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无力划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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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毅大哥对千叶是特别的，只是没想到……

一直都清楚，总有一天，他的身边会有更好、更合适他的女孩，并且，我也早已释然，决定放手。然而，当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却还是感到了失落……那种无以言喻的强烈的失落感，犹如强酸一般腐蚀着我脆弱的心脏，灼热、烧疼，浓浓的酸瑟充满了我的胸腔，无助的眼泪不住地滚出眼眶自脸庞滑落，拼命地往下掉－－

他就这么这么喜欢千叶？喜欢到连给我一个安慰、拥抱都成了忌讳？

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吗？

……

【对不起小妍，我一直以为这样把你安放在身边是在保护你，可是却完全没有想到，其实是折了你的羽翼，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我从来不觉得毅大哥那样贴心地保护我有什么错？我也不觉得我这样安静地呆在他的身边有什么错，何况，这八年以来我们一直都这样，不是吗？！

自从父母因为那起交通意外离逝、那名肇事的司机被判刑入狱后，不多久，他就出现了，然后慢慢融进了我的生活、甚至是我的生命里，就像守护神一样存在着，替代了我的父母，给予我已然缺失的所有关爱和保护！

难道这样也有错？

就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就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男女情爱？

所以，像我们这样呆在一起就不能被认同？！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呵，多可笑呵……

世俗的眼光果然还是狠毒。

不过，毅大哥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不应当这样理所当然地呆在他的身边，接受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呵护和关爱！

现在，他有了千叶了，我更应该避讳！

这么多年来，那些有关于我和他的难听的闲言碎语从来没有间断过，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盛传我早恋跟人同居了，大学里则传我被一个高富帅包养了；现在学校出来到毅大哥公司上班，全公司上下又当我是他的情人、床伴，相信这些种种，毅大哥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千叶的关系，毅大哥怎么可能会借昨天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刚刚那样的话？

也许，他对我的保护确实有些过了头，让我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而现在，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不可能继续再这样保护我一辈子；

也许，他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但，他在乎他的千叶，他需要全心全意地照顾千叶，所以，他不能像以往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保护我了。

再而，情人眼里容不进沙子，虽然千叶现在看起来什么都不懂，但，我们还是要避讳、要尊重她，绝不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谣言连带地让无辜的她蒙受羞辱和难堪。

毅大哥是对的……

是我……我不能再这样贪恋他的照顾和保护了，我应该学着独立，努力地坚强起来。

跟5岁孩子一般的千叶比起来，她更需要他的照顾和保护，再多一个我，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些疲累地闭眼，慢慢地吐息－－

此时此刻，我深深地体会到，离了毅大哥，我是多么地怯弱、无能！而面对这样的自己，我，很无力……

可是，我能怎样呢？

生活，还是需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眼下，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要学会独立，学会坚强，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缓下胸口抑郁波澜的情绪，待眼里最后一滴怯弱的泪水流尽，我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然而，意外地，面前多一小包纸巾－－

南宫傲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我的身侧，此刻一只大手正捏着一小包便利装的纸巾递到我面前。

冷冷的俊脸蹙着好看的剑眉，他低眼睨着我，见我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他轻轻一个叹息，径自拆开纸巾包装抽出一张，然后轻轻地、笨拙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仰着头凝望着他……

我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

为什么他总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身边？

为什么前一刻还说着喜欢我、要保护我，然而下一刻却又毫不留情地将我伤个彻底？甚至把我凉到众人面前，任人耻笑、鄙弃……

为什么？

这样一次次地纠缠，他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不累吗？还是说，这样玩弄我是他的乐趣？

可是，我累！我真的没有心情再跟他纠缠下去！

“我累了，南宫傲，”望着他微微低垂，认真盯着我脸蛋、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我说，“我累了，我想回家。”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手上的动作只顿了顿，继而只是轻点了下头，继续小心地擦拭我腭下的泪渍。

他总是这样，假装对你好、对你认真，等你感动了，交出自己了，马上又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在你心窝上插上几刀，让你痛得刻骨铭心……

心，微微轻颤，眼眶不由地一热，眼看又要掉下泪来，我忍不住一把推开他动作的大手，绕过他正想往南宫家大厅走去，不想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臂猛地扯到怀里。

“放开我！”像是一只受惊的刺猬，我抗拒一切危险的触碰，然而用力挣扎意图挣开他的钳制无效后，我激动地仰起头冲他低吼，“放开我！南宫傲！你跟那些人都是一样的！我不要你假惺惺地对我好！”

他猛然震住，一双冰眸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我，我趁机用力狠狠甩开他钳住我手臂的大手，退开身，看也不看他，远远绕过他跑开了。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怎么又忘了呢？！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假的！绝不能再相信他！

