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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我说,你要不再等等,”方南丹把声音压的很低,“林从淮那小子不就是说少主和你们大师兄出去了,你就往舒戚这跑?万一……万一不是——”
“嘘——别啰嗦了,”舒晚藏在后门一处角落,声音放的极轻,“他肯定是自己来了,我就知道他会这样。”
“那还不是因为,少主觉得舒戚危险才不带你的?那你还跑来?你这不是忤逆他么。”
舒晚回头瞪了方南丹一眼,眼尾还隐隐有些发红,心道:“难道我不怕他危险么?”
只是她没说,随口吐槽道:“忤逆?你什么用词。”
方南丹看着舒晚的眼睛,抿抿嘴,专心帮舒晚打掩护,跟着她往院子里潜,“哎,小舒晚,你早上起来的时候为什么哭?你做什么梦了?”
舒晚沉默了一会,闷声道:“我不记得了。”是真的忘记了内容,只是那股悲伤还萦绕不去。醒来后没看见易沉澜,她更加仓皇,立刻就认定他定是来找舒戚了。
舒晚心里又气又急,不顾方南丹的劝阻也要过来看看。
方南丹瞅着舒晚的脸色,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该提这个事,便转移话题道:“那不说这个了。你偷偷摸摸的跑进来,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去前面看一眼,若是阿澜师兄没来过,就悄悄离开,回去等他;若是他真的在,我就在暗处守着。”舒晚蹙着眉,认真的盘算着。
“你为什么不上拜帖?光明正大的进去啊?”方南丹想了一下,感觉自己实在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
“我现在一个蜀门派的小女子,拿什么理由给他上拜帖?”舒晚瞪了他一眼,“我和阿澜师兄还是尽量不要一起出现在他面前,减少被认出的可能。”
舒晚眉宇间一片认真,捏了捏拳头,“我想好了,若是没意外,我就不出现;若是阿澜师兄有危险,我就冲出去。”
“呵,那你就是送死,”方南丹毫不留情的嘲笑她,“你又打不过舒戚。”
“那我还不能拖延时间么?总比你强,你大概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吧,”舒晚呛回去,“你别往前走了,你功夫不行,我还得费心顾你,把闭息丹给我。”
方南丹低声骂骂咧咧,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吃了以后慢吐息,不会被察觉,注意隐藏身形就可以。”
……
舒晚修的内功与轻功皆是最上乘的,除了舒戚令她万分警惕,这里的布防对她来说并不难闯。
舒晚运气不错,没走几间屋子就听见了江扬唤“师父”的声音,她趁着四下无人,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落在房顶上,没敢掀瓦片,只从一处缝隙中往下看。
“师父,刚才来过的那两个蜀门派的人所为何事啊?”江扬问道。
舒晚微微挑眉,刚才来过?果然。不过他这样说,是阿澜师兄刚刚已经走了么?
这么一想,舒晚略略放心,易沉澜若是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她也不必在这多留。舒晚打定主意,正要离去,却听舒戚说道:
“别多问,我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江扬迟疑了一下,问道:“师父,你说的是……‘舒晚’的事吗?”
“嗯。”舒戚有些不耐的应了一声。
什么意思?舒晚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个对话,她又伏了下来,想探个究竟。
“周师叔已经按您的吩咐着手做了……”江扬的声音格外迟疑,“师父,这个事……您确定吗?晚晚她就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才被易沉澜哄骗了……您、您真的觉得她是假冒的,要赶尽杀绝吗?”
“且不论我确定她是个假的,”舒戚冷笑道,“便是真的,她的所作所为也和武林正道不容。若真是我的孩子,我必定会给她机会改过自新,可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女,我当然不会容她。”
舒晚伏在房顶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话,心中并没有太大波澜。早在她看见舒戚的追杀令时,就隐隐有过这种预感。
虽然她曾经想过两全——既隐瞒自己的身份骗过舒戚,又能保护易沉澜,可舒戚的力量和江湖地位都不是她可以抗衡的,他更不是傻子,被他怀疑身份,她并不意外。
只是……却不知他想搞什么幺蛾子?周师叔被他吩咐了什么事?听起来与自己有关。
她对自己的名声不太在意,就算被江湖中人一起骂妖女,她也无所谓。舒晚垂着眸子暗暗思忖,管他的,让他作吧。等她把易沉澜的身世揭开的时候,他作再多也没用了。
……
“怎么了怎么了?”大师兄还在急喘,环视了一圈问道,“怎么了老五,到底出了什么事?”
“……晚晚呢?”易沉澜脸色十分苍白,近乎艰难地颤声问道。
大师兄向外看了一眼,“这个时辰,用早饭去了吧。”
易沉澜盯着空荡荡的床铺,脸色苍白到透明,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了下,忽然转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大师兄彻底糊涂了,完全不能理解易沉澜在着急什么。他赶着在易沉澜的身后追了两步,“哎,老五,你看——这突然一下你是怎么了,你——”
他啰啰嗦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舒晚从门那边转了过来,脚步轻快的往院子里走。
她手里举着一串儿糖葫芦,身边还跟着一个灰扑扑的杂役。
大师兄一看见舒晚,就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扬扬手招呼道:“阿婉,你快过来看看老五。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间慌慌张张的,看样子好像是回来找你的。”
方南丹躬着身,缩着脖,一副奴婢的样子,像模像样的跟在舒晚旁边。一见到大师兄,他还没什么表情,但冷不丁看到大师兄身边的易沉澜,他心里就忍不住犯嘀咕:
跟少主相处的这些时日以来,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易沉澜看着温润如玉,实际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更不能随便招惹。看看他的表情,说不定又要犯什么病。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打定主意,方南丹对着三人拱了拱手,最后对着大师兄说:“呃……小的陪五夫人随处逛了一逛,现在已经将五夫人送回来了,那小的这就下去了。”
“下去吧下去吧。”大师兄随意的摆摆手。
方南丹临走前还向舒晚抛了一个同情的眼神,看得舒晚一阵莫名其妙。
她当方南丹脑子又抽了,没多想走上前去,笑盈盈地将糖葫芦在易沉澜眼前晃了晃:“阿澜师兄,你吃糖葫芦吗?放心,我还没有咬过。”
易沉澜一双眼睛黑沉沉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大师兄搓了搓手,男人的直觉让他不太想在这呆,他指指舒晚,有点磕磕巴巴的说,“老五……好像找你呢,你问问他有啥事,我、我先走了啊。”
“嗯,大师兄慢走。”舒晚一点也没深思易沉澜的表情,还很有礼貌的和大师兄告别。
大师兄很快溜走了,舒晚上前将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喂到易沉澜唇边,“阿澜师兄,要吃一个吗?”
她从舒戚府邸溜出来以后,路上看见了卖糖葫芦的,红艳艳的、晶莹剔透的糖裹山楂,看一眼嘴里仿佛都咂摸出了酸甜味道。
看着看着,舒晚忽然想到:阿澜师兄一直过的这般苦,想必小时候没吃过糖葫芦吧。
很想宠他……今后自不必说,她甚至想弥补他的童年。
不过怎么阿澜师兄的表情很奇怪?舒晚举着糖葫芦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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