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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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目光很平静，就像任何一个大脑放空走在路上的行人，而他像是路边的一株草或是一块站牌，对方的视线不曾在他身上有过停留，越过李星河，黑色皮靴齿轮状的鞋底落在冰裂纹的瓷砖上，不产生出一丝声响，李星河却感觉对方一步步，仿佛踩着他的心脏。

熟悉的心悸再次出现。

随着青年的靠近，蜷缩在地上的陆延停止了哀嚎。下一秒，李星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扼住了陆延的喉咙，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陆延的脸渐渐泛出一层青紫，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发出微弱沙哑的嘶喊，牙齿因剧烈的颤抖上下碰撞。

青年披着风衣，身姿颀长，他垂着眼睫，俯视着陆延痛苦到变形的五官。

然后他抬起手，脱掉了右手的半掌皮套。

李星河顿时愕然，瞪大了双眼，接着重重地眨了下眼睛。

青年的五指，根本不是人类的模样，仿佛银星光流凝聚而成，散发着清冷的幽辉。

正如精美绝伦的珍贵艺术品。

而这只艺术品般的手，缓缓地伸向陆延的额头，食指抵住陆延的眉心，然后猛地插.了进去。

“啊！”李星河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他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随着食指的动作，其他四指一并插.入，陆延开始痛苦地挣扎，似乎想要逃脱某种无形力量的控制。

青年将半个手掌插.入陆延的头脑，轻轻地搅动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抽了出来。

竟然将一个可怖阴森的动作，显得优雅而从容。

李星河原本以为场面会十分血腥，大量的新鲜血液会随着青年的动作从陆延的额头喷洒而出。但是整个过程竟然一滴鲜血都没有溅出来，甚至不见任何伤口。

在失去青年的手指离开后，陆延犹如失去线条的傀儡，肢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趴在地上嘴里发出阵阵嘶吼，但是他的额头，除了冷汗却没有其他的痕迹。

“还给我……还给我……”他嘶哑地叫着，四肢无力垂地，下巴抵在地板上，挣扎着向前，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要脱框而出，执着而热切地盯着青年指尖的物体——一只散发着青金色荧光的虫子状物体出现在青年的手上。

这只“虫子”仿佛也是由光线交织而成，有半个指节长，在青年的食指中指和拇指之间疯狂地扭动着，青年看着并未使力，只是随意地捏着，“虫子”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李星河能够看到，“虫子”的光芒正在逐渐减弱，组成身体的光流像受到什么牵引似的，快速地流向青年的手指。

修长的五指不断地发出银白色的光辉，仿佛圣洁的神光。青年俊美而冷白的面孔，在银辉下犹如神祇的雕像，无悲无喜，漠然俯视。然而深深的眼窝，却隐在眉骨投射的阴影之下，显得神秘又冷酷。

青金色的“虫子”渐渐消散不见，青年的五指光华渐敛，恢复成银白宝石般的剔透质感。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半掌手套戴了回去。

这个世界魔幻了……

李星河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刺-激太过强烈，将他十八年以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构架彻底粉粹。李星河失神地望着眼前一切，直到青年微微侧身向他投来漠然的目光，他才猛地回神。

恐惧爬上脊背，门就在身后，他应该立刻转身逃命。但是理智又告诉李星河，他逃不掉，他的手脚能够让他保有尊严地站着，已经是耗尽全力了。

“别……别杀我……”

生死关头，李星河只能发出细若蚊吟般的乞求。

青年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地走到李星河面前，看着他死海般毫无波澜的眼睛，李星河的心脏一阵紧缩。

这样直接的对视让他感到灵魂都要被吞噬，李星河移开了视线，胸口的窒息压迫之感稍稍减轻。然而不等他喘口气，下巴仿佛被一只透明的手攫住，强迫着他抬起，重新对上青年的目光。

青年盯着他两秒，无波无澜的眼眸渐渐泛起了涟漪。这双机器人一般没有感情的眼睛第一次浮现出情绪——困惑，李星河竟然从这双无机质般的眼睛里看出困惑。

可是来不及他惊讶，李星河的脸刷的就白了，腿肚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青年在他面前，再次脱掉右手的黑色皮质手套。

“不要！”李星河不知哪来的勇气，绵软的双腿竟然动了起来向门外跑去。可他才迈开腿，头就撞到什么透明的墙壁整个人向后一退撞入青年怀里。李星河终于察觉哪里不对劲，陆延的叫声那么大，门也开着，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