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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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洛川目瞪口呆，六姐羞涩一笑，握着王雪莹的双手：

“四少爷，多谢你当初没有轻贱与我，但是王家小姐却是我的知己，遇到了她我才知道这世上也有能够把我当成人的那种人。”

她虽然是个青楼女子，却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心。那时她倚门而立，等着恩主上门，却一眼看到初入烟花之地的孟洛川，为了龙爷的面子，也为了孟家四少那份真纯潇洒，便小试手段，将人伺候的满意了，最后也拿了几倍于该拿的银子，那孟洛川落后还送来锦缎，让楼里姊妹好不羡慕，她心中也是得意的。

后来龙爷和孟觐侯为她赎身的时候，她以为他们要把自己送给生意伙伴，毕竟生意场上，买个青楼女子与古董之类一同送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料到的是，最后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孟洛川。当时，她心里是欢喜的，因为孟洛川不仅相貌英俊洒脱，对自己也有几分温柔，更重要的是，他是瑞蚨祥少东家，他的资财足能让自己过上衣食不愁的生活。自从四岁被卖到青楼，被老鸨子磨了二十年，又被男人们玩弄了十年，她已经不想再受苦了。至少，照着孟洛川的为人，应该不会再把她倒手送给别人。

于是，从此金盘洗手，玉钗简饰，做了良家女子。

六姐后来也听闻孟洛川是订过亲的人，倒是没有任何落寞之感。本来，堂堂孟家，根本不可能娶了一个烟花女子为妻，便是做妾，恐怕那位严厉的高夫人也未必会肯，她不过是个无名无份，呆在孟洛川身边照顾的人。那时也曾经辗转反侧，想着以后的主母是何等人物，既然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或许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吧？

那样，能允的自己在孟洛川身边有个存身之所，或许，还能答应让自己生个孩子？便是刁蛮凶悍之人，只要孟洛川的心有一分在自己身上，她心思玲珑乖觉，并不出现在主母面前，也可保得住一生的平安富贵。

想到这里，六姐也放了心，只每日更加用心照看孟洛川。不论吃穿都要亲自准备，更是日日让人备好上等的补品，亲自拿到小厨房里炖好，只等着他晚间算账饿了再端上去，求得孟家四少偶尔一个笑容夸奖。

“难道我就没有把你当成人看？难道我平日里对你的情都是假的？难道你就一点没感到我的心意么？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洛川终于反应过来，打算了六姐的冥想。王雪莹侧过脸对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有什么话好好对孟家少爷说，他也是你的恩人。”

“是，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六姐站起身，对孟洛川行了一个大礼：

“先谢过孟家少爷多日对我的照顾，小女子出身风尘，多蒙四少爷不嫌弃，在您的身边伺候。只是我自认配不上四少的身份，跟四少爷在一起会玷污了您的名声，所以还望您能够忘记我，我也会一辈子感激您的。”

孟洛川眼皮一翻，差点晕过去，这不科学！

“是我娘还是王雪莹，到底是谁？是不是，对了，一定是王雪莹抓住了你的把柄，可是你能有什么把柄，难道她要把你的身份在外头宣扬，还是如果你不留在她身边她就要对我不利？你不用怕啊六姐，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六姐也满脸黑线，没想到孟家四少竟然还有编书的才能，不用怕？相信他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却未必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一个良家女子来看待，哪个丈夫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到处抛头露面应酬自己的生意伙伴？想必便是个通房丫头，也要好好的藏在深宅内院。

其实，孟洛川心里的六姐还是那个可以出门卖笑，周旋在男人中间的……玩物吧。

“孟家少爷，真的不是这样，王家小姐没有威胁我，她只是……只是个容留我的好心人罢了。”

王雪莹看着六姐满目情谊，不由得弯了弯唇角，慢慢接着说道：

“孟家少爷，既然六姐执意想要留在我这里，你也就从了她吧。当初你把她赎身出来，然后又将卖身契给了六姐，自然就是要她自己选择的意思，若是孟家少爷觉得亏了，我这即刻给你扑上赎身的银子。”

钱，她王家不缺，自从回到王家，虽然父亲并不欢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将所有嫁妆给了她自己支配，自然是能够拿出这份银子的。六姐偏着头望向王雪莹，笑了笑，才说道：

“姐姐恐怕是对孟家少爷有所误会了，他不是一个爱钱之人。”

“是么，我以为一心一意要做大商人的自然是爱钱的，倒是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孟家少爷还望赎罪。”王雪莹欠了欠身，给孟洛川道了个万福，“既然孟家少爷胸怀大度，自然也不会跟我们小女子计较了。”

“你，还有你，你们……你们简直就是……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洛川从失望到绝望，就差揪着自己头发撞墙了。生生觉着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变态了，为什么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一不一样？

不过对面俩人只是目光温柔，行止端庄，看着他跟看一个调皮捣蛋被抓着的孩子似的。王雪莹还笑着对身后的丫头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