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如花美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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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游宫内——

元始天尊望着领走一众玄门三代弟子的婵玉,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喜是忧。

“你倒是收了个好弟子。”

通天教主很想表示赞同，夸一夸小徒弟再夸一夸自己,但是看到元始的神色,还是努力控制自己。

宽慰道,“都是好孩子,又岂止婵玉一个……吾的小徒弟当然最好了,毕竟是吾亲自带大……咳，但是诛仙阵图里那些也不算太差。”

通天：哦豁,没控制住。

元始天尊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白了弟弟一眼。气道,“是不差，也就是把你的作派学了个九成九。”

通天是只怕一个道祖鸿钧,其他任谁也约束不得他。就算是他们两个哥哥也不怎么管用。

他教出来的弟子,也一样。只认一个通天教主，连其他的圣人都敢不给颜面。

通天圣人反击,似笑非笑道,“二哥莫恼,你门下十二金仙不也说吾教是左道旁门,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倒是将二哥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元始天尊被他语气刺激,恼道，

“为兄说的有错么？妖类野性难去，强者如帝俊太一,亦被天性所耗，落得个身死道消。

汝因为与他二个的交情，广收妖族入门。封神榜后还曾警言：净诵《黄庭》紧闭洞，如染西土受灾殃。有几个听了？汝一心维护他们，他们可以真心待你这个教主？”

“二哥，慎言！”

通天教主打断了元始，目光凌凌，无喜无悲。

“吾为他们截取一线生机，只求个问心无愧尔。”

殿中氛围霎时冷淡下来，二圣具是不言语。

片刻以后，忽听得一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殿门外探进个小脑袋来，一边探，一边轻声问，

“师尊，二师伯？我能进来么？”

正是去而复返的婵玉。

通天教主见了她，一时冷面回春，忍不住笑了。

这小徒弟，头都探进来了，嘴上还故意问能不能。

却是故作严厉，“没规矩。吾若说不能，你那脑袋是要还是不要了？”

婵玉小嘴一抿，大眼睛扑闪扑闪，却是嫣然笑道，“所以师尊就让徒儿进来嘛。”

又看元始天尊，“二师伯说，可以找您请教问题的，婵玉这便来了。”

通天圣人气笑道，“原来是寻你二师伯的，你二师伯最重规矩，必不让你进来。”

元始天尊紧接着开口打脸，温和笑道，“婵玉快进来吧，有何疑问？不必管你老师。”

个不懂炼器的傻弟弟。

通天：……我怀疑你想抢我徒弟但没有证据！

婵玉笑嘻嘻进了殿来，举着一个残破阵盘，询问元始。

“二师伯，弟子是这样想的……这般这般……您看可行吗？”

天尊颔首，将一点灵光点入婵玉眉心，道，“若以此法，效果更佳。”

婵玉感悟片刻，先是惊喜，“果真如此，此阵成矣。”

而后小脸一皱，惴惴又期盼地瞥向一脸不高兴的通天。

“可是要好些天材地宝哦……师尊？”

通天教主闭目养神，表示他听不到。

元始却摸了摸婵玉发顶，柔顺干爽，深觉手感甚好，难怪傻弟弟总喜欢这样撸小徒弟的毛。

收回手，道，“吾这里有……”

话还没说完，通天睁开眼，扔给婵玉一块玉符。“自去库中取去，别在这里打扰为师跟你二师伯论道！”

婵玉接了玉符，喜笑颜开。

“谢师尊，谢二师伯，师尊最好了！二师伯也好。婵玉告退。”

说罢，小跑着去搜刮教主宝库了。

看着小徒弟跑远，两位圣人都好似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

通天教主呼出一口气，对元始天尊道，“二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想跟吾抢徒弟！”

元始天尊嘴角一抽，懒懒逗他一句，“拿十二金仙跟你换，换吗？”

教主立场坚定，“不换！”

“不换算了。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怎么样了？”

却是指的诛仙阵图中的众弟子。

元始天尊：相比起刚刚软萌可爱又上进聪颖的小徒弟来说，这些大徒弟……突然就不想再爱了。

通天放出诛仙阵图，请元始天尊以神识观看。

见其中，煞气腾腾，杀机重重。略通阵道且有经验的截教弟子还好一点，完全不通阵道并且也不善斗法的阐教弟子就显得笨拙一些，但修为高，倒也还过得去。

两波人仍是泾渭分明，在杀阵里也互不相干。

元始天尊皱眉，“强度不够。”

