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回忆香叶第愿望vs心动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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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琉玥捏着纸条,陷入了沉思,上面的字迹模糊的很成功,难以分辨是谁。
何况,与她相识的女子,全都是有仇,根本就没有友好可谈,谁会提醒她?
会是陷阱么?
可,她去了出云殿是事实,难道北冥芊成了太后对付她的弃子?
想叫人前去通知战冀北,适才发现身边的人都被她给打发了。凌琉玥扯了扯头发,决定叫上容岩,毕竟北冥芊有事,有心人也会在汤药上动手脚。
快速的冲进容岩的屋子里,容岩正在宽衣沐浴,凌琉玥拿起外衫随意的套在他的身上,冷声道:“跟我走。”
“冤家,别这么猴急,私奔也要等我穿好衣裳,收拾包袱。”容岩墨发如缎,如泼墨般散落在身后,玉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灯火照耀下,泛着珠光,粉白而莹润。
一副清脆细嗓,婉转娇吟的媚态,直叫人软了心肠,付了心肝。
凌琉玥咬紧牙关,忍下踹死他的冲动,冷冷的回头,对上容岩看来的视线。容岩一见,抛了一记媚眼,暗送秋波。
凌琉玥觉得她傻里吧唧才会拉上这个骚包。
“出云殿有情况。”凌琉玥忍无可忍,觉得他做正事的时候,倒是有几分正经,便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顺便说了自己的猜测。
容岩果然安静了下来,细致的眉头紧蹙,忽而凝重的张口道:“战冀北知道你有事找我,不找他,会不会气得抓狂?”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掩藏不住的得意。
“……”
凌琉玥果断的抛下容岩,率先进宫。
“你等等——”容岩心里暗爽,战冀北啊战冀北,你懂不懂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好不容易焐热的一颗心,被本座夺来了吧?快点气吐血吧!
其实他真的误会凌琉玥了,倘若有时间,她一定不会找上不靠谱的容岩。她毫不怀疑容岩,遇到刺杀的时候,还会拉着她问,摆哪个姿势最美,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到出云殿,宫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把守,而唯一守在床边伺候的宫婢,也不见了踪影。
躺在床上的北冥芊,脸色红润,似熟透了的红苹果,褪去了之前的灰白色。
容岩却不容乐观的面色一变,手指搭上北冥芊的手腕,毒素已经解了,体内却中了砒霜和朱砂两种毒,面色适才红的诡异。
“哼!居然有人利用我开的药,毒死这短命鬼!”容岩脸色阴郁,气急败坏的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倒出来一把药丸塞进北冥芊的嘴里。
他的药只能清解一部分的毒素,需要多吃几副药,才会根除,而如今,北冥芊身上的毒素解的一干二净,反倒中了他开的药方中的其中两味。
摆明的挖坑陷害!
“冤家,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容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个圈套里,俨然有几波人参与。
防不胜防!
凌琉玥抿紧了唇,皇帝设下这个圈套,让几个人钻了空子。不但伤了宁舒,现在更是差点害得容岩被牵连。
她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容岩喂药的时候,慎之又慎,怎么会给人利用了呢?
当时容岩开了一张假药方支开了太监,是喂服冷月煎熬过来的药汁。
忽而,灵光一闪,凌琉玥惊呼道:“宫婢!”当时出云殿只有那一个宫婢,而当时的药汁,容岩嫌弃,让宫婢喂下去,是不是在这个细节上出现了问题?
恍然间,凌琉玥记起宫婢的不正常来,开始拼命的相护北冥芊,恨不得豁出性命。可最后只不过说一句可以救北冥芊,她立即跪下来哀求。
宫中之人,戒备之心尤为强烈,她若真的对北冥芊赤胆忠心,断然不会在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贸然求救,难道就不怕他们暗下黑手,毒死北冥芊么?
