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实的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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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找了个已经收购好了货物，准备收摊的商人，攀谈了起来。那商人本来并不打算和山民过度接触，李煜早就知道此事，故而告知对方自己是先秦子民的情况，然后希望对方能告诉他一些中原的情况，愿以一贯钱作为酬劳。

这年头一贯钱的购买力可不同一般，商人本着有钱不赚白不赚的想法，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说着就直接跑题了，直接把他这些年经商的经历和痛苦都说了出来。

到了这个份上，其实已经不需要说什么钱不钱的了。没有后台的商人都苦X，赋税要交还要小心不要落人口实。商人在大汉本来就不被看重，经营出了问题官府有时候甚至都不会管，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积压了许久的委屈都倾诉了出来，这个商人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就像是找心理医生咨询了一番，没给钱别人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收别人的钱。

这倒也刚好说明了这种商人的一个品格，那就是厚道。实际上如同他们这般，也只能依靠诚信和厚道来赚个辛苦钱而已。

从他那里，李煜自然也知道了一些江南百姓的情况。果然如祖横所言，原本的百姓，他们的土地大多都被官府或者世家，甚至联合起来侵吞。说到底这里的原住民有大量的土地，却没有保护它们的能力，所以才会有如今的情况。

大部分的山民的确并非真心想要和大汉作对，而是活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遁入山林之中。反而是那些世家大族，在江南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土地，其中尤以陆、顾、虞和魏四家为最，为了扩张势力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至于张氏，则算是二线世家之首！

四大家族李煜倒也还懂，陆家便是陆康、陆绩和陆逊所在的家族；顾家便是顾雍的家族；虞家代表人物就是虞翻；魏家似乎是在孙策时期没落的。张家只能算二线世家，但随着张允和张温陆续出仕，倒也开始恢复昔日的荣光。

但不得不说，这四家在江南的势力非常庞大，但对于山民的态度已经开始从暴力扩张，变成了怀柔和分化。在吃相上，反而是张家这样的二线世家最是难看。

世家和山越，难怪会让孙权郁闷死。世家要扩张，那么山越就不会停息，但要让世家不扩张，并且把吃进去的土地吐出来，那么孙吴政权也差不多到头来。结果孙权只能无奈的，一年又一年的去征讨山越，偏偏山越年年造反，他不郁闷死才怪了！

事已至此，北方的百姓什么情况已经无关紧要，想来也是差不多。世家们只会关注如何扩大家族的势力，根本不会在意百姓的死活，再说那本来就是朝廷需要关心的事情。

也没义务汉化吴越百姓，那也是朝廷的责任。但问题是朝廷积极地汉化，他们却不断侵吞吴越百姓的土地逼迫他们野蛮化，还在舆论上不断把他们推到野蛮人的立场去。

偏生如今世家已经占据了朝廷绝对的话事权，这个时候的阉党还不能构成战斗力，于是估计汉帝就算知道这样不行，偏偏也没办法阻止。实则说难听点，江南地区继续抹黑越人，然后不把这些事情报告上去，只怕朝廷都未必能够知道这些。

这便是，通讯落后，信息传递缓慢造成的结果。到头来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直接往越人身上一推，直接说山越造反，倒是让越人坐实了野蛮人的名头，自己却是成了无辜的受害者，这叫越人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刻，李煜甚至觉得，来自世家那边的信息采集，已经没什么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