跑到南宫家一楼的大门口，我缓了缓脚下的步子，从大门侧边绕进厨房一旁的洗手间，待整理好自己，这才走向大厅，来到众人面前。

放眼看去，没有看到毅大哥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南宫傲，只见贺医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直把南宫爸爸、南宫妈妈逗得大笑不止，看到我过来，南宫妈妈热情地朝我招手，示意我坐到她身边。

扯动嘴角，我努力弯出最最自然的微笑，朝她走了过去。

“你毅大哥照顾千叶去了……”

跟在座的南宫爸爸和贺医生问好后，刚坐下，南宫妈妈就拉着我的手微微笑着说道，眼睛温柔地看着我。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平静道，“千叶刚刚一个人走到院子里荡秋千，毅大哥担心她，把她抱回去了。”

“哎，刚刚我们只顾着聊天都没注意到她，哎，她高烧才刚退，这样子走到院子里要是一个不小心再受了风，那病情估计是要反复的，只是你毅大哥也太过热心了，答应了傲要照顾千叶，就什么都自己亲力亲为，呵呵，倒是便宜了傲那小子，这人明明是他那边的，也是他让寄住在家里的，可他却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不闻不问！哎，这两兄弟，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性格完全不一样！”轻轻拍着我的手，南宫妈妈说得有些无奈。

我淡笑着，没有接话，只听到某人的名字时，脸颊和耳根还是不由自微微发热，刚刚那要吼他，他一定又要生气了吧？一会儿，他还要送我回家吗？……可，到现在都没见到他人……

片刻，和大家一阵闲聊后，我适时地对她说道：“南宫妈妈，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想先回去了。”

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钟表，南宫妈妈点了点头，微笑着对我亲切道，“哎，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眨眼都快九点了，行吧，明天要上班，我也就不多留你了，我让小程送你吧。”

说罢，她便唤来张妈，让张妈叫小程送我，张妈听下后赶忙退出大厅，去通知小程。

望着张妈离去的背影，南宫妈妈拉回视线，再次拉着我的手轻道，“小妍啊，以后有空可要常来南宫妈妈这里，知道吗？”

“嗯，会的，只要你不嫌我烦，我每周都来蹭饭，怎么样？”我轻笑着打趣道。

“哎，这有什么，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罢了，我刚刚还想着倒不如以后你都像今晚这样，每天下午都过来，等吃完饭再回去，省得你白天工作这么累，晚上回来一个人还要自己做饭吃，你说是吧？”

南宫妈妈说着，还拉对面座的南宫爸爸帮腔，惹得一旁的贺医生一阵笑，我轻笑着正想婉拒她的好意，这时她却看了下大厅口，然后望着我，故意大声地嗔道，“哎，我们家这两个浑小子整天就会说忙忙忙，根本就没空搭理我们这俩老头老太，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怎么就没多生个女儿，起码女儿也能像你这样乖巧、贴心一些，不像儿子，整天就知道惹人生气，让人操心。”

“是吗？可是毅大哥和傲哥哥……”有些好奇她的变化，只是顺着她刚刚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某人正从大厅口缓步过来，我的声音不觉一顿，赶忙拉回视线，望着南宫妈妈继续道，“在我和其他人看来，他们可是很厉害、很好的，要不宏泰怎么会被经营管理得这么好？让南宫爸爸一点都不用操心，还有空呆在家里跟贺医生下棋、聊天，陪您一起潜心钻研您的烹饪、打理您的花圃？南宫妈妈，有这么好、这么出色的儿子，您应该知足了。”

“是么？”南宫妈妈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我这两儿子真这么好？”

我认真、肯定地点了点头。

毅大哥的处事能力绝对OK，而至于某人，虽然他对我很恶劣，但在工作上，从穆政宇对他敬重的态度来看，他应该也不差。所以，我这些话都是真心话，丝毫没有吹捧的意思。

只是－－

“真要这么好，那怎么没见你看中他们俩呢？”

闻言，我不禁意外地瞪大了双眼，脸颊不由地烧了起来，但南宫妈妈却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道，“就说毅吧，你跟他认识都八年有余了吧，两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可怎么就是不见你跟他擦出点火花呢？”

呃……这个……我摸摸鼻子，有些无措地低下眼眸，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身旁的沙发却陷了下去，某人修长的手臂突然从肩后侧擦过，我吓了一跳，回头，只见南宫傲坐在沙发上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俊脸又冷又臭，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某种逼人的强烈气息，拿起矮几上的电视摇控器，随意地调换着电视频道。

这人……真的是！这么大个客厅哪都有位置，干嘛非挤到我旁边？！

不得已，我只好往南宫妈妈那挪了挪。而与此同时，南宫妈妈仍不断地继续说着，“哎，不过你俩相差十岁，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相处，就算有什么激情，估计也早就变成亲情了，你会把他当成了哥哥也不奇怪。可是傲呢？”

