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闲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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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实在在的折腾了一天，绵绵困意战胜了娇小姐身上的矫情毛病，让头一回睡木板床的锦音沾床就睡。隐约听到鸡啼时，她还只是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往一边瞧去。

和她同床的小豆丁方心妍已经起了，一手抓过放在床头边上的衣服慢吞吞地自己穿了起来。

等会儿，这是该起床了？

还迷糊着的锦音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赶紧爬了起来，紧跟着穿好了衣服。因为心里紧张，她的动作居然比方心妍还要麻利一些，等她都穿好衣裳了，方心妍还在跟外衣作挣扎，小手在半空中一甩一甩的，愣是没穿进衣袖里。

锦音纳闷，穿个衣服有那么难吗？

她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方心妍也没彻底清醒，上下眼皮跟打架似的死活不分开，一张小脸皱得跟包子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摸了也愣是没够到衣袖。她委屈地哼唧了起来：“姐姐……呜呜，心语姐姐帮帮我……”

锦音脸上的笑淡去了。

似乎每个人都在惦记着方心语。在赵家的时候就不用说了，赵家那二位本来就是方心语的家人，她占着不得理，又不想为了抢这些莫须有的宠爱而闹得失了自我，所以她干脆回乡下了，这里才是她的家。

但回来之后，即使方信鸿与刘舜华再怎么努力表现他们的惊喜，她与他们的隔阂依然存在。甚至……他们心里还是会念着方心语的吧，就像方心妍这样。只不过他们年纪大，心里能藏住事，不表现出来伤她的心罢了。

其实她也知道，方家可是把方心语当亲女儿养了十三年的，这份感情哪能说淡就淡呢？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做到把感情当作贴在墙上的纸，不要时轻轻一揭就能丢掉，仿佛往日时光都是可有可无的摆件，想要时视若珍宝，不想要了就弃如敝履。

锦音惘然。

她这是魔怔了吧？

她昨日在赵家跪着时心里想的是走了便走了，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可当她真的走了，她先前被封住的感情又一点一点地涌上来，忍不住地觉得不甘心，甚至还有些……怨怼。

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她，一会儿这个赢了，跟她说“种田好种田妙，离了魔窟好睡觉”；一会儿又是那个占上风，在她耳边呜咽“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们凭什么不要我”。两个声音拼了命的打架，搅得她心烦意乱。

有什么好吵的？来都来了，难不成真要她拉下脸跑回去向赵大老爷认错？那样岂不是如了赵锦茹那种人的愿？

再说，她这会子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锦音晃了晃脑袋，把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去。她上前去帮方心妍拉住袖子，让小豆丁顺利穿上衣服，再细致地替小豆丁把皱了的衣服整理好。她也是第一回伺候人穿衣服，成果尚算不错，给她带来了一点信心。

“谢谢姐姐。”方心妍在迷糊中察觉到有人在替她穿衣服，声音甜甜地道谢。她努力地睁开眼，模糊间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正在灶前忙着准备早饭的刘舜华听到两个小姑娘的尖叫声，赶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往房间里跑。她撩开布帘，看到的就是锦音与方心妍各坐一边，愣愣对视的画面。听到门边的动静，两人齐刷刷地扭头望着刘舜华，颇有亲姐妹的默契。

看样子不是什么大事。

刘舜华放心了，默默将手里的菜刀藏到身后，温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