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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聊。”谢惟说道,而后朝李商递了个眼色,李商走到何安边上刚想入座,何安一把将织垫抽走,然后笑眯眯地朝初七招起手,“来,小妹,坐到我边上。”
说着,她把织垫放下,轻轻地拍了拍。
初七看不透这位奇女子,有点怯生,她厚起脸皮挤在了谢惟边上,小鸟依人般缩起身子。
谢惟无视何安的不悦,正声道:“聊正事吧。”
“不想聊。”何安哼唧一声撒着娇,还在那里抖起脚,“跟着你做了这么多年事,好几回死里逃生,老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她没人送终。”
“啪”的一声,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掷到她身上,何安轻瞥,抓起钱袋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谢三郎,我和你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又一个钱袋扔了过去,何安手一抬轻巧接住,她叹了口气,十分无奈说道:“再帮你这一回吧。”
话落,何安从怀里拿出一张舆图摊在案上,图上有好几处都标上记号。何安指着其中一处,用粟特语说:“他们住在这块,四周守卫森严,没有令牌不得进入。”
谢惟问:“你有看过多少守卫吗”
“约四百人。”何安又指向城门处,“此门已锁,要进城只能从东门,但凡有可疑人等,可先斩后奏,想要混进去是件难事,再说你们都懂鲜卑语和粟特语,她呢”
说着,她用嘴呶了呶初七,初七完全听不懂粟特语,呆愣地眨起眼。
何安笑了,虽然没有多少轻蔑之意,但依然令初七不舒服,她知道自个儿不识字,也没办法听懂别地方的话,看着别人嘴皮子在动,她一句都插不上,干坐在这儿犹如摆设。
是她自己硬跟着要来的,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拖人后腿,她从没像此时此刻这般尴尬,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
“好了。”何安把舆图收起交给谢惟,“先说到这儿,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吧,我都安排好了。”大概是为了照顾初七,她说了句大伙都听得懂的官话。
谢惟道了声谢,接着就安排李商和初七的住宿,此时夜已深,初七却睡不着,她从胯包里掏出那块织帛,看着上面的情诗,寥寥几行,情意绵绵,她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落在荒漠里,连个“我不想死”都写不出来。
初七收起织帛,起身出门朝李商的房门叩了三下,不一会儿,门开了,李商光着膀子,肩上搭了块擦身布,一见到是她,吓得连忙抱住光溜溜的身子。
“半夜三更,你干嘛”
初七嗤之以鼻,推开他径直而入,只见房中有面铜镜,镜前还摆有巴掌大的妆奁,里面玉梳c发笄c宝石抹额一应俱全。
李商这家伙怎么比女子还喜欢打扮初七回头斜睨,此时李商已经穿好衣衫,他一触到初七古怪的眼神,以为她想对自己做不可描述之事,于是再披了件袍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脖子都不放过。
初七叹着气坐到李商身侧,两手托起腮,有气无力地说:“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觉得自个儿太没用了,所以你能教我识字,教我说话吗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话。”
“哈这么晚了你就来和我说这些”李商气血上涌,忽然又嫌披在身上的袍子碍事,一把扯了下来。
初七点头如捣蒜,“那是当然,我学得很快,你放心好了。”
“得了吧,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学会”李商边说边坐到初七边上,“就算我教你,你也记不下来,不是吗”
“咱们试试呗,说不定我能记。”初七笑眯眯的,一副“你不教我我就不走”的架势。
李商没办法,只好敷衍几句,心想:这小鬼连字都不会写,怎么记得下来呢他与初七促膝而坐,然后一句官话一句粟特语的教,初七扳着手指记得认真,到三更天,李商实在抵不住困意,头一倒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总听到有人在问他“对不对,对不对”他稀里糊涂地“嗯”了声,翻过身继续睡。翌日天亮,李商被公鸡鸣醒,睁开眼就见边上多了一个人,脑袋正冲着他的鼻子,一条腿压在他肚子上,打着呼,磨着牙,睡得比猪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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