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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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随他们去。”连灵玉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叹了一口气：大姐，长痛不如短痛。

“小郡马先请入府。”那护卫请道。

连灵玉颔首，毕竟那几个人不知道全散了没有，还是先进去避一避。不过要见那高深莫测的东平武侯，她倒是有些压力。

这才进府，管家就直接命人将连灵玉引去东平武侯的书房。

连灵玉本想说是找军师，可这都是夜里了。军师可不是住在武侯府啊，唉——

“叩叩叩——”连灵玉叩门，里面便传出一道淳稳的嗓音：“进来。”

连灵玉推门进屋，人还未来得及行礼。那道高大的身形却出现在她面前，她本能的后退一步：“武侯爷——”

“来了。”东平武侯黑眸之中有一缕光线掠过，连灵玉听言一怔：“您知道我要来？”

“嗯。”东平武侯唇角似有笑意，连灵玉听言灿灿一笑：“那个，避一避？”

“嗯。”东平武侯高大的身姿对于连灵玉这等高挑之人来说，依然很有压迫感。她下意识的退开几步，却见那双黑眸似闪过不虞：“你怕本候？”

“尊敬，是尊敬！”连灵玉军姿笔挺道，不知为何，这双黑眸总给她深不可测之感。对于这种人，戒备必不可少。

东平武侯转身坐下：“既然有能耐，怎么还要跑到武侯府来。”

“呵呵——”连灵玉灿灿一笑，她这种算计自然是躲不躲东平武侯那明察秋毫之眼。不过后者这么挑明，她听着还是有些尴尬。而且他那口气里，似乎有不太对劲的意味。

接下来的气氛就十分冷了，连灵玉找不到话说。东平武侯也安静如山，结果令她有一种想退的感觉。

“武侯爷，天色不早了，连风先告辞。”连灵玉开口道。

“留在府里。”东平武侯却道。

连灵玉微怔，眉头却轻蹙。她心里担心连青芸，毕竟今日此时可是不小的冲击。

“走吧。”在连灵玉思虑之间，东平武侯却再道。

连灵玉心中奇异，最终还是道：“那连风先告退。”

东平武侯不语，连灵玉尴尬的站在那里。平日里这人虽有古怪，但却不会像今日这般反复。

连灵玉拧着眉毛站了一阵，鬼使神差道：“武侯爷您是心情不好么？”

“嗯？还没走？”东平武侯抬眸盯着连灵玉，后者心道这会瞎操心什么事，自己的事情都没办好。

“这就走！”连灵玉说罢转身就立刻退出去，直到出了书房。才发现背心出了一把冷汗，小狐狸探出头来看她，随后眸光看向那书房。

因担心还有埋伏，连灵玉走得比较小心。不过因为有小狐狸在身，她也不算太担心。就算打不过，还是跑得赢的，只是不想暴露小狐狸的能耐。

方回府，厅里便是一众连家人在等着她。其中还有那一脸无辜的钱宇，至于连青芸却是不在。

“大姐在房里？”连灵玉皱眉，看来情况真的不太好。

钱宇见连灵玉回来了，也算交了差，当即就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三弟，这种事为何找外人也不找二哥？”连战面色不好看道。

“我只是不想你们有事。”连灵玉脱口而出道。

“难道我们就想你有事吗？”连战怒道。

“战儿，怎么跟你三弟说话呢？”莲华夫人蹙眉道。

连战却继续道：“三弟，我知道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一切事情在你手里都办得很顺利，我他娘的就是废物。”压抑在他心里四年的憋屈，对于连战这等急性而通畅之人来说，可是极度难受。

连灵玉愕然，莲华夫人开口要斥责，却被连城握住手掌。她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连城，后者却微微摇头。他亦是赋闲在家，家里两个儿子的心情他能理解。既然是亲兄弟，有什么当即说开也好。

“二哥，我没这样想。”连灵玉皱眉道。

连战眸光有些发红，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下次有事，我找二哥还不成么？”连灵玉伸手拍了拍连战的肩膀，后者的肩膀却一直僵硬着。

连战平复下心绪，缓缓开口道：“我想去东地，已经请命。”

