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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清见她进来,便道,“丞相去了太子府。”
乔子暖不意外,“定然是为了棉花的事。”
眉清有些担忧,“太子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乔子暖嗤笑,“我等得就是西城瑜亲自来找我。”
“丞相会不会怀疑我们?”
“怀疑又如何?”乔子暖转眸看她一眼,“如今所有的棉花和锦缎都在我手里,他怀疑我亦不怕。”
眉清望着乔子暖,“娘娘,您究竟要做什么?万一……”
“不会有万一。”乔子暖轻轻打断她,轻轻眯起眸,“我要贺楼之和蒋蚡窝里斗。”
“万一太子不上钩呢?”
乔子暖轻轻一哼,“他会的。”
此后又过了好几日,转眼已经是腊月。乔子暖看天气好,便想带凤宇雪去郊游。
贺楼之此事正被太子给的压力所困扰,无心理会府中之事,纪若便让几个会拳脚功夫的家奴跟着,随她们母子一同去。
母子二人只带了眉清和几个家奴,坐了一辆马车去了郊外。
一个时辰的路程,母子二人去了田间垂钓,烧烤,吃农家菜。
母子二人玩得很尽兴。凤宇雪性子静,垂钓这种对小孩子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的事情,他却玩得津津有味。
一开始他看乔子暖怎么准备鱼饵,然后就自己动手,学习得速度简直令几个大人咋舌。
快到中午,眉清便带着那几个家奴去田间寻食材。
几个人看到田间有很多瓜果,却不见四处有人,于是对那几个家奴道,“主子们饿了,你们才采,我去找找这田主人,付他些银两。”
家奴不疑有他,于是下了田埂就开始采摘。他们又不清楚乔子暖夫妇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于是就尽量多地采了许多。
恰在这时,一个粗布衣男人冲过来,指着他们,“哪里来的流氓小偷,居然敢偷我们家的菜!”
那几个家奴吓一跳,连忙道,“不是,我们方才找你找不到,所以才先采了,一会儿会给你银子的。”
男人冷哼,“老子会稀罕你们这些散碎银子吗?你们也不去村里打听打听,这可是贺丞相家里的田地,这些蔬果都是种来送进丞相府的!你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偷贺丞相的田!”
那几个家奴一听,连忙道,“您听我们说……”
他们刚要说自己就是贺府的人,却被突然返回来的眉清打断。她将那男人拉到一边,塞了一大叠银票到他衣袖里,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位大哥,真不好意思。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够厚道,咱们是蒋蚡蒋大人府里的,只因两个主子出来游玩,肚子饿了,我们急着给他们寻吃的,所以才会不小心采了您的瓜果。这些银子就权当我们大人赔罪了。您是好人,此事就别传到贺丞相耳里了吧,免得让我们蒋大人为难不是?”
那男人摸了摸衣袖里的银票,眼睛顿时一亮,想了想,“罢了。念在你们也是忠心为了主子,这事就算了。赶紧走吧!”
眉清笑,“多谢大哥,真是太感谢了。”如此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才带着几个家奴离开。
路上,有个家奴不解,问眉清,“这田地本来就是咱们家丞相的,您方才为何还要如此低眉顺目?”
眉清扫他一眼,“你们懂什么?这事若是传出去,我们家主子还要不要脸了?”
谁知,这件原本很小的误会,几日之后却发展成了一件大事。
贺楼之被太子和蒋蚡为难了数日,这次终于借着这件事情将蒋蚡在太子面前狠狠地告了一状。
太子心中一心烦着冬日宫中棉花和锦缎的事,根本没有心情管贺楼之和蒋蚡的纠纷。
可是如今他要的东西都在乔子暖手里,太子又不好不给贺楼之几分薄面,于是便狠狠地说了一顿蒋蚡,还奏明西楚帝将蒋蚡名下的二十亩田地归于贺楼之名下,所以对贺家的补偿。
至此,蒋蚡虽然口中不敢言语,心里却是恨毒了贺楼之;而太子西城瑜原本以为他替贺楼之出了这口气,他总该将手里的御寒物资拿出来了,却不想贺楼之却道,“太子,容臣下回去与侄女商量一下。”
太子心中气得半死,至此心中也对贺楼之生了嫌隙。
贺楼之走后,太子唤来太子妃,“你替本太子出面,约一下贺楼之那个侄女。本太子便不信,她会为了钱而不要命。”
太子妃福了福身,“是,太子。”
太子妃亦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去丞相府,而是微服坐了马车去了乔雪商行。
乔子暖此时正在里头与雪黎说事,听说太子妃要见她,连忙起身出去相迎。
太子妃养在深宫中,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她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但看到乔子暖的时候,她还是为乔子暖的美貌惊艳了一下,眸中随即划过一丝警觉。
乔子暖心细如尘,将她每个细微的眼神都收入眸中,脸上却笑得得体,“未知太子妃光临,恕民女失礼了。太子妃里边请吧。”
她引着太子妃去了自己的书房,又命雪黎亲自泡茶,“不知太子妃今日来找民女是为何事?”