如今想来,她最后离开,看自己那一眼,格外的富有深意。
容岩眼底萦绕着黑气,阴邪一笑:“敢借本座之手,行龌蹉之事,是怕死得太好看了?”宽大的袖摆一挥,毒粉自袖口倾泻而出,挥洒在各个角落,逼出潜藏在出云殿的蛀虫。
“嘭咚!”一声轻微细小的声响,拉回了凌琉玥的神智,转头看去,便瞧见一袭粉色宫装的女子,面色惊惶,跌跌撞撞的逃离。
容岩与凌琉玥交换了眼神,容岩守着北冥芊,她前去追宫婢。
穿过园林花园,亭台楼阁,来到门庭安静的宫殿,凌琉玥察觉到不对,观察着四周,一排齐整的宫殿,飞檐如卧龙,鎏金瓦片流转着金芒。庭院里种满了腊梅,左边长廊摆满了盆栽,右边则是一个荷花池,上面漂浮着几朵零星的荷花,含苞待放。池水清澈,贯穿整个皇宫,流向护城河。
一座汉白玉堆砌的板桥,通向对岸的一片桃林,桃花已然开败,抽出嫩绿芽叶的枝桠上,结满了青涩的果实。
一抹粉色,在葱郁的桃林中,有些突兀。
粉色?
凌琉玥心一沉,踏波无痕的追了过去,甩去缠绕在腰间的长鞭,卷向那抹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的粉色。
“啪!”
长鞭灵巧如蛇,带着凌厉的气势,似乎撕裂了空气,激起一道气流,劈开了半腰高的草丛,刮起了道道碧绿的波浪,缠绕上粉色宫女,电闪般的卷出来。落在地上,却是一个稻草人。喷溅出小水泉的鲜红液体,挥洒在凌琉玥纤尘不染的裙摆,如绽放的朵朵殷红的腊梅。
凌琉玥察觉不妙,连忙转身退出去,却迅速被包围。
御林军穿着软甲,手持佩刀,看着屹立在桃林中的凌琉玥,团团将她围住。
御林军统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一步,冷冷的看了眼凌琉玥,挥手道:“搜!”
后面整齐排列的御林军,分散在桃林中,四处搜找。
凌琉玥意识到不对,那个宫婢俨然是刻意引她过来,御林军这么快过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凌琉玥将手缩回到袖摆内,拿出内袋里放着的戒指,拇指与食指转动着开关,为接下来有可能的一场恶战做准备。
御林军统领肖虎冷哼一声,指着凌琉玥洁白的裙摆上,沾染上的点点红梅,冷笑道:“太子在东宫被劫,地上有一滩血液,追踪线索查到此处,只有凌小姐是可疑之人。”
虽说是可疑,可话里却有着笃定。
凌琉玥算是明白了,背后之人,借着皇帝的手,布下这一场陷阱,北冥芊不是重点,重点却是在北冥玄。
谋害一国储君,行以极刑,五马分尸。九族被刻上黥面,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看来背后之人,当真是恨极了她,才会费尽周折,灭尽她九族。
“衣裳上面的血迹是稻草人溅染的。”凌琉玥踢着脚边的稻草人,蓦然一愣,稻草早已不知不觉的*,只剩下一件宫装。
御林军统领拾起地上的宫女装,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凌琉玥,忽而说道:“押走!”看着凌琉玥眼底的不解,解释道:“东宫中职守的侍卫说今日有一个穿粉色宫装的宫女进去,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琉玥心迅速的下沉,东宫太子北冥玄,身体羸弱,素来都是有经验的奶娘伺候,其余照料的都是手脚麻利,在宫中待了许久的嬷嬷。并没有妙龄宫婢!
而凌琉玥身上不但有血,还有侍卫目击的粉色宫装,跳下黄河也洗不干净。
“不是我杀的!”凌琉玥岿然不动,冷冷的看着肖虎,眼底有着不屈的倔强,若他一意孤行要捉拿她,她不介意杀出去!