通天教主深以为然，遂起诛仙四剑，封入阵中。

一加入诛仙四剑，哪怕剑阵未启，相辅相成之下诛仙阵的难度也蹭蹭上涨百个层次。

两教弟子都开始慌了。仅多宝、广成子、赵公明、龟灵圣母还好一些。

在教主的指示下，剑气纵横，将两教众弟子打散分开。再不能维持之前的泾渭分明。

先有多宝救下了赤精子。

再有广成子拉了一把金光圣母。

无意间分到一起的太乙真人和石矶娘娘，也开始互相帮扶了。

见此情况，元始天尊表情缓和，似有欣慰。

通天教主得意道，“同门之谊么，一起挨罚，互相拉扯一下，慢慢也就出来了。想当初吾总挨老师打，要是二哥也跟吾一起，那现在咱们两个关系说不得还要好上许多。”

元始天尊看他一眼，别有高见。

“吾与大哥一起围观你被打，关系也挺好。”

通天：……扎心了二哥……

刺了一下弟弟，元始天尊心情良好，开始主动与通天提起另一件事。

“关于天庭神位，为兄却有些新的想法——”

另一头，婵玉搜刮完通天的宝库，心满意足来到金鳌岛边缘海岸。

一众被她封了修为的三代弟子，在一个黑衣少年看管下，捡柴的捡柴，烧火的烧火，叫苦不迭。

见婵玉回来，那少年迎接过来，弯腰行礼，口称，“恩公娘娘”。

婵玉拍拍他的肩膀，“早就说过，真正安排你们蛟族的是多宝大师兄，你叫我婵玉便是。”

少年抬起头，额间生出个黑色小独角。正是当初蛟龙之战时，黑蛟族长蛟宕之子蛟岐，也就是那个率先站出来指出西方人身份的天仙境少年。

如今，他已是金鳌岛附近一脉的蛟族族长了。

蛟岐道，“若非娘娘恳求圣人，多宝道长也不会理会小小蛟族。金鳌岛蛟族，都受娘娘大恩，不敢不敬。”

婵玉让他一声声的“娘娘”喊得别扭，又不知如何劝他。便道，“今日多谢你看顾这些弟子，来日我去求求其他师兄，将你收为截教门下，你就要改口叫我师叔啦。”

婵玉：没有什么是收徒弟解决不了的。我真是深得老师真传。

蛟岐愈发感激，“娘娘大恩，无以为报。蛟族必以娘娘为主，永不背弃。”

黑衣少年化作一条黑蛟，潜入东海。婵玉摇摇头，便朝众三代弟子走去。

之前她心里想着自己的阵盘能否有修复之法，故而将一众三代弟子封了修为，安排下任务，就交给了蛟岐看顾。自己跑回去找师尊和二师伯。

现在阵盘的问题解决了，材料也有了。婵玉方才把心思重新放到调/教这群仙三代身上。

她有私心，对截教两个三代弟子更亲近喜欢一些。便分配了敖丙与哪吒到海边捉鱼。叫土行孙一人捡柴，殷郊殷洪想法子烧火。

这些弟子都被她封了修为，形同凡人。

敖丙哪吒那一方情况最好，敖丙身为真龙，就算没了修为也对水族有天然压制。哪吒受女娲娘娘恩泽，出生即为仙体。

假如说普通人是女娲娘娘拿泥巴随便甩出来的，哪吒就是用九天息壤精心捏的。不能比。

殷郊殷洪两兄弟，原本是纣王之子，也就是近几年才习得仙法。故而对凡人身躯，还算适应。

土行孙就不同了，他修炼已有数百年，灵力于他如同吸入的空气。乍然失去，要他以凡人的四尺身量捡柴，就极其难受了。

虽说土行孙是婵玉一开始绑定系统的初衷，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人在婵玉心中已无足轻重。碰到了就教训一二罢了，并不会多费一分心思。

见土行孙还在捡柴，殷郊殷洪弄起了一点火星，敖丙在仔仔细细得处理捉上来的海鲜。唯独哪吒，见蛟岐走了，溜到一块礁石上躺着。

一条腿跷着摇摆，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草茎，姿态还挺悠闲。

婵玉便跨出一步，悄无声息地挪移到哪吒边上。

伸手，拔了这小子叼着的草。

声音辩不出喜怒，“我让你受罚，你倒偷着躲清闲。以为是截教弟子，我就不打你么？”

哪吒睁开眼，嘿嘿一笑，从礁石上翻了下来。口称，“拜见小师叔。”

藕粉色的小圆脸，大眼睛机灵闪光。却只拜见，绝口不提自己躲清闲的事。

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偏偏婵玉看他的模样，竟也不想计较了。说起来，这小孩还是她看着出生的，怎么着也要多些情分。

遂坐在礁石上，问他，“你叫哪吒？”

红衣男童把头一仰，鼻孔朝天，“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塘关李哪吒是也！”婵玉噗嗤一笑，抬手摸摸哪吒的头顶，一本满足问，“殷夫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