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小姐与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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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不知道自己还是否能撑得住，小骑士拜伦的脑袋里面竟然冒出这样的奇怪念头，毕竟在科恩家族中的好日子里面，除开和哥哥比利偶尔勾心斗角，可肚子是从来没有饿过的。拜伦的脑袋里面不由得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美食，一时间竟然陶醉到嘴角流出了些许的哈喇~

科恩家族的大厨们可谓是从各地聘请而来的首席美食家，无论是用了几十袋黄金给挖过来的金沙之都的烤肉大师芭比做出来的烤肉大宴席，还是从卢卡斯家族叛逃而出的禁忌之舌汉斯，以及很早之前从深渊之底抓过来的贪欲厨子里斯本，这些家伙们都让拜伦从小到大享受着无以伦比的快乐。一年一度的火焰节里，芭比做的羔羊烤肉加上点洋葱，全熟后再抹上那么丁点的黑胡椒粉，可别吃羊腿，就只吃肋排中间和后面最细嫩的地方，小少爷拜伦可是仅次于族长科恩能够得到这份食物的人呢。而后要配上陈酿的葡萄酒，这葡萄一旦丰收后，就要从劳斯特家族的封地快速运送到各大酒窖开始酿酒，不过最好的几十箱葡萄，基本都被王城几大家族给分了，当然，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美食家酿酒，为的就是在火焰节能够让老王开怀畅饮，并评选出谁今年最好的葡萄酒出自何家，给予丰厚的奖励。小拜伦在这件事情上可帮了大忙，因为自己偶然间在葡萄酒里面倒入了一夜壶的尿，让酒更浓，味更香，所以从那时起，小拜伦在家族中的地位骤然间高过了自己的哥哥比利，当然，每当火焰节来临时，小拜伦都要亲自为老王献上一杯最新酿制的葡萄酒，以博老王开心。

想到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拜伦的肚子更饿了，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坚持能到菲拉大海港，只能靠着画饼充饥的方式先熬着，于是拜伦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些诱人的美食

…..一番豪饮之后，像烤乳牛等主食已经不太能吃的下，但嘴馋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无论是禁忌之舌里斯本独家烘培的黑夜行兽溏心鸟人卵，还是贪欲厨子做的，小孩子可不能随便吃的壮阳海兽鞭，都成为了火焰节上面各大家族的酒后必选，前者酥而不腻，入口即化，吃的时候更能体现出人类的豪迈，要知道除开哥顿镇这个几十年前和黑夜行兽大战几乎全灭的小镇之外，各大家族边缘的封地城镇都会和各种各样的黑夜行兽接壤，所以拿到一枚珍贵的鸟卵并非特别难，只不过顶天死掉十来个重骑罢了。反正想当重骑的人屡屡皆是，这种变相的选拔方式，让更多从贫民窟想往上爬的勇者们，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话说，既然左手勺了一碗溏心鸟人卵，右手肯定不能少了海兽的肉，简单来说海兽分很多种，如果能猎到海妖这种有智慧的海兽，反而第一时间会被送到王城祭祀场的下方，供那些只知道研究法术的袍子们好生钻研，而如果猎到了巨鲸，也会丢到马库斯家族的海港去分离出足够的鲸油，剩下为数不多能够吃掉的地方，可不是豪门望族们所喜欢的粗糙肉。只有巨鲨的鱼鳍细嫩之处，庞大乌贼的透明眼球，乃至比一匹马还大的海蟹举鳌，才能入这等挑食主义者的法眼，要说那能将船在大雾中给吃掉的海兽，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人成功捕猎过，所以，老王也只能叹气道，难道这辈子都吃不到这神秘家伙的肉了？此等豪言壮语一出，各大豪门自然开始歌功颂德，让老王好不开心，而宴席中已经吃撑了的拜伦，竟然往往会丢掉手里面的东西，继续寻找下一个从未吃过的美食

不过，这些日子已经是过去式了，自从拜伦长到了十五岁以后，父亲科恩.曼尼就再也没让他参加过火焰节的豪门聚会，想到这里，拜伦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感激了自己的父亲一下，可想归想，空空如也的肚子到底应该怎么填饱，难道就吃这艘破船里面的恶心食物？

半只快馊掉的烤鹅，加上不知道从哪里接来的脏水，浓厚刺鼻的油腥味让拜伦差点没讲肚里的酸水都给喷出来，自己毕竟是个公子哥儿命，就算参加了不少艰苦的骑士战斗特训，可从来没训练过吃垃圾食品的课啊~，拜伦这次真的绝望了

不过就当拜伦将这些东西都鄙夷地推开后，船上的一个小小的半人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切囊括怀中，为了怕拜伦再过来抢回去，还恶心地往上面吐了吐自己的唾沫，这让拜伦更觉得恶心了~

…..

