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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本来还等着跟萧圆商量主意的刘大姐,连个人影儿都没等到,后来才听说是怀上了,最近都不会来店里了,心里顿时是百味杂陈,既替别人高兴,又替自己可怜。

林建华喜当爹还在兴头上,加上本身就是个粗糙性子,姑娘家的那些小心思哪里能猜得出来,跟刘大姐说了以后,也没管人是个什么脸色,就开始哼着小曲儿开始忙活了。

刘大姐还想再说两句,就听林建华高兴的在那擦着桌子,闷闷叹了口气就去了后面.....

萧圆在家待着无聊透顶,想起林建华去年下南方赚的钱还在银行存着没动,本来还想着让他去重新做点什么,如今看来是不能了,那钱在那放着不是白瞎了吗,越放越不值钱。

她想着还是去买个房子算了,说起买房,她又想起之前帮她看房的刘大姐来了,哎哟,又是一个刘大姐,她跟姓刘的还真是有缘。

萧圆想着下午吃过饭就去房管所看看,有了事情做,她的心倒是定下了不少,萧母见闺女总算想通了,舒了一口气:

“这样才对嘛,怀孕了就该有个怀孕的样子,人家小林都三十好几了才有第一个孩子,心里稀罕,你跟人过日子好歹顾忌着些。”

“娘,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人乡下媳妇儿谁个怀了孩子不是照样下地干活?就咱家几个嫂子不也是干到快生?”萧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的不行,“真是进了城,立马就摆起地主家老太君的架势来了,也不看看你闺女是不是小姐的命!”

萧母被闺女气的个仰倒,她把手里的衣裳往盆里一扔,就要起来收拾闺女:“嘿,你个死丫头,现在越说越不像样儿了,我这是为谁啊,啊?你个不知好歹的,还埋汰起你娘来了?”

萧圆本能的想站起来躲,后来一想自己都怀孕了,怕个啥,于是依旧悠哉悠哉:“你别乱来啊,您闺女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人家现在怀着孩子呢!”她扬武扬威的摸了摸肚子,就是这么豪横!

老太太理都没理,照直给了闺女一巴掌,不过就是打在她胳膊上,看闺女一脸的惊讶的看着她,这才得意冷哼了一声:“真当我不敢收拾你呢!”

萧圆摸着胳膊:“你这是说一套做一套两面派啊!”

老太太双手插着腰:“你刚不说你嫂子们一直干活干到生吗,怎么着,现在又觉着委屈了?忍着吧!刚那么好说歹说你不听,非跟我犟嘴,现在就给我忍着!”

“我不就说说嘛,说说又不犯法!”萧圆气短了三分,“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您老还是赶紧忙吧,不然等会就中午了。”

老太太瞪了一眼闺女就又坐在院里洗衣裳,珊珊看奶奶在那洗衣服,就偷偷跑到萧圆跟前塞给她一颗糖:“娘,吃。”

萧圆感动的一塌糊涂,她一把抱着小闺女使劲亲:“真是娘的宝贝心肝儿,还是你最好!”说完,又抱着丫头猛亲了一阵,珊珊被亲娘抱着又是亲的又是揉的,开心的直叫唤。

老太太扭头看着,眉头皱的紧:“啧啧,你就不能老实点儿,你肚里怀着孩子呢!”

“我就跟孩子闹着玩玩!”萧圆剥开糖纸就塞进自己嘴巴里,闺女孝敬的糖必须吃啊,“真甜,谢谢我的心肝宝贝儿,来,再给娘亲一个.....”