太子妃轻抿了口茶,浅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们乔雪行的胭脂水粉最好,今日本宫正好出来闲逛,所以便冒昧来叨扰乔老板了。”
她这理由很符合太子妃的身份,却很牵强。不过乔子暖却很配合地笑道,“没有问题。”说着,她便吩咐雪黎道,“去多取些新到的胭脂水粉给太子妃带回去。”
乔子暖说完,又笑道,“日后,这些事不必劳烦太子妃亲自跑一趟,我可以请人专门给您送过去的。”
太子妃抬眸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勾唇,“皇宫不是人人可以进的,皇室亦不是人人可以来的。”
乔子暖笑着点头,“是,民女疏漏了。”
“无妨。”太子妃轻擦了擦嘴角,“乔老板一个女子能将商行做得这么成功,背后一定有许多贵人相助吧?”
乔子暖怎么会听不出她话语背后的讽刺,无非是指她靠得是自己的色相起得家。乔子暖笑着道,“民女的贵人就是民女的儿子。若不是为了他,民女如何会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
太子妃一听,放下茶杯,“乔老板成亲了?”
“是啊。”她轻轻地抚着杯沿,长久压抑的思念竟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我很爱我的丈夫,可惜四年前我们走散了,若不然,我也不必一个女子带着儿子这样辛苦艰难……”
太子妃心中对她的忌讳顿时消了一半,望着乔子暖,“好好地,你怎么会跟你的丈夫走散呢?”
乔子暖抬头,看着她嫣然浅笑,眸中柔光涌动,“命运弄人……”
那太子妃从未见过笑得如此灿烂却充满怀念怅然的表情,心中不禁一软,“好在你还有个儿子,不是吗?”
乔子暖笑着点头,“太子妃说得是。”
两个人又坐着不咸不淡地说了近半个时辰的话,太子妃才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太子妃倏尔深望了一眼乔子暖,道,“两日后本宫在东宫设宴,希望你也能来。”
乔子暖温和浅笑,福了福身,“不敢拂了太子妃的好意。”
她命雪黎送太子妃离开,自己却在书房里怔怔地发起呆来。凤墨予……
雪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子暖背影落寞地坐在圆桌旁,她轻叹口气,走过去,“老板,你这又是何苦呢?”
乔子暖回身看向她,“何苦什么?觉得我没有必要为了让太子妃放下戒心而这样做?”
雪黎点点头,“您心里不痛吗?”
“就算不说出来放在心里,难道就不痛了吗?”乔子暖轻轻勾唇,似自嘲,“痛了才好。越痛,我便越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云南国。皇宫
靳泠走进思暖殿,看到凤墨予正在院子里徒手捡起凋零一地的紫色鸠尾花瓣。
他眸色一黯,轻唤道,“皇上。”
凤墨予缓缓起身,明黄色的锦袍上装满了紫色的花瓣,对着靳泠小声低语道,“暖儿最爱这些紫色的花,装在瓶里风干了,来年就可以制成干花茶。”
习悠这时上前,“皇上,我来吧。”
凤墨予淡淡看她一眼,“朕自己来。”
靳泠和习悠沉默对视一眼,眸中竟是无奈。
黄昏时分,凤子觞来找他,“皇上,今日钱一彦进京,您一会儿在哪里见他?”
凤墨予沉默抬起头,“你安排便是。”
凤子觞想了想,“不如在迩水阁。您也许久未出宫,正好出去散散心。”
迩水阁?凤墨予抬起眸,望向窗外阴沉的天气。乔子暖走后,整个云南国仿佛再也不会下雪了。一到冬日就阴沉沉,冷得彻骨。
“随意罢。”
凤子觞福身,“臣即刻安排。”
入夜时分,凤墨予换了身墨色锦袍坐了马车出宫往迩水阁。
迩水阁里,一切未变。凤子觞想引他去雅间,却见凤墨予径直走到靠窗的位置落了坐。
凤子觞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钱一彦和那简兮月,于是道,“让皇上在这里坐一坐,咱们先上楼。”
钱一彦沉默看了眼凤墨予,点了点头,带着那简兮月上了楼。
掌柜为凤墨予送上一壶芙蓉酒。凤墨予浅酌,目光却总是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心中多希望,乔子暖会仿佛多年前那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巧笑盼兮。
但他每一次抬头,就多希望一次。凤墨予苦涩浅笑,四年了,他失望的次数实在太多,心早已经麻木。
窗外突然亮起灯火,原本漆黑的湖面上突然泛起灯火的倒影,不远处有烟火在明灭间亮彻夜空。凤墨予听到心在荒芜间杂草丛生的声音。
“唉,你们听说过近年来西楚国突然崛起的乔雪商行吗?”
“自然。听说如今已经是西楚国最大的商行了,前几日太子妃还亲自请乔雪的老板进宫赴宴呢。”
“听说老板还是个女子。”
“真的假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将生意做得这般成功?”
“人家后台很硬的,听说是西楚丞相的侄女……”
凤墨予倏尔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到那窃窃私语的众人中间,不怒而威,贵胄之气逼人得很,他凝着其中的一个男子,“你可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男子被凤墨予眼中的冷意吓了一跳,连忙乖乖道,“好……好像叫乔什么什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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