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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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躺在床上,连眼都没睁开，低低地哀鸣声却从她的喉咙之中泄露出来。纵然是在睡梦中，那不断上升的死亡依数字依旧像梦魇般纠缠着她。

不要再上升了。

“蕾？”

那个战士看起来刚刚成年不久，他平时对着自己连话都不能一气说下来。海拉不过是晚一步回头,那从天而降的炮火就将他的身躯截为两半。

她还记得站在耳边的老兵竭斯底里的嘶吼声。她与他们一同跑到小杰克身边,总是羞涩的青年，不，或许用少年都不为过的士兵却大胆的握住她的手。

“……不要再……”

“蕾，你醒醒。”

他喊自己姐姐。海拉知道他看见的并不是自己。

“不要再增加了！”

“蕾！”

一阵外力将海拉从床上托起，女神为此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托着窗外微弱的光芒,史蒂夫的面孔映入自己的视野。

自己倚靠着他的手臂躺在青年赤,裸的怀里,海拉的脸贴在他的心口上，隔着史蒂夫坚实的肌肉，海拉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比以往都要快。他也在看着海拉，就算背着光，她还是在青年浅蓝色的眼中寻觅到无尽的担忧。

看到海拉清醒过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并没有开口，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严峻了。

史蒂夫的目光下挪，海拉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男人半裸着上身怀抱着自己，而她那装饰繁杂的法袍却严严实实的包裹住本应同样光,裸的身躯，黑色的披风与长发一同铺在床上，连法杖都因激烈的情绪波动而出现。

“……对不起。”海拉揽住史蒂夫的脖颈，从他的臂弯中坐直，枕在恋人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史蒂夫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海拉的面颊，停在她的额头上。温暖的手掌蹭过她冰凉的皮肤，海拉这才发现自己惊得早已是满脸汗水。

听到海拉的道歉，史蒂夫只是叹了口气：“你又没做错什么。”

海拉挥了挥手，身上的长袍和掉落在地板的法杖一并消失。海拉抬起苍白的双臂，紧紧抱住史蒂夫，她冰凉的肌肤毫无障碍的贴在男人的皮肤上。柔软的身躯埋进自己的怀里，这让史蒂夫的呼吸停顿了片刻，随即他的皮肤变得滚烫起来，可男人并所做的只是将海拉进一步的拉近，好像要让女神的身体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力量甚至让海拉有些窒息，但这却让她一直急促的呼吸放缓下来。

“这不正常。”把脸蛋埋在史蒂夫的颈窝里，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多多少少让海拉焦躁痛苦的心平静了一些，仿佛只有在他的怀抱里死亡女神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我不应该为这个烦恼。”

是的，她不应该。海拉很庆幸自己能懂得生命的意义，当她从废墟之中把受到惊吓的猫抱在怀里、当那只脆弱娇小的生灵用自己毛茸茸的额头蹭着自己脸蛋时，死亡女神的心都要化了。它让自己了解到这个本不应该属于她的充斥着生机的世界的伟大和美丽。

她为此感到光荣。

可这并不代表她应该为不断上升的死亡数次夜不能寐。

海拉比谁都更懂得死亡的意义。她在遇见史蒂夫以前每天都是伴随着灵魂的啜泣和尖叫入眠，海拉早就习惯了这些。理解生命或许会让她因此心情沉重，但怎么可能将死亡女神千万年来养成的习惯在一夜之内打破？

那种情绪并不单纯来自自己的心灵。

在梦中，她感觉到小杰克的恐惧，濒临死亡的恐惧仿佛从年轻的战士挪到了自己身上——不，准确的来说，并不是自己身上。海拉能切身体会到那走投无路退无可退的绝望，但她也察觉到，这情绪不全来自于自己。

“有什么在影响着我，史蒂夫。可是我找不出是什么。”说着海拉抬起头，“我是不是中了敌人的什么魔法？”

看着她担忧的表情，史蒂夫为了让她安心，刻意地放轻声音。他的嘴唇在海拉的额头上贴了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海拉摇了摇头，连史蒂夫的安慰都不能让她放下心，“万一我的猜测是真的呢，万一红骷髅身边那来自未来的帮手是个身手了得的家伙呢。”

“自打你来到战场上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哪个敌人能走近你三步之内。”青年的手探进海拉的头发里，他用自己的手指为恋人顺着那长长的黑发，“还有谁能敌得过你吗，蕾？”

说着他低下头，海拉能看到史蒂夫将眼中的担忧隐藏起来。他很相信海拉的水平，海拉本来也很自信，毕竟不是谁都能轻松地支撑整个冥界的军队。然而海拉心中好像被强加上的恐惧却让她动摇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