前途的帮派吧？”没有神子这个身份做保证，让幽冥教主妥协到这一步当然诡异。

“当然，是因为在下有足够让幽冥教主动心的筹码。”说罢，杨九敲了敲桌子。

在看到杨九这个动作的时候，北冥的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而就在响声落定的下一秒，一个小黑影就从北冥幽狂的长袖里激/射而出，飞到了杨九正在敲桌子的手背上，顿时，噼里啪啦的电光炸起！但那声势，着实有些走过场的嫌疑。

那小东西自然是这四年来代替杨九为北冥驱除阴力的肥虫了！唔，本来在长出黑纹后就瘦了一圈，如今可好，简直瘦成一条闪电！

“这东西就是在下的筹码。只是不知，失忆后的幽冥教主有没有好好饲喂我的肥虫，看它瘦的跟磕了药似的~”

北冥看陪伴了自己四年、除了自己就无差别攻击任何人的肥虫竟然和杨九如此亲近，当下就信了不少。但实际上，只有那一人一虫知道，肥虫在杨九手背上蹭了蹭去纯粹是在垂涎那皮肤下面的血液！

收回目光，北冥将怀里的一个玉瓶放到了桌上，杨九虽然扫一眼透视就知道那早就空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拿起来掂了掂。“哦，九龙血已经没了啊~那这四年你是用活物喂养的它？呵，小肥虫工作很不给力吧？”

北冥幽狂想起了失忆后，影一说自己之前都是在没日没夜地修炼，奇怪之余自己也有所猜测，在尝试后果不其然还是随着九幽阴力的增加爆发了那寒彻灵魂之痛。但影一却说之前有看到自己用两个玉瓶很轻松地就缓解了痛苦。那时，自己才想起醒来时在身上发现的一大一小的玉瓶，当时以为是月弦给的药物，就先搁在了练功房内。当下自然是第一时间找了过去，按照影一的说法，打开玉瓶，敲击桌面，而接下来的一切就是水到渠成了……

至于那虫子从何而来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因为据影一说的虫子出现的时间和扶持丐帮的时间相差太远，故而就没有联想到一起。没想到，二者之间真的有联系！

后来，当虫子暴躁时，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个玉瓶的血。

就这样坚持了不到一年，玉瓶的血用光了。剩下的三年，是靠着其他人畜的血肉养下来的。当然，二者的效果堪比天壤！焉答答的虫子，甚至不需要玉瓶的禁锢也相当老实。

肥虫很挑食的，其实。

这些回忆快速地在北冥幽狂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等他再看向杨九的目光就多了些审视。毕竟折磨了自己十多年的九幽阴力就这样被一只虫子克制住了，怎么能不神奇？而能有这样奇物的人，又怎会简单？而这不简单的人物，冒充本尊的男宠潜入幽冥教又意欲何为？

兀自阴谋论的教主大人没有理会杨九，那杨九就自问自答吧！

“想来幽冥教主已经清楚我们的关系了。那么，不知教主有没有在这四年好好履行诺言，照顾在下的丐帮呢？”

“……”为一个不知底细还消失了四年的合作人浪费财力物力，我们的教主大大是那么傻白甜的新时代冤大头吗？！当然不是了！所以这必须断粮啊！当然眼线还是得有的，毕竟自己和这背后之人的联系也只剩下这个所谓的丐帮了。

北冥教主在考虑，如果那时候知道这个合作关系如此重要，当时自己要不要犹豫一下。

“好吧，我知道了。”杨九无奈扶额，他就早该知道的……“所以，丐帮现在怎样了？自生自灭了还是走上正轨蓬勃发展了？”

“你真不知？”

“你也知道我消失了四年，当然不知道了，我也是才出山。”

“丐帮被其他势力吸纳了。”

杨九眉心一跳。哦呀，哪个坐享其成的小浪吊居然和爷有一样的高瞻远瞩？

“谁？”

“听雨阁。”

杨九挑眉。好么，难道当初的打压其实为的是这个？趁着北冥失忆无意间配合地放了手，终于毫无阻碍地接手了？啧，不知道木头和连悦他们这些董事元老遭到了怎样的对待……

“好吧，我知道了。如此，为表示突然消失的歉意，在下这里恰好还有一些九龙血，先赠与阁下了。至于丐帮那边，等我查明后再决定要不要和阁下继续合作。”杨九将他刚才在衣袖里偷偷放出的一罐血置于桌上，推到了北冥的跟前。

北冥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杨九是个这么慷慨的人，毕竟对方虽然消失，自己也同样没有履行承诺……不过，对方这么上道倒也免了不必要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