…..

两天前，拜伦还在挣扎着，被寇德霸占的那些烧鸡是不是自己应该拿两个过来吃掉，挣扎半天后，总算是鼓起勇气地要了小半只过来，因为寇德恬不知耻地说道他是个主要战斗力，要吃多点！没想到，这半只烧鸡就成为了拜伦这几天唯一吃下肚子的东西。本以为在哥顿镇能够得到足够的补充，可一行人根本没想到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哥顿镇已经失守了，黑夜行兽肆意放火烧掉了一切，而自己，或许是唯一逃出来的那个人~

于是在策马奔腾下，拜伦赶到了薄雾港，并用了马匹换取了前往菲拉大海港的船票，就当拜伦想要在薄雾港的酒馆里面好生吃上一顿时，王城督察队的后继部队竟然蜂拥而至，这让拜伦简直无所适从，只能躲在厕所里面找了个机会给逃了出来，毕竟自己的队伍全灭，就算回到王城也难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更别说身上的传家宝[人偶士兵]竟然给稀里糊涂用掉了，拜伦真心骂自己为了一时痛快而损兵折将，可怜那人偶士兵估计被蛛丝绕了个结结实实，送回黑夜行兽的部族中研究去了。

而真正让拜伦要隐瞒身份的原因，其实和王命没什么关系，是父亲亲自下达的指令，一定要将公主手里面那个[容器]给拿回来，这东西可是哥顿当年的遗物，没有理由被其他家族占有，而当拜伦问道，“难道这件事连老王都要瞒过么？”，没想到父亲则坚决给出了回复，“老王，不配拥有！”，这一问一答简直让拜伦对父亲刮目相看，自小与公主交好的拜伦，从未得知过公主身上竟然藏着有[容器]，这来龙去脉也简直稀里糊涂，不过在父命和王命之间，拜伦向来会选择前者，因为父亲为自己付出的，比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王，可多太多了

所以拜伦决定，如果找不到公主，拿不到容器，暂时就不回去了，还省得和王城督察队那些官员们解释半天，这次的事情肯定比想象中复杂太多，父亲就算有再多的金子也不一定能将问题解决，谁让这事情和老王有关系呢~

不过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些前来薄雾港的督察队，竟然第一时间开始调查那些被砍成了碎块的流寇们，没想到曾经在薄雾港休息的那阵子被这群流寇偷袭一事，竟然成为了拜伦得以脱身的最佳助力，于是趁着所有督察队的家伙们都手忙脚乱像无头苍蝇一样调查时，拜伦偷偷摸摸地上了船~

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拜伦一个人在自己的小舱房里面不吃不喝，起航时，船长还以为拜伦这小家伙不来了呢。于是，拜伦再次逃过一劫，朝着心中认定公主会前往的地方，菲拉大港口进发

…..

硕大的商用船，承担着薄雾港与菲拉之间的贸易往来，前进了一日后，船只安安心心地找到了合适的桥墩驻扎，但是拜伦怕船上也有督察队的家伙，所以就算自己脱掉了骑士的铠甲，换上了一身行商的服装，也不敢轻易外出，径自一人呆在船上~

夜里，浓雾降落到了海面，桥墩上面的人们仿佛在欢快地载歌载舞，试图用这古老的方式向寂静而恐怖的黑夜宣布自己还活着。本想出外寻找点食物残渣的拜伦，竟然觉得脚底下一阵翻腾~~，而后很快听到了人群的兴奋叫喊

