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尴尬,父女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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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羽澈看着十一看向他的眼神，哭笑不得的揉揉她的头发。于此同时，眼色微微一暗，小家伙给自己送了食物过来，缘何没有到他面前？

看来真是他太放纵这些宫人了。原想着这些人从小伺候着他，很多事情，他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就不多追究，看来，人真是惯不得。

“今天，本宫叫你送汤给皇上，你送来了么？”小人儿没有注意到宫羽澈的神色，正了正身子，高声问道。

“回公主，奴婢送来了。”新竹闻言一愣，随即抬眼看了眼站在李和身后不远处的景摇。后者见到新竹的目光，身子微微一晃，然后努力平复下神色。她还没有调整好呼吸，就听见新竹的声音响起，“奴婢亲手交给了皇上身边的景摇姐姐。”

新竹这话一出，宫羽澈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随即他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身子微微前倾，拨弄着十一的头发。

这一弄，才想起来，这丫头落水没有换衣服。于是立刻面色一沉，“景曳，去给公主那一套换洗衣服过来~！”

皇帝特有的威严霸气声音中带着点点不高兴，宫羽澈看着湿哒哒的小人儿，暗自责怪自己粗心。刚刚抱了那么久，都没有注意到。十一身体本来就不好，这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门外从新竹回答了问题之后就忐忑不安的景摇，闻言一怔，随即得意的瞥了眼新竹。只见后者依旧低垂着头站在景曳身后，根本就没有看她，于是悻悻的收回视线。

哼，不要以为自己主子多得宠，还不是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小丫头，怎么比得上她们这些和主子一起长的的情分？皇上没提那件事，肯定就是想要揭过去。

此刻，和景摇一个想法的还有小十一。此刻小十一坐在榻上，收敛了笑意，大大的眼睛清清凉凉的看着拨弄着她头发的宫羽澈。

“怎么了？”宫羽澈见状一愣，“衣服湿了要换衣服，不能闹脾气！”以为十一是因为要换衣服而不高兴，宫羽澈板起脸道。

十一闻言眨眨眼，没有说话。

“乖。”宫羽澈说着，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架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走到十一面前，轻轻给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什么都没有你身体重要，不许任性。”

这话一出，十一不禁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这男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皇上。”就在这个时候，景曳的声音响起，是新荷去把衣服拿过来了，“公主的换洗衣服拿来了。”

“嗯，拿进来吧。”听到景曳的声音，宫羽澈微微点头，随后似乎是才响起什么一样。站起身，“李和。”

“奴才在。”听到皇上叫自己，李和身子一怔，随即恭敬出声。

“景摇打入慎刑司，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宫羽澈说完瞥了眼景曳手中的衣衫，微微点头，“放着，你下去吧！”

皇上前后迥异的两句话，让守在寝殿外面的人都是一愣。

慎刑司？本来还得意扬扬的景摇，听见这三个字，身子一软，砰的一下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立刻爬起来，想要往里冲，嘴里还不停的哭喊着，“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景摇动作迅速，李和差点就没有拽住。

“来人，带下去！”看着双眸紧紧盯着寝殿大门的景摇，李和不着痕迹的摇摇头。这个景摇就是自恃过高了。

景曳，景摇，景风，景铃，是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伺候在皇上身边的，是当年先皇亲自给皇上选的侍女。这四人美貌自是不必说的，才情也好，先皇的意思是，皇上若是看上哪个，正好教皇上人事。

这一点，四个侍女也是知道的。当初她们被派到皇上身边的时候，可是学习了这羞人的事情。可这几年过去，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没有心思，景曳等人都没有了这方面的想法。毕竟麻雀变凤凰，也不是人人都能变得的。可是这景摇，这心思可是一直活泛着呢。

“皇上，皇上。奴婢陪了您那么久，皇上，您就饶奴婢一次吧。”景摇不停的哭喊挣扎着，她真的是看不惯皇上对睿和公主无条件的迁就。

自从这睿和公主进宫，皇上放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就更少了。更甚者还把景曳派去照顾公主，这让一直怀揣着凤凰梦的景摇十分不满。于是今天，她大胆的扣下了公主送来的汤，却没有想到，就是一碗汤，仅仅是一碗汤而已，皇上竟然，竟然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情分，要关她去慎刑司！

“皇上！”女人凄厉的叫喊声，让十一眉头微微一皱，说不出来的不开心。一直关注着小人儿的宫羽澈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李和，你干什么吃的！你也想进慎刑司了？还不快拉下去！”

男人这话一传出，哭声戛然而止。李和也是愣了愣，随即无奈的看了眼景摇。他不是没给她机会，可皇上的意思明显是铁了心要处置她了。

此刻景摇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不明白一直对她们十分宽容的皇上怎么这么心狠，怎么就真的不管她了，真要处置了她！