“什么？！”连灵玉震骇，连城亦是错愕！

连战的心情很平静：“这四年，咱们家是什么情况我看得明白。三弟肩上的担子我没法帮你扛，不过让我一直在京都赋闲，我却是受不住。东地虽然苦，但若能熬出来。他日也没什么可畏惧的，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不可以，我不答应。”连灵玉当即便道，东地那是什么鬼地方。去那里当差，简直就是去找死！而且镇守东地的镇东候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据说此人凶残无比。不仅对待奴隶凶残，其手下稍有过错，毒打酷刑不说，有的甚至当场就被他撕了！

“兵部已经准了，调令也下来了，只等东地收到军籍后通知我去。”连战却道，他这是先斩后奏。

“你这逆子！”连城面色铁青，这种事情连战居然气都不通一声。

莲华夫人急促的喘气，这一次的她对于东地可并非完全不了解。

“夫人——”连城连忙给莲华夫人顺气，后者却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就背过气去。

“娘——”连战和连灵玉俱是一惊。

好在连城对于莲华夫人这种表现似很有经验，在他大掌灌输了部分元气给后者，并喂她吞服了一枚丹药之后。莲华夫人这才幽幽醒来，那一瞬间那风韵不减的面容却是迅速的苍老了不少。

“夫人——”连城口气微哑，连战跪地将头磕得响亮：“娘亲，是孩儿不孝！对不起，娘——”

“你们都长大了。”莲华夫人嗓音之中有浓郁的疲倦，听得在场其余三人心中发酸。

连灵玉上前握住莲华夫人的手掌：“娘，一切都会过去的。”

“为什么要争，为什么要争这么多呢。唉——”莲华夫人本想说什么，但她亦是聪明之人。她明白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

连城拳头紧握，眸光安抚的看着莲华夫人：“先回房歇着。”

“嗯。”莲华夫人疲倦的闭上眼，那眼眸之中有浓郁的黑暗。看得连灵玉和连战都是心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莲华夫人。从前她虽会流泪，但大部分时候若是几个孩子做了错事。她却是会严厉的斥责，若是伤了她的心，一定会拧着他们的耳朵训斥，或者罚闭门思过。但这一次——

“三弟，我——娘亲——”连战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为最多就是被骂得狠点。但是他却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东地，不能去。”连灵玉毅然道。

连战叹息一声，跪在地上却沉默不语。连灵玉眸光沉了沉，起身还是先去看连青芸。这事，还真是一波接着一波。

……

“叩叩叩——”

“大姐。”连灵玉叩门唤道，但屋里却没有动静。

“大姐？我是三弟，大姐我们聊一聊好么？”连灵玉再次叩门道，屋里还是没动静。

连灵玉叹了一声：“大姐，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全家。关于灵玉，我一直没有说实情。让我进去吧——”

屋里仍旧没有动静，连灵玉眉头紧蹙，旋即一掌轰在门扉上。

“大姐——”屋里一道身影惊惧的站起，连灵玉见此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三弟，这——”连青芸似被惊吓不轻，面色苍白，眼眶红肿，眼眸血丝遍布。

连灵玉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担心大姐，所以——”

连青芸呆愣之后便是苦笑，苦笑之中有一份超脱年龄的哀凉。

“大姐随我走一下好么？”连灵玉伸手握住连青芸的手掌道，后者摇摇头：“让我静一静吧。”

“对不起。”连灵玉抱歉道，可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会这么做。

连青芸笑了笑，笑得牵强而难看：“我不怪你。”

“不，你怪我。”连灵玉却叹道：“你其实依然不愿意相信今日所见，你还在等司马瑜的解释。你相信你的感觉是对的，那样一个真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

“三弟？！”连青芸面色惨白，显然连灵玉所言正戳中她所想。

连灵玉苦笑：“跟我来吧。”

“三弟——”连青芸这一瞬间觉得连灵玉十分可怕，眸光中同时燃起惊惧。

连灵玉心中一酸，她要保护的家人，看起来情况都不太好啊！司马瑜，竟然还是被你逼到这一步。既然如此，唯有提前动手了——

连灵玉握紧连青芸的手，将她拉到她原来的房间内。真正属于连灵玉，而非连风的房间内。

推开房门，房屋里一尘不染。莲华夫人认为连灵玉总会回来，说不明就在明天。所以她要把她最疼爱的小女儿的房间时刻保持干净、整洁。那么她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住进去，就仿佛不曾离开一样。

