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寡母养儿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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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房子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阿璃每天早晨先去老地方摆摊，下午回村子里搬东西，晚上接着准备做糕点的材料，如此忙得没有一刻歇息的功夫。

今天是最后一趟，阿璃和乔小麦把最后一波东西绑在小推车上，回头望了一眼住了许久的地方，以后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乔小麦也知道以后不能常回来，频频回顾，眼里蓄满了泪花。

阿璃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等咱们安定下来，有了余钱就常回来看看。”

乔小麦抿着嘴巴点头，认真帮着阿璃扶小推车，不再回头。

绕过篱笆墙，转弯时差点撞上迎面的一个女人，阿璃猛地放下小推车，刚要道歉，发现来人是她娘家妈。

“妈，你没事吧？”

田大娘躲得快没被撞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还好赶上了。丫头啊，你这是？真的要去城里谋营生啊？”

阿璃点头，“嗯，妈找我有事？”

“丫头啊，妈跟你说，这女人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才踏实，你说你去城里，孤儿寡母的，回头再被人欺负了，都没人能帮你。”

“妈，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我要养家啊，不出去赚钱，我跟孩子吃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您就别再劝了啊，我还要在天黑前赶去城里呢，您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啊。”

阿璃说着就去抬小推车的把手，田大娘急了，“等会儿，那个、丫头啊。”

阿璃看着她，“妈，还有什么事？”

田大娘咽了咽口水，为难的说：“丫头啊，你前阵子不是去借了十块钱嘛，这个你嫂子怀孕了，她想吃点好的补补，可家里实在是没钱了，你看你要是赚了点的话，能不能先还两块。”

还钱的事阿璃心里也记着呢，只是刚租了房子，又找木匠打了几个商品柜，赚的钱入不敷出，她身上恐怕连两块钱都凑不全。

阿璃摸了摸口袋，把里面的钱都掏出来，一分一分，一毛一毛的数，总共才一块八角两分。

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

田大娘看着眼前的钱，再看看女儿瘦的下巴都尖了，叹了一口气，把钱推回去。

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她宝贝，可是自己养的女儿她也宝贝，总不能为了还没出生的孙子逼死自己的女儿。

她抹了一把眼眶，笑着无所谓的说：“你要是没有，就先算了。你们在城里领不到粮，日子也不好过，要是实在撑不下去了还回来，咱有田有地，老天爷总能赏口饭吃的。”

阿璃拿着钱有点烫手，以前不明白十块钱的购买力，现在经过这么多天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她知道十块钱够一家子过一个月的了。能还一点是一点。

“您拿着吧，先用着，剩下的我过些天就还。”阿璃态度坚决，把钱塞到田大娘的口袋里，“好啦，我们要走了，再不走天就黑了，妈你也早点回去吧，帮我恭喜一下嫂子。小麦，我们走，帮妈扶稳了啊。”

田大娘闭了闭眼睛，两行泪从眼眶里滑落，看着女儿坚毅的背影，突然发现她已经不是那个受了委屈就扑到她怀里的小丫头了，她能扛起一个家了。

“丫头啊······”

阿璃回头，想挥一挥手告别，奈何两只手都脱不开，只好笑着说：“妈，我走了啊。”

田大娘应了一声，声音哽咽。

走在乡间颠簸的泥土路上，偶然一回头，竟然看见田大娘还在原地遥望，阿璃怔住，鼻子莫名有点发酸。

乔小麦偷偷觑了一眼阿璃，见她眼眶泛红，小大人似的安慰：“妈，你别哭，我跟你说，我爸那时候问我老叔借了五块钱，就五块钱，天天被我老婶儿追在屁股后面要。你是不知道哇，我老婶儿那大嗓门，在门口一吼，全村都听到她的声音，不给还钱就在地上打滚，就那样那样。哎，我说不清楚，给你学啊。”

阿璃目瞪口呆，眼看小屁孩趴地上滚了一身的泥，这回真的想哭了。

臭小子知不知道给他洗衣服是件多么令人狂躁的事情！

乔小麦滚了一圈回来，自觉学会了他老婶儿的精髓，笑得见牙不见眼，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特别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