这么拙劣的计谋,却好死不死的被她闯入,对方把时间计算的精准,多一秒,便给了她退路。少一秒,则捉拿不上她的证据。
无论是心理,还是她的处事套路,都深究过。否则,怎会将这一场陷阱,计算的如此精妙?
蓦然,她脑海中闪现在赌坊见过的紫衣男子,他似乎就是属于那种,藏匿在阴暗处,观察着一举一动的人。
“统领,找到了!”搜查的御林军归位,其中一人手中抱着一团明黄的小身影,脸部已经被遮住。
凌琉玥心一沉,太子被杀了?
目光直直的看着御林军手中抱着的人,腿部僵硬,不自然的弯曲,死了已久,身体已经开始僵化了。
心底震动,太子真的死了?是谁?是谁这个时候动手?不怕朝野震动么?
太后?
不!凌琉玥快速的否决,太子是太后掌握皇权的黄牌,倘若太子死了,皇上无后,皇位不是传给北冥夜,便是权势滔天的战冀北。
到时候,太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会如此愚蠢么?
可,若不是她,那么会是谁?
北冥夜?
凌琉玥脑子里一片凌乱,荒唐的以为是北冥夜。倘若是他,这时候,便不该杀了太子。
“你看我身上的血渍还没有干,而太子已经僵化,恐怕死了有一段时辰。你们可以请仵作验尸!”凌琉玥觉得她不知道该怨还是该恨?
前世让她命运坎坷,今世给她重生,为何比前世还要命运多桀?
御林军统领才不管凌琉玥话中真假,太子死,是顶了天的大事,要怪就怪她倒霉,出现在太子身亡的地方。若是洗清她的罪名,谁来替他们受死?
没有抓到刺客,那么便是玩忽职守,死的是他们?
“凌小姐,有什么话,去宗人府再说。”他现在只管抓人,问审的事,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如今,他得趁早甩了烫手的山芋。
凌琉玥也不是好招惹的人,得趁着战王还没有得到消息之前,尽快把人送到宗人府,到时候爱怎么闹随他们去。
凌琉玥见有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邪佞的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罢,按下戒指的珍珠,一根细如毛发的钢针射出,刺进御林军的印堂,笔挺的倒下。
其余的御林军,再不敢妄动。
肖虎见此,怒火也嗞嗞的窜上心头:“凌小姐,你何必让我难为?”
凌琉玥冷笑,这就让他难为了?她还有更加让他难做的事。
她要做的就是闹大,闹到最后无法收藏,她要逼出隐匿在暗处的那只黑手,要做的便是——祸水东引。
“我刚才从出云殿追杀刺客,跟随到这里来,这是刺客掉落的东西,你看看是什么?”凌琉玥掏出塞进腰间的那块黑铁锦衣卫令牌。
锦衣卫和御林军同属皇家亲卫,算起来都是为皇上效劳,可锦衣卫如今违背了皇上,效忠缪渊,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关系,日益尴尬。
其中,不乏因利益,曾经起过数次的冲突,她如今交出‘证据’,他焉有捕捉锦衣卫之人的道理?
而令牌之上的人早已被她杀死,想要问罪,那边只有请缪渊出来。
缪渊一出,背后之人,你还藏得住么?
果然,肖虎看清楚令牌后,脸色一变,两方的关系日益势同水火,倘若他捉拿锦衣卫的人,缪渊怎么会放过他?
睨了眼风轻云淡,好似在游园的凌琉玥,肖虎咬牙,一心将罪名定在凌琉玥头上。却听见凌琉玥开口道:“雪花国王爷随我一道进的宫,这个时辰我还没有回去,大约他已经通知了战王。战冀北若知道我捉拿凶手被冤枉,不知道会不会犯病。”
相信不久之前,那些对宁舒动用私刑,被战冀北绞杀的人,对宫中之人记忆犹新。
闻言,肖虎紧绷的脸色微微缓和,试探着说道:“我也是循法办事,凌小姐就算进了宗人府,战王一句话,不也出来了?何必……”
“你有何必多此一举呢?直接放了,去捉拿真凶,我会向战王与你邀功。”凌琉玥打断他冠冕堂皇的鬼话,皇宫之人,天子眼皮子跟前办事,谁不会耍滑头?