“三弟——”连青芸缩回自己的手，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害怕。眼前的少年，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弟太过不同。或者……她眸中闪过疑虑，想到司马瑜曾经说过的话：“你这三弟，莫不是中了邪——”

连灵玉坐在熟悉的软榻之上，浑身放松的舒展着筋骨，眸光中有怀念。她真的好想自己回到从前那个古怪精灵的模样，好想就那样一直受到兄长和姐姐的庇护，受到爹娘的宠爱。她那双睿智无边，碧海蓝天一般广阔的眼眸里，此刻缓缓的淌出一滴泪。

“三弟？！”连青芸很快甩去脑中的想法，心中坚定道：不可能！三弟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连家。他怎么会是中邪，不会的！

“大姐知道，灵玉现在如何吗？”连灵玉嗓音有些暗哑，非因催动蛇技，而是因为情绪的波动。

小狐狸探出头，伸出爪子拭去连灵玉的泪珠。她伸手抱住这具温暖的小身子，缓缓开口道：“我知道。”

“你见到灵玉了？”连青芸震惊：“她在哪里，为何不带她回来。她一定受不住一个人在外，外人总比不得家里。她从小就爱惹是生非，也不知道吃苦没有。灵玉在哪？”

望着连青芸即便方才哀凉伤心，在听到连灵玉的消息时，仍旧雀跃不已的眼神。连灵玉起身伸手紧紧的抱住连青芸：“是我，就在你眼前。”

“三弟？！”连青芸眨了眨眼，没有反应。随后猛然推开连灵玉，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

“是，我是灵玉。”连灵玉握住连青芸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灵玉？！”连青芸面上交错纷杂的表情，她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之人。虽然他们是双生子，但眼前之人和她记忆中的小妹，相差太大，真的太大！

连灵玉蜷缩在软榻上，留恋道：“百流荷香，大姐亲手做的熏香。十三岁那年，我吵着要大姐给我做很多，我说我要把连府都熏成这个味道。”

“灵玉——”连青芸伸手有些颤抖的抚着连灵玉的面容，她不敢置信。当年那个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少女，真的就是眼前这个心思沉重，胆量惊人的军中英将。可是她说的这件事，连青芸却记得很深。而且当时说话时，只有她们两人。难怪她知道那叫百流荷香，原来她就是灵玉……那——三弟呢？

“三哥没死。”连灵玉开口：“我曾带回家吃饭的少年，就是三哥。”

连青芸一时间想不起，沉思良久才惊抬起头来：“他——”

“三哥虽未死，却不能见光……”连灵玉细声的将当年他们在妖兽山脉的际遇，以及他们兄妹准备瞒着家人的事，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包括此后她每次遇险之中，与司马瑜有关的事都是详尽的说明白。甚至给连青芸分析了如今朝廷的局势，她很了解司马瑜，想当年她那般的号称天下第一智囊，都是被他哄得团团转。如果不彻底的说开，她相信连青芸还是会受骗。

连青芸跌坐在地上，她没想到在背后司马瑜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家人之事。可是她也明白连灵玉不必欺骗她，一切都是骗局么？想到之前那张阴冷而熟悉的容颜，眼眸中那一缕寒凉的杀意，真的不是在做戏。那是真的——

“大姐，对不起。”连灵玉很抱歉，如果她一开始就告诉家里所有人——司马瑜是连家的仇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连青芸摇头：“是我太蠢。”

“若非一些偶然的手段，这一切我也不会明白，爹也不会知道。司马瑜此人城府太深得可怕。”若非她是重生转世，她能跳得出来吗？绝对不能！

连青芸盯着连灵玉，眸光涌动无数情绪：“为何不告诉我们，即便不想爹娘担心。也不应该瞒着我和大哥，这个担子太重了！”

连灵玉闭上眼：我是想赎罪啊——我想守护你们，可最终似乎办得很糟糕呢——怎么办——

“如果不是我爱上了那个人渣，你是不是会一直苦守这个秘密。即便三弟回来，你们也只是默默的换回身份？”连青芸询问。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