“拉下去吧！”李和见景摇呆呆的，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就要让人把她拉下去。

“不！皇上，我是景摇啊！我跟了您四年时间，还比不上一个野丫头么。皇上！”就在这一刻，景摇似乎突然惊醒，她疯狂的往前面跑着，声音很高，“皇上，您看看我啊，睿和公主有什么好。非得让您处置了我不可。小小人这么狠毒的心肠，皇上……”

这话一出，鸾凤宫的宫人立刻转过身来，不满的看着景摇。于此同时，李和神色一凛，声音也高了几分，“拉下去，你们是也想去慎刑司了么！”

李和此话一出，本来碍于景摇是龙焰宫大宫女的侍卫们也不敢再放水，赶紧拉着人就往外走。看着景摇越走越远，李和不由的松了口气，姑奶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做了这么久御前的人，这都不知道么？

“赐白绫！”李和一口气还没有咽下去，就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传过来，他眼睛咻的瞪大，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皇上一直都是最重情谊的，而四景又是跟着皇上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所以皇上格外的宽容一点。难道如今真的是一丝情分都不不顾了？

李和想着，张张嘴正要说话，就见景曳看过来，神色淡然而冷凝，“李总管是要步景摇后尘？”

景曳声音很低，低低的声音让李和一愣。他抬头正要说话，就听见景曳声音再次响起，淡淡的带着嘲讽，“怎么，当年你师父没教给你，奴才只要听主子命令即可？什么时候李总管连这都忘了？”

这话一出，李和彻底愣住，半晌后，轻轻应了一声，“是。”后，缓缓退下去。

听到李和的声音，宫羽澈微微皱眉，看来李和或许真的当不起这样的职位。不过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宫羽澈给十一擦完头发，伸手就要解十一的衣服，湿衣服穿在身上可是会生病的。

此刻十一傻傻的看着宫羽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在做什么。她从景曳的口中知道，景曳等人是跟了宫羽澈很多年，当年宫羽澈差点被太后毒害的时候，她们也一直跟在他身边，算得上患难与共。

如今，为了景摇骂了自己一句，他就决定杀了她。这样的结果让她欣喜也让她不安。欣喜的是，他是真的心疼自己喜爱自己。不安的是，这心疼和喜爱会持续多久，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景摇一般。

其实十一心里是有答案的。她知道宫羽澈是真心疼她，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容易善变的人，但小女孩儿的小心思就是不断的往外冒，怎么也控制不住。

门口，景曳见李和走了出去，轻轻的松了口气。虽然景摇死了，她也会有些伤心，但各位其主，她和她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上。就从景摇今天对公主的态度上来看，她若是不死，日后绝对少不了要膈应公主。如此，还不如死了干脆。

而十一的想法和景曳的想法是一样的。虽然有些讶异宫羽澈的果决，但她还没有大度到为一个本来就知道日后一定是敌人的人求情。

她可是很记仇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一想到记仇，十一就想到了上辈子的光辉事迹，正细细的想着，就陡然觉着身子一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解开，露出白白的肉肉。

而皇帝大人此刻正蹲在地上，打算为她继续把衣服脱下来。

“爹爹！”小人儿回过神来，立刻转身，迅速的把衣服裹在身上。就算她情商再怎么不高，也知道这样不妥啊！虽然她现在才七岁，可是宫羽澈都十七岁了！

本来正给小人儿脱衣裳的宫羽澈，被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随即眼睛轻轻的眨了眨，伸手把小人儿转过来，“不许动！”

声音微微严厉，带着命令的架势。情商不高的皇帝大人，伸手将小人儿的衣裳剥下来，一瞬间某个小孩子就瞬间身无寸缕。

“爹爹！”十一真是羞死了，刚刚宫羽澈把她转过来，她的动作完全不及他的动作快，以至于……

小人儿害羞，整个白嫩的小身子都透着粉红，身子莫名的一热。

手下突然出现的不一样温度让正在给十一穿衣服的宫羽澈一愣，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这么烫？男人想着，咻的抬头，然后脸色也爆红了起来。

“景曳，进来！”看到十一通红的小脸，宫羽澈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十一是怎么了。于是他身子一动，立刻站起来，声音中带了一丝不自在的喊道。

“是。”站在门口的景曳一愣，随即大步进来。

“给公主穿衣服。”握拳置于唇下，宫羽澈轻轻一咳，转身走到内殿，步子极快。

“是。”皇上这是怎么了？景曳想着愣了愣，随即转过身看着十一，这一看立刻就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只见自家小公主站在榻前，小脸上全是窘迫，贝齿紧紧咬着嘴唇，一幅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的模样。

景曳看着立刻大步上前，蹲下身，给十一把衣服穿好。

衣服上身，十一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也淡了很多，“景曳姑姑，让人把饭菜撤下去吧。”