肖虎脸上讨好的笑容一僵,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算了算时辰,打算叫人一起上,还怕抓不住她?
可,正要动手,天际一点墨黑,踏空而来,如履平地,优雅尊贵的落在凌琉玥身畔,目光孤冷的扫了一眼肖虎,冷厉的说道:“凶手?嗯?”
肖虎心沉落到了谷底,这煞星早不来,晚不来,偏巧他要动手了就来。
“王爷……”
不待肖虎说话,战冀北一挥衣袖,围着凌琉玥的御林军尽数倒地,独留肖虎站在尸体堆叠的地上,看着所有御林军仿若被整齐的切割成两半,鲜血汩汩的流淌了一地,滋养着冒出嫩芽的草地。
心里一阵胆寒,‘扑通’跪在地上,牙齿打颤的说道:“王爷……”
“刺客?”战冀北神色阴冷,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锦衣卫!”肖虎脑筋一转,立即脱口而出。
战冀北似乎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环顾了一眼桃花林,扶额微微靠在凌琉玥的肩膀上,叹息道:“本王犯病了!”
凌琉玥嘴角一抽:“嗯,王爷犯病了。”
肖虎一愣,随即顺着凌琉玥的视线,看着尸横遍野的桃林,心领神会,小鸡啄米一般,慌忙点头:“对、对、对,王爷犯……犯病了。”
肖虎第一次见识到战王的铁血手腕,不废话,不问缘由,偏袒的私心。
深深的震撼着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敬畏,这才是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眼不眨一下的灭了一票人,无人敢追究其责任。
简单一句犯病,便是杀人的缘由。谁敢质问战王?
百官早已知晓,不,全天下都知晓大越有一个战王,每每犯病必见血,以至于战王府后山有一座修罗场。
以往他听了,嗤之以鼻,不过以讹传讹,但今日亲眼所见,他不得不相信!
“目光长远一点。”凌琉玥淡淡的说了声,抱着犯病的某人离开。
——
锦衣卫与御林军水火不容,肖虎虽是统领,却比不得缪渊。且缪渊心狠手辣,在内宫当值的人,都不会与他正面冲突。
倒霉催的肖虎,夹在两面难为,缪渊固然可怕,但没有战冀北来的震撼,他不用多加罪名,杀人随喜好。谁敢不服?不服者死!
经过一夜的缓冲,肖虎决定投靠战冀北,战冀北身份才是真正的尊贵,他就是权势。
带领着一群人去锦衣卫拿人,可缪渊根本交不出人来,人早就被凌琉玥给杀了。若不是凌琉玥所为,她岂会有锦衣卫双虎的令牌?新仇旧恨,燃烧着缪渊的理智,拒不认罪。
奏请皇上严查到底!
何况,他一直坚信着太子是被凌琉玥暗下黑手。他为何要替凌琉玥背黑锅?此刻,他都还没有从太子的死,缓过身神来,对他们冲击太大。
还来不及部署好一切,太子就死了,谋划已久的他们谁能不恨?
就连白日宣yin,不问朝事的皇上,也震怒了!
百官齐齐进谏,奏折如雪的飘落进御书房,堆砌有半人高,放在龙案上。
北冥普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苍凉一笑,他有多少年没有碰过奏折了?如今,再次接触到奏折,却是用儿子的命换来的。
他现在就是混吃等死,不问世事。
可,如今他的太子死了,代表着他安逸的生活到头了。
太后斗不过战冀北,适才将奏折给他,让他平息众怒,问罪凌琉玥,捉拿归案。所有的好处他们拿,所有的过错,他来承担。
太天真了!