老太太见闺女不闹了,就又开始洗衣裳,才搓了几下,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她想让闺女去开门,看她们母女玩的高兴,摇了摇头就起来自己去开门。

“哟,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老太太一看是自己平时说话的姐妹,就连忙热情的招呼,“闺女,这是你梁婶子,快叫人。”等萧圆跟人打了个招呼,又跟人介绍了闺女,“这是我闺女,身子刚怀上,正在家待着养身子呢。”

“等会儿,我给你拿个凳子。”老太太麻溜去堂屋拿了个小椅子出来,“坐会儿。”

梁婶子一进来就觉得人家屋子就是宽敞,不像她家连院子里都改成厨房和洗澡间了,她坐在院里,一脸的羡慕:“大姐可真有福气,住着这么大的房子,不像我们家一大家子挤在一块儿,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老太太倒了一瓷缸的水递给姐妹,嘴上谦虚的很:“你咋不说我乡下还有三个不争气的儿子呢,你们家再不好,总是城里人不是。”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儿子再过个年把也是城里人了。

梁婶子摆摆手:“如今世道变了,现在乡下也不赖,我前儿还听说哪儿什么养鸡还是干什么就成了万元户,万元户呢,搁以前想也不敢想啊。”

要不是知道她还有三个儿子在乡下,她也不能跟她玩一起,梁婶子暗戳戳想着,不管怎么样,她们一家子都是城里人!

“那样的毕竟少数,搁我们乡下,还是种地的多,我那几个儿子还不是土里刨食儿?”老太太默默在心里算计了一下,照这么说来,她闺女现在已经是万元户了吧。

“你家几个儿子不都是正式工么,在这附近可是头一份了,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梁婶子想想自己家也确实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脸上也就带出点笑来,她看萧圆抱着孩子亲香,顺嘴夸了夸萧圆:“还是老姐姐你有福气,儿子们在乡下不用自己操心,还能跟着闺女进城享福,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老太太咧着嘴笑:“你可别夸她,不然等会又得喘上,刚才我拦着不让她上班,还跟我急眼呢,我劝了好一阵才消停,唉,儿女都是债,没办法啊....”

梁婶子见人嘴上说的难听,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哪里还不懂人家的意思,又多夸了两句:“你家闺女还不好?那你是没摊上我家的,整天在家跟我闹,说我们两口子偏心,闹的我在家里都待不住。”

说起自家闺女,梁婶子的话头就止不住了,“你给评评理,当初去乡下插队,家里几个孩子,就她和老小年纪合适又没有单位接收,我们做父母的能有什么办法?”

“那人家都插队了,我们没本事还能怎么办,现在回来见天的跟我们闹,非说我们当初没有把工作让给她,才害的她去插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梁婶子说着说着,又是一阵叹气,“我跟他爹那会才四十多呢,一个月加一起能挣小一百块钱,这要是退下来,他们两个工龄短,一个月才挣二十来块,合一起还不到五十,差这么多,你说谁个傻子能退?再说退下来了,我和他爹干啥去啊。”

老太太想想人家那年月就能挣一百多块,心里忍不住冒了一点酸水,不过一想到现在他们家也不差钱了,这才好受了点,她随口劝了劝:“孩子小不懂事,咱们做长辈的可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小了,都是二十七了!”梁婶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哎哟,真是愁死我了,当初的事还没掰扯清楚呢,现在又埋怨我把工作给了大儿媳妇没给她,整天的跟我闹,那会儿我又不知道知青可以回城,我要是知道,我等两年我也得给我闺女啊,这不是不知道么。”

“您闺女该不是叫陆千语吧?”萧圆在边上听着,越听越觉得好像是昨儿来的那姑娘,就忍不住就问出来了。

“对对对,就是她!”梁婶子连连点头,“她昨儿上你家来了吧?”说起这个梁婶子又是一阵叹气,“那天我在家就随口说老姐姐有几个小辈儿做买卖还没处对象,就被她听了进去.....”

老太太想拦没拦住,脸上一阵不自在,于是不停的解释:“不是我小辈儿,我是听人说的,我,我跟他们不熟悉,这事我做不了主。”

“是我男人以前认识的几个人,以前也是知青,这不是回了城找不着工作,就去乡下倒卖鸡蛋,如今想着稳定下来,找个靠谱的女人过日子。”萧圆就知道老太太肯定是吹了牛,不然人家怎么会找上门来。

梁婶子知道昨儿闺女来了以后,就想着如果能成赶紧把闺女嫁出去算了,省得在家闹,现如今听萧圆一说,又有些拿不准了,她试探着问道:“现在还在收鸡蛋呢?我看街上卖鸡蛋的可不少,还能挣着钱吗?”

