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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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渺这一天都在时音家里,时音照顾姜英这么多年,格外敏锐些，隐隐约约猜到几分她的身体状况，她谁也没问谁也没提,就怕时娴一家看出端倪来。

她和时尧的关系时音其实也说不好,时尧对外人一向有点冷心冷情，只要和他无关,就算你死他面前他可能也不会给个正眼，只有上心了才会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但是时尧也并不是那种做了不敢认的人,他俩从小也算是相依为命，姜英能顶的事儿少,他俩干什么从小都是有商有量的，时尧不会在这种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她。

她观察了一天。

唐渺其实是个很独立自主的女孩子，但是真是身体的原因，她许多事上都是有心无力的。她其实挺活泼的，爱说话,虽然声音小小的,但和谁都能说。

时尧有意护她,时音也觉得他是怕家里人看出什么来，她敢说家里恐怕除了她，没人发现唐渺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甚至包括同样是心脏病的姜英。

中间有一次唐渺想帮时娴拿桌子上的两瓶白酒进厨房，走几步就有些喘，时尧不动声色,接过她的东西，顺手就把人按在一边的餐椅上，“尝尝我姐买的苹果，我说难吃她还不信。”

唐渺当然知道他是在护着自己，任由他抢了活儿，趁他从厨房出来拉了下他的衣袖。

时尧坐到她对面，挡住了客厅的时音她们，小声问：“怎么样？是不是难吃死了？”

唐渺捧着被切成小瓣的苹果，跟只仓鼠一样可爱，摇头傻笑：“没有呀，又甜又脆。”

时尧虎着脸：“我知道你就因为她是你偶像才说假话哄她。”

“没有，真的好吃。”

时尧往客厅后看了一眼，见没人瞧这边，凑过去一口叼过剩下的那半截，“哦，那是我刚才吃的那瓣太难吃了。”

唐渺指尖都发烫啦！

她想往回缩，被时尧抓住轻轻捏了捏，又给擦了两下，“好了好了，给你擦干净。”

唐渺喏喏的喊，“尧尧！”似乎有点生气。

时尧从善如流：“嗯。”

唐渺就又开心了，眼睛弯成了一道月亮。

也就这时候哄着她玩才让叫这个名儿。

时音听他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趴在沙发上：“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渺渺来，姐姐问你点事儿。”

唐渺就悄悄撒开时尧，略忐忑的坐到了时音边上。

时音神秘兮兮地，“你跟姐姐说，尧尧是不是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唐渺“啊？”了一声，“没有没有，尧尧很乖，学习很棒！很听话！三好学生！”

乖巧的妹子一脸认真，半分犹豫都没有，时音也犹豫了，这小子真有这么听话？

时音还是怀疑，用自己的签名照诱惑小姑娘，小姑娘腼腆得很，捏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答：“但是尧尧真的很乖啊，各科老师都夸奖他的。姐姐的签名照我有啦，一张就够啦！”

女孩子小小的一张脸，眼睛又水灵又大，齐刘海，短发到下颚的长度，又这么知足常乐的性子，真是乖得不要不要的。

时音没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她在M市生活得习惯不。

唐渺就数时尧对她的照顾，还有给她补课她才能跟上学习进度的事儿，然后又是一顿不要钱的夸赞。

时音：真以为你说的这个是别的也叫时尧的同名同姓的人呢……

傍晚还是唐景焕来接的人。

这时已是深冬了，B市走到哪儿都是银装素裹。

唐渺也是个特别怕冷的小姑娘，晚上气温比白天更低，她走前时尧硬往她脖子里又塞了一条他的灰色围巾才罢休。

时音和时尧一起送她离开，唐景焕见着时音点了点头。

时音也没多话，仅仅是点头回应。

把唐渺安顿好，唐景焕才和他们说了几句，“今天谢谢你们照顾渺渺。”

“她在你们家很开心。”在唐家从来不会有的开心。

时尧脸色有些臭，时音头回见他这么不知分寸，瞥了眼，也没说他，自己接了唐景焕的话：“应该的，渺渺很乖，家里人都很喜欢她，有时间可以多来玩。”

“一定。”唐景焕嘴上这么应着，这个寒假唐渺却也没再来过时家。

这天后来时音和时尧步行上楼，时音问：“渺渺是得的心脏病吧？”

“嗯。”

“看情况比咱妈那时候还严重。”

时音是肯定句，姜英的心脏病是生完两个孩子亏了身体才彻底爆发的，但唐渺的情况，显然严重的多。

时尧还是：“嗯。”

时音就揪了他一下，“就知道嗯，你是锯嘴的葫芦是不是？多说一句会死？”

时尧：“心结，不利于养病。”

时音就不问了，问了时尧大概也说不清楚。

这么大点的姑娘能有什么心结？还是在自己得了这么个病的时候，想来也只有家里的事儿了。

时音大约知道唐家是哪个阶层的家庭，所谓的豪门，确实多事。

……

姐弟二人的谈话之后谁也没提起，像是没有发生过，直到时尧快开学前，时音问他关于大学的打算。

“虽然才高二，但是等下半年九月份你就高三了，早些有打算，等到你高三才不至于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了什么而读书。”

时音半句不提要他一定考到B市的事儿，全凭他自己的喜好。

时尧早就想好了，“B大。”

“B大医学院挺好。”

时音就明白了。

姜英的病，唐渺的病，始终成了时尧心里的一道疤。

亲近的人生病自己却无能为力，确实是一件令人非常沮丧的事儿。

所以他要自己亲手去揭了这道疤。

时音道：“既然想好了，那你去吧。”

时尧点头，走前还是抱了时音一下，有点矫情：“姐，等我当医生，挣钱养你，你就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时音推开他，朝他屁股上一脚，“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谁告你我不喜欢演戏了？你姐我享受着呢！”

她嘴上说得凶，脸上又乐得跟要开花一样。

时尧拍拍屁股，戳穿她：“哎哟哟，你听见我说养你，还是乐哈？”

他拎起包，最后说了一句：“姐，跟你说实话，我确实打架了，但是唐渺不知道你。”

“！”她就知道！

时音指着他背影骂：“就会气人！滚蛋！”时尧确实滚蛋了，滚回M市开始他最后几个月的高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