北冥普伸手一挥,奏折全都掉落在地上,将桌上的油灯,扔下去,‘噗呲’火蛇瞬间吞噬掉了奏折。
明明晃晃的火光,照耀在北冥普脸上,上面交错着皱褶,一夜间,似乎老了十几岁。摸着他曾经爱不释手,连睡觉都抱进怀里的玉玺,痴痴的笑了起来,打开圣旨,抓着毛笔弯弯扭扭的写下圣旨,看着上面毛毛虫一般的字迹,一番自我厌弃。
北冥普啊北冥普,瞧你这副窝囊废的德行,连字都忘记如何写了?
还如何坐稳这张椅子?
“李公公!”北冥普写了几张,自己看不过眼,认命的扔下狼毫,宣李公公替他提笔拟旨:“今太子夭折,朕无比痛心,天朝上下无不哀呼,凌家嫡长女凌琉玥,追拿刺客,护驾有功,赐长安郡主封号,府邸一座,黄金千两,珍珠五斗,绫罗千匹。”
李公公惊的下巴掉了,这、这、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护驾有功?
太子爷都薨了!凌琉玥都是带罪之身,被百官讨伐的人!
手中的毛笔犹如千金重,手指颤抖不已。看着皇上瞪来的眼神,咬牙按照原话写了下来。不用想,圣旨一出,满朝震惊,又将会是另一波讨伐的热潮。
北冥普左右看了几遍,越看越觉满意,拿着玉玺盖章,看了一眼,总觉得单调得少了些什么。仿佛觉得一个印章不被重视,接连盖了四五下,才让李公公去宣旨。
“等等!”北冥普觉得不妥,怕如此草率,百官质疑他的用心。亲自去国库挑选,凡是入了眼的全部命人装箱,送回侯府。
宣旨这一日,百姓便看到一条长如游龙的队伍,抬着长长的箱子,走进侯府,密密麻麻的堆满了空旷的前庭。
侯府上下出来跪在前厅接旨,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看凌琉玥锒铛入狱,秋后问斩的惨状,可听到圣旨后,全都震惊的张大的嘴巴,眼珠子都惊愕的要掉出来。
凌敬天难以置信的抢过凌琉玥手中的圣旨,看着上面一连串的玉玺印章,终于相信这是事实,整个人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凌琉玥觉得皇帝肯定犯浑了,才会给她这‘罪犯’行赏论功。禁不住好奇,挨个揭开了木箱,霎时宝光流转,溢满一室。
众人看直了眼,当即认为皇帝唯一的太子死了,备受打击,神志不清,犯浑了。
凌琉玥看着杂七杂八的翡翠珠宝,眼皮子抽了抽,皇上不会是把国库搬空了吧?
李公公看着心里一阵肉疼,内务府的箱子全都搬空了,都装不下。甚至连夜叫内务府赶制了十余个木箱,才把皇上认为与凌小姐‘气质’相符的东西装箱。国库起码搬空了一半,只剩下一些布有瑕疵的玩赏,印有官印的银子。
凌琉玥觉得皇上虽然爱幻想做梦,庸碌无为,其实对她挺好的。
想到太后对皇上施压,对战冀北宣战,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皇上更绝,顺势而为,干脆拢络战冀北。
老夫人被这满厅的金银珠宝闪到了眼珠,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麽多的宝物。当年她嫁进侯府之时,便大不如前了,之后逐渐退出政治中心,说的好听是侯爷,其实不过是个闲职,给人跑跑腿传传话。
“玥儿,这些你打算如何处置啊?”老夫人心思活络起来,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眼底深处隐藏着贪婪。光是有这些珠宝,他们侯府便能崛起,何必拉着脸找关系?