以前还听人说倒卖电子手表能挣钱,后来看到到处都是倒卖电子表的,如今再倒卖电子表就不挣钱了,那卖鸡蛋的可比卖电子表的多多了,还能挣着钱么,梁婶子心里直打鼓啊。

萧圆摇了摇头:“还在收鸡蛋,不过挣不挣钱我真不知道,人家也不会跟我们说不是。”他们店里确实还在收鸡蛋,她说这话没有毛病。

梁婶子点点头:“这个倒是,挣钱的买卖谁会跟人说?”说完她就将凳子挪到萧圆跟前,“大侄女啊,你跟我说说他们的情况,婶子是真的没法子了,你妹子现在回了城,年纪大了还没成家,整天气性大的不行。”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都是在乡下吃了苦憋屈出来的,我想着等她嫁了人估计就好了,这不,一直帮着寻摸,要是这事儿成了,婶子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婶子,要是能成,光你一家的大红包哪够啊,得两边都包大红包才行啊,”萧圆跟人笑了笑,“不过成不成的还得看缘分,您先先说说您找女婿是个什么条件,我回头问问我男人去,让他跑个腿问问那边。”

梁婶子一听直说应该,想了想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得是城里人,有现成的婚房,最少两间,哦,不能跟公婆住一块儿,工作嘛,”

她看了看萧圆,“没工作,能挣着钱也行,像大侄女这样的自己开着书店,就挺好,要是男方条件好,就算带个孩子....也行,只要有本事,什么条件都能放宽.....”

萧圆不动声色的听着,一直耐心听人说完,才点了点头:“唉,要不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呢,瞅瞅您老为闺女心都□□了,婶子回去可得好好跟妹子说说,免得母女离了心。”

梁婶子见萧圆这么理解自己,眼角忍不住泛红:“大侄女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妹子整天在家跟我闹,我怎么说都不听。”

“回城两年多了,相看了不知道多少,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附近的媒人都被她得罪光了,如今一看再不嫁人就真嫁不出去了,才开始着急,逮着点消息,就让我帮忙打听......”

老太太一想自己要是摊上这么个闺女,也真够糟心的,两厢一对比,发现还是自己闺女好,虽然整天也是把她气的半死,但想想也挺好玩的,这么一想,她再看闺女就觉得顺眼多了。

“唉,你也想开点儿,孩子在乡下吃了苦,心里难免有点怨气,现在估摸着应该是想开了,我们做长辈的好好帮着张罗张罗,等他们生了孩子,知道做父母的不容易就知道孝顺你们了。”

老太太见梁婶子说的可怜,忍不住劝了两句,“我家这个之前也是稀里糊涂,整天跟个孩子似的,后来她爹一去世,眼见着就长大了。”

萧圆也跟着劝了两句:“就是啊,梁婶子,你没去过乡下是不知道乡下有多苦,你看我娘也才五十呢,头发就全白了,跟您比,差着得有十多多岁了吧。”

虽然萧母的头发主要还是因为萧父的突然去世造成的,不过农村妇女肯定是比城里妇女老的多的多的。

梁婶子倒是没想到萧母才五十岁:“天哪,这么说来,你还比我小呢,合着你该叫我大姐。”她原还当萧母六十多了,萧圆是她的老来女才会如此疼爱,没想到人家才五十,比她还小几岁呢。

此时,她也对农村的艰苦有了个新的认识,想她自己要是去了乡下,估计也得跟她闺女差不多吧,突然她有点理解闺女为什么回来后性情大变了。

萧母没好气瞪了一眼闺女:“你别听她瞎说,乡下是苦,但也没有那么苦,主要还是靠男人,我家那口子原先是生产队队长,地里的活计我倒是干的不多。”她说的是实话,以前有老头子在,她干的还不是最累的活计。

梁婶子心说你都没怎么干还老成这样,那要是使劲干的得老成什么样,再说她闺女去乡下也没男人帮衬,全都得靠她自己,想想该是多艰辛啊。

萧圆见梁婶子脸色不断变化,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婶子,您也别多想,我昨儿看千语妹子气色还好,应该是你们没少寄东西,想必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

