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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曲阳走了近七日,终于到了凌左。如果快的话,明日晚间就可以到达雪夜山山脚下。
但明日也是七月二十五了,易沉澜的生辰。不过他们到了雪夜山以后可以走铁索机关直接上山,赶一赶,也许能赶上一个生辰尾巴。
这几日舒晚很明显的越来越开心,本以为一定来不及,谁知易沉澜规划了路线,再加上亲自驱车,生生把速度提了上来。不过舒晚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明明眼看着就能赶上,却还是在半路出了差错。
“阿澜师兄,这个轮子是不是修不好了?”舒晚蹲在易沉澜身边,她戳了戳这个几乎快裂开的轮子,破损了一大处,看起来就很难修。
易沉澜尝试了好一会,终于有些歉疚的看着舒晚:“晚晚,这马车应该是不能用了。”
此地刚下过雨,路面湿滑,再加上他们夜里行车速度又快,车子的后轮好巧不巧卡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刚好是一个倒霉的角度,直接将轮子破损到报废了。
“没事的没事的,不能用就不能用了,”舒晚从怀中掏出手帕,把易沉澜沾了泥的双手仔细的擦拭干净,“阿澜师兄,下一个城镇是不是离我们还很远啊?我们要在这里夜宿一晚么?”
易沉澜想了想,否决了,“不行,天气有些闷热潮湿,只怕夜里还会下雨。呆上一晚肯定会着凉,我怕你生病。”
朱瑶也在一旁点头道:“阿澜说的是,我们三人武功都不弱,应该能在子时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休息一下,还是能赶在明天晚上到达雪夜山。”
听朱瑶这样说,舒晚有些过意不去,他们这样赶路,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想要赶上易沉澜的生辰。如果他们今晚步行走到下一个城镇,一定累了,明日还要去采买新的马车,这也需要时间。算下来,他们明天一天包括晚上得一刻不停的赶路,才有可能赶到雪夜山。
但是明天就是易沉澜的生辰了,他们却要在路上颠沛流离,这就和她的初心背道而驰了——阿澜师兄的生辰,应该快快乐乐的,每一刻都过的无忧欢喜,而不是赶一天的路这样奔波辛苦。
“不用这样的,我们若是走过去,便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好好的给阿澜师兄过完生辰再赶路吧,”舒晚抱着易沉澜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好吗?阿澜师兄,只是还是晚了一天。”
易沉澜本身对这日子没什么感觉,若不是舒晚如此在意,他甚至不会记得。看着舒晚有些怜惜的眼神,他心下一叹——
晚了一天,是想让自己好好休息;赶着回去,也是为了给自己过生辰,这样满心为自己打算的舒晚,让易沉澜心中软的不成样子,若不是朱瑶在身边,他一定要好好吻一吻那娇嫩如花瓣的红唇。
易沉澜忍了又忍,抬手摸了摸舒晚的脸颊:“都听你的,傻姑娘。”
他们从车上取了一些雨具,正准备走时,易沉澜倏然回头看向来路,犀利如鹰隼的目光透出一股狠厉来。
舒晚一怔,立刻环视了一圈,却没察觉什么。她压低声音道:“阿澜师兄,怎么了么?”
“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易沉澜摇摇头,他其实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或是察觉到什么气息,只是对于危险的本能嗅觉,让他突然做出了下意识反应。
“等等,好像真的有动静。”舒晚拉住易沉澜的袖口,“感觉来了不少人。”
“没有杀气,应该只是路过。”易沉澜也听见了,不过这和他刚才感觉到的、仿佛平静水面上一点涟漪的诡异感和压抑感不一样。
不大一会,他们身后响起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原来来了一队马队。
为首的男人见了他们三人,一把勒住了马,声如洪钟:“你们的马车是坏了吗?需要帮忙吗?”
易沉澜刚侧头看了一眼,那男人立刻就结巴的语不成句:“啊——易沉……不是不是,江……呃、我……这个,原来是公子你啊。”
这男子一眼便认出了易沉澜的相貌,却一下子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现在整个江湖谁不知道易沉澜才是真正的江玄风之子?乍一见到,他真不知该叫他易沉澜,还是叫江扬或者什么其他的名字。
“前辈叫我易沉澜便是。”易沉澜微微拱了下手。
马上的男子哈哈笑了两声,翻身下马,拱手还礼道:“不敢当公子一声前辈。公子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如不嫌弃,和我们一起走便是。”
易沉澜沉默了一下,若是他自己一人,定是立刻拒绝了。但他身边还有舒晚以及自己的母亲,他不知这雨何时会下,若是走至一半她们挨了浇,母亲自会让他惭愧,晚晚还不够他心疼的。
“哦,对了,还未自我介绍,”易沉澜一沉默,这男子一拍脑门儿,笑道,“我乃凌左苍山派掌门钟萧,执掌门派不久,没什么名气,让公子见笑了。原来我与江大侠有几面之缘的,我佩服的人不多,江大侠便是其中之一。如今……唉,公子受了许多委屈,我听来也是不胜唏嘘,此刻刚好在这巧遇,若能帮上一把,也是我的福气呀。”
易沉澜还未开口,却听后面马队中有一人用着熟悉嗓音懒洋洋的说道:“你们就别犹豫了,卖钟掌门个面子嘛,就当交个朋友,反正顺着官道走也都是到凌左。既然顺路,何必拒绝呢?”
“咦?葛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舒晚一听这声音便知是谁了,一年没见葛青了,没想到居然可以在此地相遇。
“是好久不见了,舒师妹,没想到我们竟然如此有缘分吧。”
葛青下了马走过来,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易沉澜,见他周身气质柔和,和上次那种沾了血的利刃一般的冰冷气质丝毫不同,略略放心,同时还不忘调侃道:“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居然到底还是同门。我现在已经回到终山派了,你和终山派嘛……也扯不开关系了。”
“不过你抱得美人归,隶属哪个门派应该也没什么所谓吧。”
易沉澜淡淡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葛青眼睛亮了亮,咧嘴一笑:“那还不是托你的福,你恢复了身份之后,我就不是终山派的敌人了,当年帮着你们骗过舒戚的那件事,现在还有人说我做的好呢。谁知道世事竟会有如此反转?这回我师父肯见我,也肯给我好脸色了,师兄也不再成天对我喊打喊杀的了。这不,他帮师父给苍山派送东西,我便死皮赖脸的跟来了。”
“师兄,你不来见见沉澜吗?”葛青说完,回头向马队方向喊道。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人从后面慢吞吞的走上前来。他高大又沉默,一言不发的走到几人面前,低着头,袖中的手却有些颤抖。
舒晚笑着招呼道,“严师兄,好久不见。”
“嗯,舒师妹。”严冬云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眼睛看向易沉澜,颤声说道:“对不住……公子,我一直都……”
易沉澜早就认出了严冬云,从小到大舒戚隔三差五对他动刑,有那么几次,就是这个严冬云代为执行的。他似乎十分恨他,下手一向毫不留情。
“我之前……不知道,不知道你才是……”严冬云的眼眶通红,他强忍着哽咽,强迫自己说下去,“江大侠与我一家三口有恩,若没有他,我们早就死了,我一直都是想报恩的,可我却……”易沉澜道:“从前种种,我没时间计较,只是对你有恩的是他,不是我。以后报恩也不必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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