她理所当然的分配着银子的去向,在她的思想里,凌琉玥现在吃住侯府,是她的孙女,这些银子自然就是侯府所有。
凌琉玥仿若未闻,吩咐红藻登记一下。
闻言,李公公连忙将一本册子递给凌琉玥:“洒家装箱时,清点了一番,全部详细记载在上面。”李公公并没有因为皇上抬举凌琉玥,而谄媚讨好,只做好本份的事。
凌琉玥摸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瓶,递给李公公说道:“劳烦公公了。”
李公公并不推脱客气,直接收下了。
凌琉玥清雅一笑,李公公并不爱财,反倒是喜欢美玉。其余奉命抬箱子的侍卫,全部打点了每人五两纹银,一圈下来,也打点了五百两纹银。
老夫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流水一般的落在别人手中,就跟拿刀剜她的肉。
府中早已经开销拮据,如今倒好,有了这一大笔钱财,足够侯府一家老小这辈子衣食无忧。想到此,老夫人心里的不痛快,稍稍平和。
“李公公,能劳烦你们将箱子抬回战王府?”凌琉玥心中冷笑,想要谋划她的银子?做梦!
抢?
那便去战王府抢,只要你们有这个胆!
李公公看着他们个个眼放狼光,仿佛饿了三天三夜的饿狼,忽而见到了一块肥肉,闪耀着晶亮的绿光。心中担忧不已,为皇上的好心差点办坏事,害了凌小姐而担忧。
心里谋算着凌小姐和战王的关系,想要好心提点提点,又怕唐突了,凌小姐不爱听。毕竟她是刚退了亲的女子,因太后的设计,又和另外一个男人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战王,怎么说也是挨不着边的‘外人’。
闻言,可算是放下心来,凌小姐也算是个机灵的,忙不迭的吩咐侍卫将箱子一个个抬走。
老夫人气急攻心,好,很好!今天可算看明白了,这么些年,简直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
看着侍卫不含糊的排队将木箱抬走,老夫人急红了眼,拐杖扔掉,脚也不哆嗦了,赤红着眼跨过前厅的门槛,疾箭一般的冲到了府门口,直接躺在地上,撒泼道:“你们今儿个要把我的箱子抬走,就直接从我的身上踏过去。”进了侯府的东西还想要抬走?没门!
侍卫们面面相觑,停住了脚步,听候李公公的指示。
你的?
明目张胆的抢!比土匪有过之无不及。李公公还在呢,堂而皇之的霸占她的财产!
“老夫人,我将自己的东西抬走,与你何干?”凌琉玥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一片寒凉的盯着躺在地上打挺的老夫人,眼底有着讥诮。
“什么你的东西?进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东西!”老夫人脱口而出道,随即,意识到李公公也在场,这话不妥。便老泪纵横的说道:“你自小父母双亡,我怜你可怜,便接到膝下抚养。如今倒好,侯府有难,你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联合外人打压侯府。我供你吃穿住行,养着你的夫君,圣上赏赐你的东西,你不替侯府分忧,反而送去战王府。”
说到此,伤心不已,她是真的伤心,眼见到手的钱财要落入别人的手中,她怎么甘心?这是要她的命!
“你不顾骨肉亲情也就罢,置邪王于何地?”老夫人知道容岩与战冀北不对付,睁开一只泪眼朦胧的眼睛,搜寻着容岩的身影,可偏生一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李公公也觉得不妥,邪王如今算是与凌琉玥沾了一点关系,这样岂不是打邪王的脸么?朝大了说,那是打雪花国的脸。
“红藻,去后院马圈,牵一匹马来。”凌琉玥懒得和老夫人多费唇舌,耍无赖她便会妥协么?她倒也敢想!
“凌小姐……”李公公想要劝凌琉玥三思,再不济先缓缓,让皇上赐道圣旨下来。
知道李公公的是一片好心,凌琉玥并不介怀,婉言相拒:“李公公,我若在乎名声,早就不苟活于世了。”
李公公叹息,也知道凌琉玥心中的苦,流言可畏啊!
凌琉玥让人送走李公公和侍卫,悠闲的坐在椅子里,品着茶水。气定神闲的望着贱人走了,便理着衣裳站起身来。眼底露出讽刺的笑,当真是视财如命!
