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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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淞先季宸一步进入病房。

这是一件双人病房，旁边的床的被子杂乱地堆叠在一起，看的出来是刚出去不久。彭瑶的家人为了彭瑶心理问题过于严重这个问题，请医生特别安排了房间。

季宸跟在陆淞的身后，冲着彭瑶稍微一笑，算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陆淞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说不上来是内疚还是惋惜，扪心自问，无论是谁见到这样一个曾经活蹦乱跳的人如此消极脆弱，心里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揪心的感觉。

有时候说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细究大意，的确如此。

彭瑶从吃惊的情况里回过神来，见到陆淞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倒是没想到你能来。”

彭瑶和陆淞说实话交情不深，虽然见面都点头打招呼，但是从来没有加过企鹅微信，从来没有再社交网络上说过任何的话。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陆淞皱着眉毛问，不能理解彭瑶一个活泼的女孩子怎么瞬息之间变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

“真的像网上说的”，陆淞抬起脸来问，两眼盯着彭瑶，“你同学欺负你？”

季宸听陆淞说话的同事心里一惊，陆淞话太冲了，如果彭瑶真的是因为所谓校园暴力而心情抑郁的话，听了这话一会儿该如何收场？

季宸扯了扯陆淞的袖子，陆淞回过头来，看见季宸不同意的目光，喉结滚动，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彭瑶蹙了蹙秀气的眉毛，片刻后皱紧的眉心慢慢舒展了，像是想通了某些事情，打通了一些堵塞的关节，她低头浅浅笑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想？”

她没同意也没有否认，只是把目光转移到了旁边季宸的身上，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困惑，“这位是？”

“季宸”，季宸忙道，“代表北极星位置的那个宸。”

陆淞补充,说这话的时候还顿了一下，“我...同学。”

“哦”，彭瑶了然地点点头，“我叫彭瑶。瑶池的瑶。”

彭瑶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明媚，有一种脆弱的美感，你要是不说她是学体育的一般都猜不出来，感觉应该是穿着棉白裙子走在微风中的绘画少女，浑身都携带着文艺的种子。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能来”，彭瑶笑眼弯弯，一点也看不出来有抑郁症，反而满脸阳光，“不过年级群的那些我下午的时候也看见了，关于你的谣传你别在意。我见到闵越解释了，就没有说话。”

她说话的时候语速不急不躁，偶尔还有些自嘲，“你知道我的情况，我这个时候不好露面。”

这个女生很奇怪，明明有一张明媚的脸蛋儿，但感觉倒是挺成熟，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季宸身边的那些女生，除了班长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其他女同学都挺开心，看起来无忧无虑的。

陆淞转了转手腕上的木头珠子，语气低沉，“我倒是没在意这个，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只是看你这情况，挺替你难过的。”

彭瑶道：“我怎么了？你真的以为我寻死了？”

“不是吗？”季宸不由自主说出口，“他们都说...”

彭瑶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季宸坐着的板凳摩擦地面，发出滋啦的一声，“他们说你割腕自杀了。”

彭瑶笑了起来，“我说那是假的，你信不信？”

季宸：“......。”

那你手腕上的纱布全是摆设吗？

彭瑶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她床边的手机一动，屏幕霎时间亮了起来，有人给她发消息。

看来还是不怎么样的消息。

彭瑶看清手机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眼间都带着些厌恶的意味，像是看见了极其不干净的东西。

看完了消息，她也没回，直接放在床头上了。

“谁？”陆淞问她，“你爸妈吗？”

彭瑶摇了摇头。

她盯着陆淞看了几眼，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陆淞，一会请你帮个忙儿，一会不管谁来了，不管是谁，不管什么事情，你别说话，点头就好。”

陆淞：“为什么？给谁看？”

彭瑶又笑了一下，“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看我都敢自杀，威胁威胁你，你同不同意？”

陆淞：“......。”

有嘈杂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一道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季宸回头往病房门口一看，看见一个一个老奶奶推着老大爷进来。

俩人一进房门便直奔另一张病床。

季宸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头看陆淞。

霎时间他僵住了。

彭瑶半个身子伸出床沿来，两只胳膊挂在陆淞的脖子上，黑色的头发落到陆淞的肩膀上，从季宸这个角度直观看到彭瑶绑着纱布的手腕。

陆淞一副诧异的样子。

彭瑶撩了撩头发，见是隔壁床的，微微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刚才不算，一会再来一遍。”

随后，她冲着隔壁床展开了笑颜，“刚吃过饭吗？这会上来？”

陆淞：“......。”

季宸：“......。”

又有脚步踢踏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季宸再次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一双眼往彭瑶所在的地方看，两只眼睛都瞪大了，手里拎着的东西落了下来，袋子里的苹果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有些滚进病床底下，瞬间就不见了。

季宸转过头来，看见彭瑶正搂着陆淞的脖子，一头黑发打在陆淞的肩膀上，脸隐藏在那垂落的黑发里，但季宸离的近，能明显见到彭瑶只是虚虚地将自己的额头悬在陆淞的半边肩膀上，但从年轻男人的角度可能就是彭瑶埋在陆淞的脖颈衣领处了。

可能是彭瑶觉得效果不太明显，不到半分钟，竟然微微传出啜泣声来。

季宸：“.......。”

你老可真是个戏精。

玛丽苏本苏大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