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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国夫人来了,带着月宛国国王的御药师!”太监喜悦的声音,仿佛还带着草木发芽的蓬勃生机,“他说他能应对陛下的病症!”
屋里众人尤其太医们完全愣了,魏文昭背对着天佑帝,脸色有一瞬是完全肃杀的。
左丞相也有些怔楞,吴太尉倒是露出喜色和激动。
只是不等屋里有什么反应,屋外很快转来钱贵妃阻拦的声音,那声音就算年过四旬,还带着清澈的娇纵、不悦、和一丝傲慢。
钱贵妃,受天佑帝宠爱二十多年的后宫第一人。
“济国夫人,就算你是陛下御封的一品国夫人,就算你是宜王的岳母,也不能仗着宜王,在这后宫横冲乱撞。”
褚青娘对着钱贵妃屈膝行半礼,声音温和却毫不退缩:“贵妃娘娘千岁,臣妇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宫里横冲直撞。”
钱贵妃不叫起,褚青娘就维持着屈膝动作,稳稳说下去:“臣妇一介商贾,得蒙陛下恩遇封为一品济国夫人、并西域皇商,臣妇时常感激五内。日前听说陛下抱恙,臣妇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替之,幸亏天佑我朝,月宛国御药师木法能治此病,臣妇才求宜王带臣妇及药师入宫。”
屋里,大虞权利最顶端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听屋外两个女子对决。
左丞相颦眉,不知该不该相信一个异国药师;魏文昭眉头微皱完全拒绝,他现在只想敲定明王立太子,然后顺利上朝继位。可他更深知事急从缓,越到节骨眼儿越不能急,否则惹得病重皇帝生疑反感,那时不但明王遭殃,他自己也会被天佑帝猜忌。
吴太尉倒是向前走了两步,对褚青娘的到来生出几分希翼。至于禁军统领,一直扶剑站在帝王枕畔,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守卫着皇帝。
天佑帝本人艰难的躺在床上,他虽然行动不便,可他缜密的思维还在,就算面容歪斜,也没有全乱方寸。他对着突然而来的希望,并没有露出多少喜色,可以没有完全拒绝,只是艰难的喘息、聆听。这时候才是最见人心的时候。
屋外钱贵妃带着骄奢,傲慢训斥褚青娘:“济国夫人知道自己是商贾最好,不过一个行商之人,就敢带着蛮夷一个不知所谓的药师,来给陛下诊脉。你当宫中御医、正副院使都是笑话?”
褚青娘并不想多和钱贵妃纠缠,因为她还做不了主。直起身,褚青娘淡笑道:“贵妃娘娘,您刚才没听到?这位公公是向陛下启禀,说明陛下已经醒了,臣妇求见的是陛下。”
言下之意求见的不是自己?被宠了二十多年的钱贵妃,气的柳眉倒竖就要发作。
褚青娘对着东华阁再次屈膝,深蹲到地朗声道:“臣妇一品济国夫人褚氏青娘,带月宛国国王御前一等药师木法求见陛下。”
这清朗镇定的声音透过殿门,让人心头一震清爽自来。不说别人天佑帝也满意三分,不管事情如何,就凭这份镇定自信也让人心生好感。
“草民逢春堂唐百病,愿为木法药师作保,他确实是月宛国一等御前药师。”
又一道健朗沉稳的男声传进来,天佑帝眼神示意太医院院使:唐百病是什么人?
没想到院使眼里露出几分兴奋,甚至跃跃欲试,他躬身道:“唐百病!陛下不知道,此人乃是京城医者中的怪人,医术精湛高明,某些方面甚至比微臣还要高明。”
比院使还高明?左丞相眼睛微微发亮;吴太尉眼睛更是明亮几分;就是禁军统领,虽然依旧面色严肃,可握剑的手也紧了几分。微微暴起的骨节,说明主人心中的激动紧张。
唯有魏文昭对着屋外下意识皱眉,他实在不喜欢褚青娘这时候来搅局,这么关键的时候!简直像是有仇一样。
天佑帝眼睛也不自觉亮了两三分,就听院使继续说道:“微臣这几日就在想,如果京城中还有人能针对陛下症状,就得是唐百病,只是听说唐百病前几年去了西域,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老院使眼里熠熠生辉,对着天佑帝深深揖手:“这是皇天庇我朝,微臣恳请陛下见唐百病一面。”
‘咯吱’一声,沉重的殿门打开,阳光从殿外照进来,褚青娘和一干人进来行君臣之礼。
“臣妇奏请陛下,允许木法药师用割血之法,医治陛下中风之症。”
割血之法?一听就不怎么吉利,不说屋里众人如何不信任,太医们如何面面相觑,魏文昭率先跪在褚青娘身侧,对天佑帝启奏。
“陛下!”魏文昭带着十二分忠诚模样,还有关切痛心“陛下只是血涌痰迷之症,虽然行动多有不便,可是险期已过,以后在后宫静心保养,再加上太医们用药针灸,不会影响天年,可如果用这什么月宛国药师,治好皆大欢喜,万一呢?”
魏文昭不再说下去,只是把头磕在地上:“若有万一,微臣万死也抵不过心中悲痛,求陛下不要尝试这中原没见过的法子,您是九五之尊……”
说到最后,魏文昭哽咽难言,跪伏的身子哭的一抽一抽。他能不哭吗,褚青娘这法子成了,明王彻底与皇位无缘,而褚青娘在皇上面前的分量将无人能及。
不成……魏文昭想都不敢想,心里怕得直抽抽,不成,魏家灭门之灾就在眼前!褚青娘,你就非得这样,置我、置孩子们、置魏家于不顾吗!
对于魏文昭的话,褚青娘脸色淡然并不反驳,一直在她身侧的宜王撩袍跪下,对天佑帝启奏。
“儿臣得知父皇当朝吐血昏迷,立刻进宫侍疾,跪在东华阁外四个时辰,父皇没有转醒的意思,儿臣才做了人父,才知道父母的宝贵,怎么能忍耐。”
宜王在最关键的时候,用质朴的语言,诚挚关心的神情,让天佑帝牢牢记住了他。
“儿臣在宫外听过唐大夫医痴之名,想着他就在济国夫人别院于是去寻,只是没想到唐大夫听了父皇病症后,说木法药师割血之法可以医治。”
屋里那个不是千年狐狸,听了宜王的话,心里快速算计,跪了四个时辰出去找,为什么将近两天才来?
就听宜王继续说:“割血之法,一听就不吉利儿臣怎么肯,可是唐大夫再三保证,又说父皇是最英明的皇帝,庇佑大虞风调雨顺万民安居乐业,他作为大虞子民,怎么能害这么贤明的万岁爷?”
一记马屁拍到天佑帝身上,宜王却说得自然而动情:“关键时刻,还是济国夫人想的周到,立刻传信给烈威侯府、慕北侯府、安顺伯府……”
宜王列了京中六家勋贵世家,这些都是家里有中风瘫痪病人的。天佑帝伸出能动的左胳膊,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明白褚青娘的意思了。身边太监也是听得心中激昂,连忙扶起皇帝,在他身后垫上厚厚的锦被。
皇帝艰难的侧着头,眼里怀着希望,看向地上跪着的第八子。
宜王眼里闪出泪花,看向天佑帝,好像孺慕又好像满满希望生机:“最终烈威侯府老将军、安顺伯太夫人愿意试药!”
试药效果呢!屋里众人只觉得寒栗和鸡皮疙瘩,在手臂和后背一阵阵颤栗,是期盼的激动的!
魏文昭敛目神思清明且有些冰冷,如果效果不好,宜王、褚青娘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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