“啊？”突然听到某人的名字，我吓了一跳，然而这某人又可恶地就在身边，我不觉双颊烧得滚烫，很是难为情地也看向南宫妈妈，有些莫名其妙我们怎么就扯到这样尴尬的话题上了呢？而且我很是不懂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跟我讨论这样的问题……

“你觉得我们家傲怎么样？”似乎以为我没听清，南宫妈妈直接问道。

“我……我……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把他们都当成是我的哥哥。”无法直视她烁亮的眼睛，我心虚地低垂下头，而感觉到某人睇过来的冰冷目光，我不觉声音越说越小，几乎就只有自己能听到了。

“又当成哥哥？呵呵，你要这么多哥哥干嘛？这‘哥哥’啊，以后可都是人家的，不能照顾保护你一辈子的啊。”南宫妈妈呵呵笑道，执起我的小手，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柔声道，“丫头，虽然说我认了你作我的干女儿，但如果你要是看上了傲，想要跟他在一起，我和你南宫爸爸绝对百分百赞成，所以啊，我们两老这儿你大可不必担心、顾虑，你们尽管交往！哎，最好啊，今年年底就结婚，明年给南宫家添丁加口……”

这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抬起头，一脸惊诧地望着南宫妈妈，她怎么越扯越远，越说越玄乎了呢？难道、难道她已经知道我跟南宫傲……

“映雪，看你把小妍吓得！”心慌意乱间，我突然听到对面的南宫爸爸发出话来，“明知道她脸皮薄，还这么取笑她，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他们在日本发生的那些事了，省得还把这么好、这么乖巧的儿媳给吓跑了。”

呃……这……

脸继续滚烫，连着耳根子也烧了起来……我努力忽略掉南宫爸爸最后那句话，只是……他说的日本发生的那些事……？

这时，我才忆起上次跟毅大哥一起到日本，自己不小心燃火烧了藤堂公馆那几座小木屋的事情！这……藤堂公馆是南宫妈妈的娘家，也许南宫傲和毅大哥都没有刻意去提这些事情，但纸包不住火，更何况这也不是件小事，南宫妈妈和南宫爸爸会知道也不奇怪，只是这也只能说明我糊涂、任性、无知不是？跟南宫傲交不交往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混蛋家伙背地里又做了什么“好事”？！

我抿抿唇，目光不由地斜向一旁冷冷酷酷的某人，然而，某人却完全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一手拿着遥控器把玩着，一手曲肘支在膝腿上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电视，似突然感应到我的注视一般，他倏地偏过脸很是不悦地睨着我道，“看我干嘛？我可什么都没说！”

闻言，我差点羞愧地想要当场晕过去－－这个混蛋！他说这话不就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无措地回眸，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在座的其他三位长辈解释，不想南宫妈妈却安抚地轻轻拍了几下我的小手，呵呵笑道，“别怪傲，他确实什么都没说。其实，我也是刚刚看毅抱千叶上楼，和你南宫爸爸无意间聊起你们三个，听他说起，才知道你们在日本发生的那些事的。”

望着南宫妈妈温婉慈爱的美丽面容，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暖温，我慌乱无措的心渐渐缓和过来……她温柔地握着我的纤柔双手似乎一直不曾松开过……

“对不起……其实我……其实我上次真的不是有意……”我的话才刚出口，左脚便被某人意外地撞了一下，生生被打断了，我正奇怪，不料南宫妈妈却倾首附到我耳边，低道，“丫头，在日本古代，未婚男子要是屈身亲手为未婚女子套袜穿鞋，那说明那男子是非那女子不娶，而那女子也是非那男子不嫁的了……”

什……什么？！可可可那混蛋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南宫妈妈，却见她笑脸盈盈地对我点了点头。

霎时间，我心头一片混乱，脑子越发浆糊起来……

不！不可能地！这家伙……这家伙怎么可能、怎么可是南宫妈妈说的那个意思？！

他对我这么恶劣！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我！

轻轻捏了捏我的小手，南宫妈妈朝我眨巴了下眼睛，掩嘴笑着小声道，“怎么样？是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傲居然会用这么老土又隐晦的方式跟你表白？呵呵……刚开始听，我也不相信我这儿子居然会这么闷骚，不过，如果说半个小时前我听了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

纤纤食指来回指了指几乎并坐到一起的我、和南宫傲，南宫妈妈笑得暖昧，同时开怀又合不拢嘴，“现在我是完全可以百分百肯定了，傲确实心仪你哦，怎么样，小妍？我这个儿子你到底喜不喜欢？看不看得上啊？要不要跟他交往？”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南宫妈妈也太直接了吧？！

虽然她问得很小声，但我直觉在座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她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否则南宫爸爸和贺医生不可能这样一边品着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还有意无意地直往我这边看；一旁的南宫傲也不可能按着遥控器一直在换台，连自己想看什么都不知道！

可恶！这人怎么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呢？怎么能让南宫妈妈这样胡乱猜测呢？难道他还真的……不！不可能的！

我再次跟自己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