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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观音图恼怒的冲他喊。
啪~,胤禩挥手打了观音图一个巴掌。
“你终于肯对我发火了。”观音图抱住了胤禩,“阿元,阿元,阿元……”观音图不断低喃道。
“放手。”
“不,我不放,阿元。”观音图有些撒娇。
“你想做什么?额娘刚薨。”胤禩对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阿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害死连枝的。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求你别不理我,好不好?”观音图恳求道。
连枝,胤禩和她都不可能再提起的名字,胤禩万万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她是笨还是故意的?胤禩重重的摔在凳子上。
“你喜欢清月,我让我额娘帮你找皇阿玛讨她,她回来后,我一定好好待她,只要你喜欢。”
额娘~,清月~,胤禩脸色铁青的注视着怀中的人,她的眼神是真诚的,她是想讨好自己的,问题是他不想在此时触及她们。
胤禩愤恨地拉起观音图的手,粗鲁的把她丢到了门外,无视她的惊愕,重重地把门关上!没有心机是一回事,没有眼力劲儿又是另一回事。也对,从小到大,她无需看任何人的眼色,她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察言观色四个字是给他这种人准备的——贱婢的孩子!
“额娘——”胤禩朝天喊,凄凉的声音让整个府院都感到冰凉。
殷钰听到胤禩绝望的叫声,慌忙从别院跑了进来,看到观音图害怕的望着胤禩的屋子,殷钰赶忙用力地去敲门房门,焦急的喊着:“爷,爷,您怎么了?”半天不见胤禩有回音,殷钰从奶娘的手中夺过弘旺,让弘旺叫阿玛,弘旺怯怯的叫了,殷钰嫌弘旺声音太小,一个劲的让弘旺大点声,弘旺又用力的叫了几声阿玛,却被殷钰的模样吓哭了,然而屋子中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殷钰抓住观音图的肩膀道:“福晋,我们破门而入吧?”观音图看到胤禩听见弘旺哭都没有任何回应,更害怕了,哇的一声哭开了。殷钰一跺脚,吩咐太监们都去撞门。门撞开了,胤禩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大家七脚八手的把胤禩抬上了床,殷钰吩咐请太医,观音图则是扑在胤禩身上放声大哭,求胤禩原谅她,弘旺哭得更起劲了。
太医来后,给胤禩扎了一针,胤禩缓缓睁开了眼睛,四周都是哭声。
“嬷嬷把旺儿带下去,别吓着他。”胤禩吩咐道。
等弘旺出去后,胤禩才问太医:“我怎么了?”
“贝勒爷气滞神虚,故暂时昏厥。”太医回答道。
“你去开方子吧,开好后,给福晋。福晋,麻烦你帮我熬药。”
“爷,您还怨我吗?我错了,真的,我错了。”观音图一万分的后悔。
“都不说了。”胤禩苦笑道。
等观音图随太医出去后,胤禩招手让殷钰近前。
“爷,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一会儿把太医请回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
“不要让福晋知道。”
“殷钰明白。”殷钰含着泪水帮胤禩擦了擦头上的汗。
一炷香的功夫,殷钰带着太医转回来,胤禩闭着眼睛问太医:“我到底是怎么了?”
“回贝勒爷,您只是伤心过度,气滞神虚而已。”太医回禀道。
“不要骗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
“真的,臣不敢欺骗贝勒爷。”
“可我的脚却没有半点知觉,不能动了。”胤禩猛然睁开了闭着的双眼。
“什么!”太医大惊,跪着上前检查,果真如胤禩所说。
“臣该死,臣才疏学浅,居然没诊断出来,险些误了贝勒爷的病情,臣该死,臣该死!”太医连连的叩头,额头即时起了一个大包。
胤禩让太医下去,再也没有力气说任何话了。
殷钰震惊的抓着自己的围脖,她怯怯的叫了声:“爷~”胤禩没有理她,而是沉沉的睡着了。
一天后,观音图还是知道了胤禩的病情,她失魂落魄的守在胤禩的病榻边。
“福晋,您回房去休息下,这里有殷钰在,您可以放心。”殷钰俯身施礼道。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殷钰,你恨我吗?”福晋问。
“福晋,殷钰从来不恨您,殷钰不恨您,不是因为不恨您,是因为不想让贝勒爷烦恼。他从来都是走在荆棘中,殷钰不想再让他为我们分神了。”
“看来清月说的对,我不懂八爷,我只会连累他,我只会耍小性,夫妻那么久,甚至比不上你,你都比我更懂他。”
“福晋,求您了,现在不是你我和清月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让爷恢复,让爷好好的。您是福晋,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殷钰,对不起。”
“福晋,殷钰没有姐姐,以后,您就是殷钰的亲姐姐。”
“殷钰~”观音图卸下了她高傲的面具,在殷钰怀中痛快的哭了个够。