“看呐，看呐，是巨鲸群！”，而随着这此起彼伏的声叫喊带来地便是更多的巨鲸，因为接近桥墩地带，这些巨鲸竟然将小半个身子露出海面，让鲜少见到这群海中巨兽的人们兴奋无比，巨鲸灰黑色的身段长达半个里格，更有大型一些的接近一个里格的长度，更别说还带着小半个里格的幼崽。于是人群中再次发出了呐喊，“抓住那只小的~，它游得慢！”

要知道，巨鲸捕猎队可是在喊上混口饭吃的家伙里，拿到金币最多的，当然，除开商人之外。但好歹巨鲸捕猎队在王城的管辖范围内，捕杀了到了幼鲸后的大部分收入都老老实实地上缴国库，毕竟要点燃那么多座桥上的灯盏，以及维持王城奢华的夜晚光亮，这笔开支可一点都不小。但薄雾港来来往往的行商大多都是干点私活的家伙们，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这片海域海上的流氓罢了，虽然在遇到督察队或者鲜少见到的捕猎队时，这群行商乖的比种田的农夫还要和蔼可亲，但没有了约束的管制时，头脑发热的家伙中不乏直接将小小的鱼叉射往海中，甚至有些疯子还要从桥墩的云梯往下爬，试图回到商船上用弩炮攻击这头游弋得并不快的幼鲸

鲸群受到了攻击后加快了游动速度，而商船上用于自卫的重弩，竟然也射偏到深深的大海中，而正当人们从欢喜变为情绪低落和嘲讽时，悲剧在顷刻之间接踵而来

海中的触手一点点升了起来，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将每一个惊诧万分的人，从云梯，从甲板，从还在喝酒吃肉的状态给卷入海中，许多人甚至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就从其他人身边消失掉，而那些尚存一点点勇气的家伙们拔出了手中的剑，竟然也在这仿佛是几万倍海葵大小的触手面前毫无对策，就算能砍倒一个，另一只马上前来。而触手攻击人的方式极为残忍，要么大一点的触手从嘴里面直穿肠肚，要么几只小触手将可怜的家伙们活生生撕成几段，更有一些特殊的触手喷出黏黏的毒液，让试图逃亡的人们被粘成一片~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可悲的人类，毫无还手之力

从船舱中小窗户里面看到这一切的拜伦，吓得捂着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眼泪奔流不息。他想大喊，“傻啊！快去桥墩拿到火把，这些家伙一定是怕火的！”，可出于自保，他不敢喊，也不愿意喊，这船上的人并不算多，寥寥几十人而已。已经被这恶心的触手给消灭掉了一半，剩下那些不能战斗的老弱病残，妇女儿童们，就算十个拜伦在这里也救不了他们~

拜伦，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大自然面前的脆弱，至少在哥顿镇的战斗中，他都从未有这种感受，只是因为并非势均力敌的战斗，己方人员全部归西，这才逃窜了出来。可今次的事态，让拜伦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广袤海洋中的一只小鱼，随时随地都在担心着是否有一条大鱼，巨鲸，甚至这无法抵抗的黑暗触手在追猎着自己，拜伦的心，彻彻底底地碎成了一片，曾经在家父严格要求下学习的骑士剑术，现在是毫无用处，拜伦竟然跪在了船舱中，整个人缩成了一坨~

很快，这场毫无征兆的猎食活动进入到了尾声，心满意足的触手在船舱上面滑动而过，拖拽出恶心的滋巴滋巴声，让拜伦不由得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很快，几条落网之鱼竟然也被触手给抓了起来，发出无以复加的悲鸣哭嚎，仿佛触手们很满意这种哭嚎的声音，所以并未第一时间将起拖入到海中，而是将这些最后被找到的家伙们一个个折腾了起来，断手的断手，没了腿的也没了腿，总之，拜伦把耳朵捂住，也能听到外面的惨叫与求饶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触手抓到的玩物们一个个命丧黄泉，触手仿佛很不满意这个结果，于是继续在硕大的商船上面寻找起来~，拜伦吓得快死掉了，手中紧紧捏着月光剑，这可是他最后的砝码，如果战败，宁可自裁也绝不落入这触手的魔掌~

