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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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银子的问题，王管事手脚挺麻利，天擦黑时就说玉佩已经卖掉了，银子也换回来了。

说除去打点的，一共换回来九十两银子。林千俞没想到那块玉佩竟然这么值钱，这九十两银子，只怕王管事也贪了不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林千俞决定自己留下二十两，王管事办事有功也分他二十两，剩下的五人一人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对于他们这种下人来说已经不少了，他们平时也没什么油水可捞，无非是克扣些林千俞的口粮，其他的也没什么弄银子的途径，还是那句话，有门路的都去伺候其他妃子和皇子去了，谁还能在这里伺候林千俞呢。

虽然知道说分银子，但真正到手后还是又惊又喜，尤其是多宝哭得稀里哗啦的。

“奴婢……奴婢何德何能能得到王爷如此真心相待，”多宝手里捧着银子泪水模糊了双眼，“奴婢愿为王爷……愿为王爷……愿为王爷……”

林千俞帮他接词：“上刀山，下火海，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多宝是个太监啊，怎么后已？林千俞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但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多宝也听不明白。

“对对！”多宝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死的了那个小太监已经被王管事报上去了，说是不小心溺水而亡，上面表示知道了，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再派过来其他的下人，寄仙居连主子带下人变成了七个。

晚间睡觉时，林千俞没像以前那样睡得那么踏实，他在等人。

没过久，陈戟果然又像凭空出现一般。

还没来到近前，林千俞就闻到味儿了，他一个咕噜从床上坐起，双眼亮晶晶的：“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陈戟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来：“是肘子。”

林千俞今天晚上特意少吃了一些，就留着肚子等他呢。

“你喝酒吗？”看着吃得这么欢快的林千俞陈戟忽然问。

“不喝，”林千俞因为吃东西有些含混不清，“你也不许喝酒，小孩子不许喝酒的。”

“我不是小孩子。”陈戟反驳。

“是是是。”林千俞态度有些敷衍。

“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陈戟看他这么敷衍急着又解释了一遍。

“你是小少年。”林千俞决定照顾一下这种中二时期的小少年的心理。

陈戟品味了一下，好像也有些怪怪的，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林千俞突然掷过来一样东西，陈戟接过后一看，竟然是个小荷包，里面有十两银子。

“玉佩卖了九十两，我分到了二十两，那十两给你。”林千俞对他说道。

陈戟将银子倒出来又扔了回去：“我不要你的银子。”

林千俞想了一下又将银子收起，没注意荷包不见了。

“你每天到底是怎么来的？”林千俞吃完了肘子张着油油的双手朝陈戟比划，“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用这双手抓你的衣服。”

陈戟铁了心了宁可林千俞去抓他的衣服也不告诉他，眼看着林千俞的魔爪离着陈戟那身干净的衣服越来越近，最终还是林千俞败下阵来：“行了行了，算我输了，不问了。”

陈戟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有没有被欺负啊？”林千俞用手巾一根一根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问。

“没有。”陈戟说道，“他们今天都没来，不过今天宫里发生了一件事，周大人的女儿进宫了。”

林千俞冷不丁地还没想起来周大人是谁，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不是前些日子被陈戟杀掉的那个五皇子伴读周允南的父亲吗？他的女儿，那就是周允南的姐姐了。

“她进宫来还是为了她弟弟那事？”林千俞一听挺生气的，要不是周允南为了讨好五皇子，故意将陈戟推下水，他会死吗？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没想到周家人还不依不饶了。

“不是因为那件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陈戟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里的情绪，“她是来给我父皇当妃子的。”

这倒是出乎林千俞的意料，周允南的姐姐成为了妃子，这对陈戟来说极为不利。可是之前陈朝宗也说过，他现在就是想对周家动手了，那么既然是这样又为什么会让周允南的姐姐进宫来呢？林千俞想不出这中间的关系，果然他如果穿进宫斗剧里，连字幕都没跑完就得死了。

“那你尽量少与她接触，不过是个妃子而已，又不像皇后那般天天能见到面，”林千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这么说，“再说了皇宫这么大，如果非刻意怎么就那么巧能见到面，你平时还是躲着她一些。”

“我难道要躲一辈子吗？你又让我躲我几个哥哥，又让我躲一个妃子，以后再来个阿猫阿狗我是不是还要躲？”陈戟的情绪有些激动，“还有比我更窝囊的皇子了吗？”

“有，”林千俞弱弱地举起手来，“我这个王爷当的也挺窝囊的。”

陈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林千俞凑过去：“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些？我不够聪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我够聪明也不会落得连江山都守不住了。”

“这不怪你，怪只怪你当时继位年纪太小，那些乱臣贼子见你年幼就欺君罔上，如果你继位时年岁稍大一些，你肯定会好好治理国家的。”陈戟说得颇为真心实意。

林千俞笑了笑：“你怎么这么肯定啊，外面可不是这么传我的，传言我昏庸无道，只知寻欢作乐，弄得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那一定是有些人故意诋毁你的，你如果真是那个样子的，怎么可能是我现在见到的这个样子？”陈戟想象不出如果林千俞真如传闻那般，那他的性格绝不会是像这般，纵使是亡了国也回傲慢无礼，那日见他落入湖中更不可能施以援手。还有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总之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有人想当皇上，但又没什么好借口就只能散步谣言好师出有名了。总之，我还是相信亲眼见到的样子。”

“这话你可不许往外说，”林千俞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我还想活着，这话要是传出去，你我可都活不了。”

陈戟点点头：“我知道的。”

“那就好，”林千俞放下心来，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不好开口的样子。

“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有事要和你说。”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林千俞示意陈戟先说：“你先。”

“我想让你教我读书。”陈戟满脸渴求地看着他，“我不想做一个废物。”

林千俞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我其实想和你说以后不要再来了，太危险了，若是被人发现，陛下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陈戟瞪圆了双眼，似乎是在确认林千俞有没有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是感念上次落水我救了你，”林千俞将目光落到那个油纸包上，“你给我带的两只烤鸡和肘子就当抵过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当真不让我再来了？”陈戟似乎是在确认一般，他脸上的笑意已全都不见，又恢复了以前那种阴郁的模样。

“嗯，”林千俞别开眼，“以后莫要再来了。”

陈戟紧紧地盯着他一会儿后，突然跑了。

林千俞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也很不好受，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这种身份的人，谁与他走得近些都是祸非福。

当晚，林千俞难得的失眠了。第二日起来多宝见他的黑眼圈吓了一跳，默默地将十两银子送到了林千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