可有人是真的为了钱财,可以豁出去性命。老夫人可不,她爱财如命,若当真要她豁出性命换取钱财,她才不干!
老夫人看着人走了,心里一阵得意,坐起身来,看这小贱人牵马来耍什么花招。
凌敬天也是急红了眼,恨不得老夫人躺死在门口,这样他便能堂而皇之的扣押这一大堆财产。
红藻把马匹牵过来,凌琉玥起身到了前庭,摸了摸马头,解下腰间的皮鞭,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的嘶鸣,举起前蹄,电闪般朝门口狂奔。
老夫人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骏马如一道光影冲撞而来,呆滞的坐在门口,忘记了躲闪。
转眼间,马匹跨过老夫人,飞跃出门槛,老夫人肝胆俱裂,受惊过度的两眼一黑,失禁的昏倒在地上。
“啊——”马后蹄落在老夫人的腿上,清脆的碎裂声,剧烈的疼痛席卷着老夫人全身,生生的痛醒,两眼圆睁,痛呼出声,弯腰抱着右腿直打滚。
凌敬天眼底跳跃着兴奋,踩断了?哈哈!踩断了好,这下凌琉玥她敢不将银子留下?
至于老夫人,好吃好喝的供奉着,伤筋损骨一百天,好好将养将养,身子骨又会硬朗。可,银子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玥儿,你怎么这么恶毒?她是你祖母!”凌敬天大义凛然,气势汹汹的呵斥着凌琉玥。满脸的失望之色:“大伯会想着贪墨你的银子么?这些年抚养你们,也没有问你要过一个子儿。你如今倒好,拿大伯当外人!那好,我们今天就把账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部算一下!”
凌敬天神色激动,脸色涨红,浑身的血液因兴奋而沸腾。
缪渊给他在锦衣卫说了一个职位,可要上缴十万两的经费,他全部的家当也就只有一万两,居住的这套府邸也是皇家赏赐,不能买卖。
正因银子一筹莫展呢!这不,老天爷就把银子送来了!
他凌敬天是要开运了么?仿佛能看见他未来官运亨达,所有人竞相巴结他!
凌琉玥冷哼,嗤笑道:“我也要和你算一笔账。”从怀中掏出了姬玉给她的清单,那是父亲快被抄家时,把财产转移到了侯府,未料没等到抄家,却等来了一场大火。
看清了凌琉玥手中的单据,凌敬天脸色一变,想要抢夺回来,却被凌琉玥快速的收进内袋。
凌敬天气不打一处来,这贱人怎么会有这单据?当初明明不是销毁了么?
“父亲,我们怎么知道她那张单据是真是假,别是来讹诈我们。”凌若轩似乎忘记了凌琉玥带给他的恐惧冲击,口气鄙薄。不管凌琉玥身份如何强大,都改变不了,当初卑微的跪在地上替他擦鞋的事实。
“对!你拿出来对比对比。”凌敬天赞赏的看了眼二儿子,他被凌琉玥打压的,没有了那一身嚣张的气焰,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倒有几分沉稳。
凌琉玥对他们不要脸的行为,表示无奈,转身说道:“我们去官府,让知府大人评判评判。”她能不知道凌敬天心里的花花肠子么?无非是要销毁单据!
自从皇宫那一行后,她便知道战冀北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带人过来。
凌敬天没料到凌琉玥油盐不进,单据上是一笔庞大的财产,早年早已被他买官挥霍掉,如今哪里拿得出来?拿得出来,也不至于眼红要吞掉她这笔财产。
“那点钱能做什么?你们姐弟在侯府不用开销么?侯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要养,难道喝西北风去?”凌敬天满目阴霾,隐匿的贪婪,恨不得吃了她。白白养了几年,养条狗都给养亲了。“烟儿是你逼疯的,大好的婚事没有了,少了我十几二十万的彩礼,瑾儿差点成了夜王妃,聘礼最少规格也有十六抬,这样算算,最少没有十箱珠宝,你能尝还的清?”