但仿佛触手已经达到了可以伸长的极限，还未到拜伦所在的嘴里面船舱位置，就缓缓收了回去，吓得拜伦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习惯性的感觉让拜伦不得不继续呆在船舱里面。果不其然，触手很快再次来犯，并且能伸长的距离比上次略微远了一些，这下拜伦才发现以前的各种骑士课程训练没少学到些保命的东西~

船上，应该已经空无一人，仅剩下噤若寒蝉的拜伦少爷~

而很快，触手全部收回，并像那些经历过触手的家伙们说道的一样，船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舱底应该是被捅了个洞，海水正一点点的蔓延~

拜伦，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在静默中等待死亡，这种滋味，不会比王城中那些被选为人烛的幸运儿快活多少~

可没想到，这艘商船或许是体积稍微大了些，一时半会竟然沉不下去，外加被闹闹固定在了桥墩上的铁索让船只无法移动太多，所以触手在几经周折后，总算是放弃了将起拖入深海中好生把玩的念头，黑色的触手，一点点在海面上消失掉~，虽然拜伦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直到天明后，红肿着眼睛的拜伦才唯唯诺诺地从最靠里的船舱中爬了出来，而第一眼看到了甲板上的几个猪大肠一样的血红东西后，再次忍不住自己的腹中翻腾，吐个稀里哗啦

而后，拜伦才听见一个弱弱的声音

“你吐到我头上了~”

……

…….

拜伦很清楚，没有眼前这一老一少，自己是活生生会被饿死，要等下一艘商船前来，又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了，快点的话或许三四天，慢点或许半个月，毕竟不是每个商船上都有一个老船长能带好这茫茫海路~

可拜伦也觉得恶心，第一次和与黑夜行兽种族混血的杂种，而且还是小杂种靠的那么近，要是让这小家伙知道自己曾经吃了他的同族，或许很快就会被这小家伙给丢到海里面喂鲨鱼。不过正对面坐着的这位老家伙看上去已经相当大的岁数，从让拜伦上到这艘小船只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真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于是拜伦总算是打破沉默开口了

“我饿了~，有吃的么，我还有些钱可以给你们~”，拜伦觉得自己的声音和态度，比对那些家族中的下人们可好太多了

听到后，老家伙从肮脏的衣服中拿出了一个油腻腻的纸包，递给了面前这个一只眼睛绿色，一只眼睛蓝色的小杂种，然后这小家伙快速地将这玩意儿又递给了饥肠辘辘的拜伦，后者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就开始吞咽，直到发现味道有些不对劲才开始又吐了起来，当然，这油纸包里面的馊鹅肉，顺理成章地进入到了小家伙的肚子里面

“吃个东西都挑三拣四，我看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懂珍惜了~，你说我没说错吧，小姐？”

老家伙总算是说话了，虽然他处于背光面，拜伦看不清楚他的脸，但这一席话让拜伦吓得双手靠向了自己的胸前，仿佛想掩饰些什么。而看到这一幕的小杂种半鱼人，竟然破天荒地的笑出了声来，牙巴下面的鱼鳃跟着急促的呼吸发出欢快的抖动~

拜伦正向说话，可老家伙再次发话了

“下去吧，该让自己透透气了~”，说罢，小杂种简直快活的不得了，一个劲头就往海里面扎了下去，漂亮的落水弧线让极少接近海边的拜伦叹为观止，这小家伙水性可真不赖

但是拜伦还是很快回复了状态，好歹肚子里面有些许的馊鹅肉，神志也慢慢清醒过来，于是接着老家伙的话说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的？！”

“还用多说么，要找理由，千百个都不在话下。其次我想说的是，并不是你的胸出卖了你，而是你的嘴~”，老家伙显然久经沙场，早已胸有成竹

“我的嘴？”，拜伦不解道

“哈哈，就是你的嘴，让人想亲吻，想爱抚，想靠近！”

拜伦不由得拔出了剑，虽然只是拔出了一小半，但是这气势足以威胁任何身边的人

“架势不错，看得出来学过几招”，老家伙嘴里面还是这样放肆，让拜伦更加气愤，自己的小嘴哪里可以成为这破烂小船上的流浪汉的谈资，如若是在陆地上，拜伦的剑已经刺了过去，可运气不好的是，这是在船上，而且拜伦也不认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