真正吃过大苦的是刘大姐那样的,回头真应该让梁婶子见见真正的知青是个什么样儿。

梁婶子这才好受了点儿:“当时我们就怕她受苦,每个月往乡下寄十块钱。”

老太太一听寄十块钱,立马惊的叫嚷出声:“十块钱?那是真不少了,在我们乡下就算不干活都能活下去了!”可不就能活下去了么,上人家粮食多的买点粮食,加上人六劳四的部分,足够生活了,而且活的还不错。

萧圆也咂着舌点头:“婶子,你们可真舍得,我们村的知青就没一个有这运气,一般都是开始还知道寄点钱,时间长了,能记得写封信就算不错了。”

梁婶子听萧圆母女如此说,脸上也带着点骄傲:“嗨,谁让我跟你娘一个样儿只生了一个闺女呢,不疼着点怎么办!”

她又拉着萧圆的手,“大侄女,你就帮婶子打听打听,你千语妹子,对了,你多大,别又弄错了?”她现在是真有些看不大出来乡下人的年纪了。

“我今年二十五周岁!”比她闺女还小两岁,萧圆也有些骄傲。

梁婶子又是一番惊讶:“哎哟,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以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怎么着都该三十了,”她上下打量着萧圆的脸颊,也怪她眼瞎,人家明明看着就很年轻嘛,“你多大结婚的呀,我听你娘说你家老大都上小学了。”

“我们乡下结婚结的都早,我十七就结婚了!”原主结婚结的确实早。

梁婶子了然的点点头:“那确实挺早的,不过我们以前结婚都早,我跟你叔结婚的时候也不大,我那时候才十八就跟了你叔,后来说什么法定结婚年龄才开始流行结婚晚的.....”

梁婶子又跟萧圆回忆了一下过去,聊的还挺高兴,在这里她才能觉得自己还真是伟大的母亲,自尊心和虚荣心的都得到了巨大满足。

梁婶子又聊了几句,就又把话扯到闺女身上:“你千语妹子,不是,你千语姐姐,唉,我是真愁啊,如今年纪不小了,还高不成低不就,再晚就不好生孩子了,我跟你叔就想着给她张罗个好婚事,赶紧把孩子一生,趁着我们身子骨健朗,还能帮着带带孩子啥的.....”

萧圆只说帮忙问问,没有再说别的,她也没有问陆千语的情况,回头自己打听来的才准,等人走了,老太太的衣裳都晾上了。

老太太又开始在院子里择菜,见闺女将人送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婶子可真不容易,摊上这么个闺女,以后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萧圆端着小板凳坐她边上,帮着一起择菜:“那怪谁啊,还不是自己惯出来的!”别的知青不知道吃没吃苦,陆千语肯定没怎么吃苦,如今有什么资格在家作天作地。

老太太以为闺女是在讽刺她,又捶了她一下:“怎么说话呢!”

“本来就是嘛!”萧圆扁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你瞅瞅人家去乡下插队还能每个月有十块钱,这不叫惯着?我小时候你们什么时候给过我这么多钱?”

萧母白了闺女一眼:“你天天在家吃在家喝,我们还得给你发钱?哼,你咋不去做梦呢,眼睛闭上什么都有了。”

“还说我呢,你之前不是说没跟人说吗,梁婶子是怎么知道的,如今还找上门来了,你怎么解释?”萧圆想起刚才的事,立马找老太太算起账来,“昨儿你还说没吹牛,结果没吹牛人家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开书店的,你这说话....是一点谱儿都没有啊.....”

老太太被闺女说了个大没脸,一阵白一阵红的,最后看闺女也不给她找台阶下,气的半死,扭头就瞪着闺女:“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谁会想那么多!”

萧圆一看老太太的架势,生怕再次被打,搬着小板凳躲的老远:“您老说错了话,还不能让人说了?”

“说,说什么说,说个屁!”老太太一看闺女还在那不依不饶,顿时恼羞成怒,“我是你娘,要说也轮不着你说!”萧圆一看老太太气性上来了,好女不跟老太太斗,放下板凳,就拉着闺女去了房里,萧母见闺女终于不找她麻烦了,才轻出一口气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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