越说,凌敬天越觉得有理,他的两个女儿都被她给弄死了,若是活着,保不齐是两只能生金蛋的母鸡。
心里一阵悔意,当初知道在她身上讨不到好处,就该杀了!
凌琉玥不知道该说他异想天开,还是白日做梦!
凌含烟身为嫡女,或许能给他带来价值,可凌若瑾一个妾生的庶女,顶了天了也不过一个妾侍。
“想要我给你十箱珠宝,也不是不可,叫你的儿子妾侍过来,挨个排队跪在我面前,学几声狗叫,吃几盆狗食,说几句讨好的话,奉承奉承我一下,我听着舒心了,别说十箱,二十箱都给!”凌琉玥坐在高坐上,双腿交叠,一手支撑着头,一手打着哈欠。又犯春困了,想着待会回去好好补一觉。
“你、你、你——”凌敬天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凌琉玥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心底在喊着:小贱人,叫老子儿子、小妾跪你,把老子当你孙子了?
可,憋到嘴了,这句话生生的咽下去,咬牙狠心道:“你、你、还有你,给我跪!”凌敬天指着容颜不再,昨日黄花的老妾侍,还有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子,最后一个便是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李易。
这几个都是仰人鼻息过活,不受宠的人,侯爷发话,不敢不从。
可——
凌琉玥微眯着眼,指着当初尖酸刻薄谩骂过凌晗晟的如花美妾,随即叫凌晗晟钻胯部的凌若轩,还有一个——
凌琉玥玉白的手指,盈盈指向凌敬天。
她可没有忘记,重生那一日,凌敬天叫她下跪。
她跪?他受的起么?
一个一个欠她的,从今往后她全都要加倍讨回来!
凌琉玥清冷的面孔上,覆上一层寒霜,凤眸里氤氲着狂风暴雨,死对凌敬天来说太简单,可她不想他那么轻松的死去。
她要一点一点的将他折磨而死,才能发泄这些年来,积压他们姐弟身上的屈辱。
缓缓的阖上眼,感受着那一道强烈的画面,冲破屏障,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全部都是刚进侯府到前身死去,所受的凄惨折磨。
侯府——所有人都该死!
凌敬天难以置信,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他?他下跪?哈哈!这是天大的笑话,心里一阵冷笑。看着凌琉玥,她脸上的孤高冷傲,仿若俯视着渺小的他们,一副施舍的表情。
他凌敬天要她施舍么?
“既然谈不拢,我也没话可说。”说罢,凌敬天一甩衣袖,全部武装好的护卫,举着长矛对着凌琉玥,一副她不给,便直接抢的架势。
凌琉玥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听见阵阵铁蹄踏来的奔腾声。
凌敬天见凌琉玥不把他放进眼底,蔑视着他,好似在嘲笑着他不敢拿她怎么着。看着周遭的一切,仿佛东西一夕间全都变成了活物,嘲笑他的懦弱。
“凌琉玥偷挪侯府财产,人赃俱获,给本侯拿下!”凌敬天恼羞成怒,采取强硬的措施‘拿回’他的财产。
随着护卫的移动,‘嘭’的一声,侯府大门给踩踏,顷刻间朱红色镶嵌着铆钉的大门脱落,战冀北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如神祗般降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要捉拿他女人的凌敬天。
只需一个动作,身后的黑衣死士瞬间跃下马,杀气腾腾的闯入前厅。
众人静若寒蝉。
凌敬天瞬间回神,看着这尊大佛突然出现,深入骨髓的害怕使他眼底染上恐惧,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兀自强作镇定,敛去脸上的惊愕,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王爷……”这是误会。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被训练有素的死士撞倒,直接踩踏过去,伸出手上装配的铁钩,一人一手提着大木箱离开。
来去匆匆,顷刻间,将所有的木箱搬走,将凌敬天踩成了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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