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ase 18.车厢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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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最快更新[福尔摩斯]玫瑰与刺 !
克莱尔坐在福尔摩斯对面,马车厢上的玻璃窗明净无比,连窗外橙黄色的光都能一道投入女人的怀里。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发展,八年之前在那片广袤草场上的克莱尔一脸泥巴,即便身下真是一匹骏马,自己也真的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一字领长裙,她依然相信自己不会同马前的青年有更多的交集。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即便她相信这个世界一样会很平静,不因为多出这样一个伟大的人而产生一星半点的扭曲,但得承认,知道这一切的克莱尔依然会感到吃惊。也正因如此,她才那么确信自己可以获得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可以选择远离这个传奇的人,选择躲得远远的,甚至在城市一角目送他匆匆经过却不上前打一个招呼。
她一直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直到时光悄悄流过八年,直到所有生命中的点点滴滴将他们的人生轨迹重新送到相同方向,一切才恍若揭开序幕,开始上演。
克莱尔想起那年夏天,自己逃出丹尼索普村后重新回归,福尔摩斯在迎接自己的马车厢内同自己也是这个方向面对面入座。那时的她嫌恶地扭过了脑袋,固执地望着窗外茂密的树林,像极了一个孩子。而现在,在经历这八年时光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某些棱角或许真的就这样被磨去,而对于许多事情也产生了或巨大或微妙的改观。
赫德森是前者的改观,而福尔摩斯则是后者。
方才晚餐席间,福尔摩斯的话她依然在脑海中盘桓。那些看似意外的事件,那封恐吓信,那朵玫瑰花……某种意义上克莱尔依然想用躲避去面对这一切,她知道这并不正确,身体却还是会这样下着命令。
灯光从侧面投入车厢,戴着高礼帽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穿着蓝色天鹅绒缎面的少妇。不久之后便开口:
“夫人,从这里到音乐厅还要一段时间,我想我们还是赶紧进入正题比较好。”他双手互相交叉,“关于德雷伯的名片,您是怎么得到的?”
克莱尔听闻终于收回先前的那些思绪,理性回归,她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冷静:
“我拦下的那辆马车里有人。那时同车夫解释了好一会儿,他断定不能带我,因为车厢里有个烂醉如泥的男人。但那时的我很害怕,奥斯维德已经出现在剧院的台阶上,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克莱尔将双手绞和,然后抬起头继续,“就在这时,那位车夫嘴里烂醉如泥的家伙竟然从车厢后面探出脑袋,他脸色通红,确实醉得不轻。但他却笑嘻嘻地望着马前的我,然后说:‘快让这位女士上来!这里有的是地方!’”克莱尔深吸一口,“车夫似乎依然不愿意,但仿佛是拗不过车厢里的男人,并且发现我也正在躲避着一个人,才勉强松口让我上了车。”
“我急忙踏上车厢,在车轮启动以后,赫德森也终于从我眼里消失不见。我长吁一口气,但我不知道,真正的问题从现在才开始。我终于有些明白车夫那么为难的原因,因为对面的醉汉不仅胡言乱语,甚至还对我动手动脚。他将那张名片塞进了我的小包里,然后笑眯眯地说着些不堪入耳的东西,最后甚至伸手拉住了…拉住了我的手臂。”克莱尔的表情并不好,对于一个淑女来说,这样的对待当然忍无可忍。
“不久之后,我就让车夫停下了马车,他似乎也听到了车厢里的动静,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与这位德雷伯先生的拉扯已经白热化。车夫帮我脱了身,但是最后那一扯德雷伯是动了真格,竟然将我的手腕拉成了挫伤。”克莱尔伸手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然后继续道,“得说这位马车夫真是个大好人,不仅将我救出来,而且还询问我回家的路远不远。我知道公寓就在一条街后,所以我连忙让他放心,然后一个人回到了家。”女人顿了顿,“故事就是这样。”她最后说道。
克莱尔这才将视线稳稳落在了面前福尔摩斯的脸上,仿佛这一刻才看清这个人眉心微微拧起:
“虽然不想说,但特雷夫女士,这确实很不幸。”侦探瞳孔里原本女人高贵的妆容,也终于变为了她那只受了伤的手,“也许出门前,您真有必要让华生给你捆上绷带。”
“这…这倒没有必要。”克莱尔顿了顿眉心,“只是我总觉得昨晚那醉汉拉住我手腕的体温似乎还在伤口上,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她说着举起自己那只手,在看到那条深紫色的淤青后,还是嫌恶地皱起眉心。“福尔摩斯,也许你不相信,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这醉汉躺在一间阴森潮湿的房间里,一边的墙壁上斑驳肮脏,与他尊贵的服装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挣扎着,在黑暗中蹬着脚乱叫。我拿着煤油灯上去询问,但他却忽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说话了。为此我特意上前去试了他的鼻息,他确实死了。”
“……”福尔摩斯严肃地望着她,却对这奇妙的经历不置一词。
“一天前,他死在了我的梦里,而一天后他却真的死在了一栋阴森的废弃古宅之中。这些巧合都让我感到了由衷的吃惊,以及遗憾。”克莱尔说着终于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等在福尔摩斯接下去。但男子却望着她迟迟没有开口,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一切似乎在他头脑里又重演了一遍:
“夫人,那个马车夫是不是身高六尺多,正值壮年,穿着一双粗皮方头靴,抽印度方头雪茄?他脸色红润,右手指甲留得很长?”福尔摩斯一瞬间说出许多关于马车夫的外貌特征供克莱尔甄别,然而听完这些的克莱尔,在那时就已经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即便她知道面前的侦探一定拥有他解开谜题的方法,但是当一切就这么神奇地发生在自己面前后,克莱尔所表现出来的吃惊不比任何一个不知道的人小。因为她确实亲眼见过那位马车夫,而当一位臆想真相的人如此不差分毫的说出一切后,她还是惊讶地不知如何是好:
“上帝……”克莱尔深吸一口气,“您那时真的在家没出门吗?”
“哈哈哈哈哈……”福尔摩斯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随后他扭过头,“说实话,这也许真的是对我最直白的称赞了!”
“好吧先生,那位车夫真如您所说的特征。但先生,他真是一个极温柔的人,无论是上车前的关照,还是下车后的关心,都让我感到温暖。”克莱尔说完,福尔摩斯却低笑了一声:
“特雷夫女士,也许您看人真的缺少天赋。”他扬了扬唇角,“虽然不敢断言,但那位车夫很危险。”
克莱尔迷惑地皱了一下眉心,本想开口继续问下去,但福尔摩斯却只是玄妙无比地望着她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扭头换了话题:
“好了夫人,我想音乐厅就快到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话才刚刚说完,马车便已经停下。克莱尔没有说下去的机会,而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容她多想。当车夫替他们将车门打开后,福尔摩斯第一个下了车。
即便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克莱尔依然觉得自己没有习惯这又长又重的礼服。尤其秋冬的礼服,加上披肩外套,那更是重得要命。克莱尔艰难地拉起自己天鹅绒的长裙,当挪到车厢门前后,她终于扶住了侦探已经准备好的手,踏着车厢阶梯缓缓而下。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夜晚迷蒙的伦敦街头,似乎也能看到她的鼻腔前有一丁点白色的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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