躺在床上的胤禩早已清醒,他不愿面对她,所以闭着双目,等着她从这里出去。直到她开始向殷钰忏悔,胤禩想起了和暖阁中那个傻乎乎的小格格,拿着他冻的冰花爱不释手,冰花化后,哭个不停,自己用了两条手绢才把她的泪水止住。想起在草原暮光中她刁蛮的用鞭子拍打自己马匹,银铃般的笑声,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想起她以死相逼她阿玛,绝食三天三夜,绝决的样子,只为能嫁给自己,和自己白头相守。想起掀起她盖头时,自己的惊艳,她幸福的模样,有妻如此,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殷钰,你先下去。”胤禩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抱歉的看了殷钰一眼,殷钰柔美的一笑,轻轻的冲他摇了摇头,转身带门出去。
“玉洁,到这里来。”胤禩柔声的叫她。
郭络罗氏玉洁震惊的凝望着胤禩,胤禩许久不曾叫她的闺名了,梦一般到了他身边。
“委屈你了。”胤禩刚说完这句,玉洁扑在他怀里哭成个泪人。
“连枝是自小伺候我的,整个宫廷中,只有她给我过温暖,虽然她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但我待她的情分是恩人,一辈子要好好对待的恩人。不是爱人,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那个哭湿了我两条手绢的傻格格。”
“阿元,是我太傻了,我怎么会那样的误解你呢?”玉洁满脸的愧疚。
“宫中有太多的算计,你的单纯是整个紫禁城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我喜欢你,无论你给我惹多大的祸,我都无怨无悔,就像你当初选择我一样,无怨无悔!别再责怪自己了,好吗?”胤禩用手替玉洁擦着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我会好起来的。”
这一夜,玉洁躺在胤禩身边,安静的睡着了。胤禩却睡不着,他骗了玉洁,他第一个爱的女子应该是连枝,直到今天为止,他才想明白,自己会娶玉洁,无缘无故喜欢上清月都是因为连枝,她们长得都有七分像她。
“你在做什么?连枝?”十岁的他问十三岁的连枝,她头上顶着一个鸡蛋。
“主子吉祥。”
“我问你话呢!”
“没干什么,贵主子正等着您呢。”
“你做错了什么?”
“主子,您别多事,晚上回去我给您剪兔爷。”
“你说嘛,我替你去求额娘。”
“没什么的。”连枝不再理他,胤禩生气的把她头上的鸡蛋打碎。
连枝害怕的擦着脸上的蛋黄,他们大眼瞪小眼时,大哥跑了出来,让太监用棍子使劲抽打连枝。
胤禩看不下去了,替她求情:“大哥,连枝做错了什么,弟弟给您赔罪了。”
“八弟,没你什么事,你让开,我就要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事后,他才知道大哥要连枝抛开自己,去伺候他,连枝不肯,大哥故意寻了她的霉头。
春日的海棠艳丽非凡,花下,胤禩问连枝,为什么肯为自己吃亏?大哥的额娘是贵妃,自己的额娘……,说到这,他便梗塞了,不知如何说下去。连枝低头说她愿意伺候他一辈子,和他是谁无关。那时的他还不懂连枝的心意,只觉得在这个在乎身份的皇宫中,有了一个不在乎他出生的人。
他拼命讨好皇阿玛,连枝不声不响的帮他打探皇阿玛今日看什么书,明日要考察他什么,然后偷偷的告诉他;练骑射时,她默默的帮自己缝好护膝,内甲。
十五岁,他读懂了连枝羞涩表情的意思,时常趁连枝做事时偷偷看她,她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放在几个阿哥的陪侍中,她也是最漂亮的一个,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得到皇阿玛的允许后,他迫不及待的点了连枝做自己的侍寝。连枝却流泪了,他不懂,她不是要伺候自己一辈子吗?
三年后,与玉洁成婚,额娘进了妃位,皇阿玛的重视,他每天过的都是很得意,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连枝却不曾与他分享,他把她留在了额娘的身边,他不可能娶她,哪怕给她一个侧福晋的名分,因为她身份也是辛者库贱婢!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那个身份,不可能让一个侍寝来破坏现在的一切。
随皇阿玛祭祖回来后,他进到了书房中,习惯的翻开了走时看剩下的书,红色的海棠从书中滑落,空白处写着:知否?知否?曾忆海棠依旧!
此时,他才知道连枝出了事!不知玉洁从哪里知道了连枝和他的关系,趁自己随皇阿玛祭祖时,找额娘讨了她,留在府中百般折磨,连枝在他回来的前一天,含恨跳入了井中,玉洁让人当天就把她送到左家庄化成了灰,自己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失去时才知珍惜,他发狂般的去找玉洁,玉洁却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可为时已晚,连枝再也回不来了。玉洁从未向人低过头,哪怕是皇阿玛,她从小得到的宠爱太多了,怎会怕他一个小小的辛者库贱婢的儿子。两人卯上了劲,开始了一场别人看不懂的战争。
今天,他终于赢了这场战争,也读懂了连枝那时的眼泪——她要的是一个真心实意的丈夫,而不是一个皇子侍寝的虚名。和她的记忆有很多,很多,都是他在最难的时候,那时他没在意过,不承想和连枝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却悄悄的融入到了他的骨头里,致死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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