不害羞了，十一就想起旁的事了。她和景曳说了一声后，就大步走进内殿，今儿，她找爹爹，可是有正事呢。

“爹爹，爹爹！”小家伙迈着小短腿，飞快的跑到宫羽澈身边，砰的一下撞进他怀里。

“怎么了？”没有理会被撞掉在地上的书本，宫羽澈伸手将小人儿抱在怀里。柔柔软软的触感让宫羽澈一愣，随即又想起了刚刚尴尬的一幕，脸色微微一红。

宫羽澈只觉着自己真的是太差劲了，怎么一遇到十一的事，就变得乱七八糟的。轻轻的摇摇头，吸了口气，柔和的看向小人儿。

“爹爹，那个，你真的要杀了景摇么？”小人儿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想到刚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于是她眼睛轻轻一眨，声音柔软带着疑问。

“嗯。”伸手揉揉十一的小脑袋，“她以下犯上，该杀。是我平时太纵着他们了。这龙焰宫的奴才都该好好管管了。”

说着，一抹清冷的光从眼中闪过，宫羽澈缓缓勾唇，“怎么了，小丫头？”

“那个，爹爹，会不会，有一天十一做了不对的事，你也会杀了十一啊。”咽了咽口水，十一抬头认真的看着宫羽澈。

她不懂那些花花肠子，也不懂什么委婉。她只知道有问题就要问出来，把事情摊开来说，总比一个人瞎想要好的多。

十一话一问出口，宫羽澈立刻转眸看向十一，眸子里带着一丝紧张，“十一，不许你这么想！”

男人的话语带着郑重，十一闻言，大眼睛轻轻眨巴着，没有说话。

“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你要知道，爹爹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宫羽澈认真的说着，双眼直直的看着十一，“你懂了么？”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十一身子一动，窝进宫羽澈怀里，“爹爹，我来是告诉你。我想你了，还有，我名字叫尉迟温鸢，是尉迟将军的嫡女。”

小声音柔柔软软的带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宫羽澈认真的听着，“嗯，爹爹知道。”宫羽澈应了一声，就将怀中的人紧紧的抱住。

其实他没有说，他是一个十分死心眼的人。当初，因为四景跟了他几年，他就可以容忍她们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为的就是往日的情分。

今天若不是景摇冒犯了十一，恐怕，他也还不会动她。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是不一样的，而十一对他来说就是最特别的存在。

他喜欢她，喜欢她笑，喜欢她调皮，喜欢她闹。几乎喜欢她所有的一切，说起来有些可笑。他十七岁，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却独独喜欢一个七岁的小丫头。

宫羽澈抱着十一的手臂轻轻晃动着，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他从小长在深宫，见多了女人争风吃醋，见惯了阴谋诡计。在他心里，女人大抵都是那个样子的。

就连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都多带着世故。比如说景摇喜欢他，可他若不是皇上，她还喜欢么？

但十一不同，小小的人儿，纯洁的就好像是一张白纸。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或刁蛮或任性，都是内心最直接的表现。

他喜欢她，他宠她，没有一点缘由。就因为第一眼见她时，她可爱的模样，狗腿子一样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哀求。

有些人仅仅一眼，你就可以确定，她就是你的。诚如他所说，十一就好像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一样，给他本来千篇一律的人生带来了欢喜，带来了阳光。

宫羽澈想着，低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他觉着，这个丫头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爱的。

“爹爹。”小人儿被宫羽澈晃得昏昏欲睡，小身子在宫羽澈怀里蹭了蹭，伸出胳膊，紧紧抱住宫羽澈，“十一，很喜欢爹爹。爹爹是除了娘亲，对十一最好的人。”

除了娘亲么？宫羽澈微微挑眉，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小的时候，爹爹，对十一也很好。可是后来，他也不经常来看我了。再后来，他就申请去边疆了。把十一和娘亲留在京城，和慕姨娘母女住在一起。”小人儿继续嘟囔着，宫羽澈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这爹爹，说的不是他。

“其实十一知道，爹爹是恼了，恼娘亲不理他了。可是，他不知道，娘亲经常偷偷掉眼泪。每一次，娘亲看到慕氏的时候，都会不开心。十一都知道……”小人儿声音轻轻的，就好像是讲故事一样。

“十一就想，既然，娘亲，不喜欢慕氏，那就不要和她来往好了。所以，十一也恼爹爹，爹爹不都疼十一，不全部都爱娘。”小人儿说着轻轻一笑，“偷偷告诉你哦，其实，十一知道，爹爹最喜欢娘。”

最喜欢么？宫羽澈撇撇唇，不置可否。

“但是，男人要是做不到忠贞不渝，就不应该随便允诺。就好像，爹爹把娘亲娶回家，却让她总是掉眼泪一样。十一不喜欢。我的娘亲，漂亮，美丽，她应该值得更好的。”小人儿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其实，爹爹真的很好。”

小人儿说着，似乎非常纠结。宫羽澈听着，眉头微微一跳，做不到忠贞不渝，就不应该随便允诺么？

“但，慕氏出身比娘亲高，十一，值得，娘亲有的时候很自卑。尤其慕氏很强势，就好像是对十一，给十一下药一样。其实，将军嫡女的位置，十一真的不在乎……”小人儿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沉沉睡去。

只剩下宫羽澈一个人眼神瞬间冰冷起来，慕氏么？敢伤害他的十一，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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