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火足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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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是被吵醒的,微微侧头，动作很轻微，塞壬却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夏意。

还?停滞在初醒的恍惚中的夏意，模糊都想起好像做了一个漫长又旖旎的梦境。

岩浆像红色丝绸，横贯在海水中,飘摇着摇晃。

又像是一幅传世名作刚刚成形时，画家肆意挥洒着笔,布下一道道瑰丽奇幻的红色布景。

然后加上虚幻的,像是阴影的浓烟，割裂整幅画布。

人鱼似乎跟随着海水，沿着这似是而非的画布起舞。

塞壬伸出手，长长的银发飘鼓着,映着鲜红跟漆黑的幕布。

鱼尾摆动，鳞片更显海沟深处的诡奇景象。

他像是邀请夏意进入一场古老奇幻的舞会之中。

在原初之海,没有陆地，还?没有出现生?命跟人类,强大古老的物种统治着整个海洋，而海洋占据着整个世界。

有机物来自海底的火山喷发，毁灭即创.世。

这末日般的景象,却是古老悠长的生?命初始。

塞壬游曳着，把夏意也带进了这不可思议的世界。

水异能形成的“玻璃罩”把他们围在其中。

又像是置身在一个水晶球之内,外面就是赤红的烈焰，翻腾的海水，他们慢慢沉下海沟，逐渐迷失。

分不清上下左右，看不到前后高低。

一条又一条的“红绸”,“河流”汇集成了交响乐谱，能在夏意耳边奏起恢弘的乐章。

愉悦跟快乐不是天然就有，就像跋山涉水去攀登顶峰，在到达的那一刻是无与伦比的满足，但是之前?都是艰辛。

甚至失败。

更不要说夏意从前没爬过山，甚至根本不会爬山。

他们用错误的方式，错误的发力?，可能还没到山顶，夏意就先趴下了。

人鱼有传承记忆，这不代表他们什么都能做到。

人鱼一族受限于先天因素，手指的指甲是他们的武器，十分锋利，不可能主动把它弄断。

只能弯起手指，使用指关节，这样能做的很有限。

在夏意少得可怜的那几次爬山里?，不是半途趴下，就要累得差点想死。

只有在南极的时候，因为温度，想攀登动作也很迟缓，夏意这才有了不同的感?觉。

但是都没有这一次翻越海沟的惊悚。

——夏意不懂，他只是感觉这个梦太恐怖了，就像忽然发现自己有个弱点，说不得也不能碰触，想要拒绝却又被命运的波涛任意冲刷着。

而梦最烦恼的一点就是，刚咬牙得出千万不能如何如?何的念头时，那件事立刻就会在梦里?出现。

比如?爬上雪山，心里?想只要别雪崩这样挑战是不错的，梦会立刻给你来雪崩，所思所念会立刻实体化……

那个“梦”就是很倒霉地想着不能走那条路，不能在那里转弯，塞壬偏偏就要走，还?非要强迫他一起。

夏意平常情绪波动不大，现在恍如?隔世。

梦里的人根本就不像他。

他混乱着，根本说不出话。

最终还?是塞壬打破了沉默。

【你不饿吗？】

【我……】

夏意很为难，也很尴尬。

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什么？

异能水层里?的水温很不靠谱，足足有四十多度，说明夏意心不在焉许久了。

他们就泡在这样的水里，急需替换一次。

其实他不饿，只是无法抬头。

夏意甚至不想面对塞壬，不是塞壬做错了什么，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躲避。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塞壬没发现夏意的难堪，还?挨近了一些，干脆趴在夏意肩上，认真地加一句道，【我也是。】

在水层包裹的范围内，什么吃的也没有，这里?地形温度诡异，塞壬根本不敢随便移动夏意，更不能随便出去。

毕竟大部分海洋生?物到这里?来，都熟透了。

饥饿的人鱼……好吧，饥饿的海怪很可怕。

耳廓一热，夏意忍着不适想避让，整个人却动不了，也抬不起手臂，只能闷声问：【你怕热吗？】

【会游得慢。】

温度骤然变化会使大多数鱼类生病甚至暴毙，对海怪也有影响。

【我们还是回去吧】游得慢还怎么找食物。

【没事，就在你边上。】

夏意听了一愣，艰难地扭了下脖子，这才看清自己其实是躺在一层白色的海葵上。

它们围绕着不断喷出热（水）流的缝隙生?长，因为深海缺乏阳光，所以它们没有色素，只能呈现出一种特异的苍白色，像菊.花一样的细长瓣纹被喷涌而出的热水冲得向两边散开，热力会改变海流的方向，让夏意所躺的这片海葵齐齐的往右边生?长，竟然是无比旺盛的势头。

虽然早知道在这样糟糕的深海仍然有生?物，不过听说跟亲眼看见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所以塞壬等于饿了一天一夜，食物在眼前就是因为有水层相隔所以不能吃？

这，海怪来说确实是酷刑般的煎熬。

【吃这个？】

夏意表示只吃过海藻，吃海葵也太离谱了，好比啃珊瑚为生，那是长戟海星的好牙口才能干的事情。海葵虽然是软的，但是好像都有毒，捕猎方式类似于水母。

【不是，是跟它们抢食物。】

白海葵在靠近岩层热液冒出的缝隙边缘生?长，不但是因为恐怖的压力?会与喷力互相抵消一点，而且这附近才有它们的食物。

一群同样缺乏正常色素的小虾，还?有蚯蚓似细小的鱼围聚在不断冒出白烟的缝隙处游来游去，火山化合物虽然有致命的硫化物，硝化物，但同时又有丰富的矿物营养，这里?的生?活几乎都是依托此生存。没有阳光，也没有植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