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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明明知道散播流言和铜钱的犯人只是极少数的一拨人,甚至你父亲推测对方只是单人作案。可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把所有人卷进去,其中又有几个人能完好无损地出来的?诏狱我还去过一次呢,那是人呆的地方么?”陆大人本能地想指出:你去的那是比较温和的一间,但看着莫菲气呼呼的模样还是很识相地没去和她辩白。他完全清楚她的意思,甚至在心底里微微赞同着她。
他哗哗地翻动着书页,纸张上尽是莫菲规规矩矩的字迹。她一如既往地较真,与案件有关的讯息统统计算得毫厘不差。
“这份案卷做得很好,只可惜来得太晚,皇上只给了我们五日之期,五天时间把顺天府翻一遍,太急也太短。”
这是实话,但实话不足以让莫菲平静下来,她指着书页上的字追问着他。
“就算如此,至少也能缩小一下怀疑范围吧?像你们这样放长线广撒网的架势压根就没打算区分谁有嫌疑谁清白,稍稍沾上一点关系就给你们拿下了,落到颜朔的手里这些人以后还有什么机会伸冤?”
她好不容易遏制住的火气又冒上来了,声音逐渐传到了外头。轿夫们都伸长了耳朵想听听何方神圣敢这样跟著名阎王陆炳讲话。
陆大人并不着恼。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当然是请你父亲先上一道书,以此为由请皇上恩准暂缓一阵子啊,你家不是有枚银图章么,就算只剩半天也来得及上书吧?”
“......我爹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
“其实是伯母......诶你不要岔开话题啊!”
两人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陆炳汗颜:银图章本是嘉靖赐予大礼新贵们的一种礼遇,准许他们可以不受阻碍地随时向皇帝上书奏事。陆家也有一枚与之相似的银印,但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陆大人头疼了起来,眼前这个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莫菲亮闪闪的眼睛直盯着他,一副不给个交待不罢休的样子。陆炳长年审讯别人,今天还是头一次体验到遭报应的滋味。
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进去。
“再放你在我家住下去,真是什么家底都让你知道了。”陆炳头疼地摁压着太阳穴,“你既然知道银图的事,我母亲可有告诉过你它的意义?”
“伯母只是无意间提到过一句,没有往深了说。”
“那是自然,毕竟一时也说不清楚。关于银图你只需要知道它是皇上赐给拥戴大礼者即可。在这起案子中处处透露着攻讦皇上的意味,我们自然要给予坚决的还击。抓到了谁不重要,抓错了谁也不重要,重要的事只有一件:把人全部抓干净。”
他缓和了语气看向莫菲:“但抓到,并不意味着就要发落。”
这才是说到了正题,莫菲不禁坐直了身子等着他的解释。
“兴此大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因为皇上的心意不容违逆——而若在此时你用一枚象征皇上信任的银印来为那些反对皇上的犯人们求情,皇上将作何感想?”
她没有回答,嘉靖的喜怒无常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时上书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逮捕他们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看事态的发展:若皇上能如愿送生父入庙,那么这些人还有求生的余地,否则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两弊相衡取其轻,换成你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也许是因为她并非官场中人,也许是因为朝夕相处的亲切感,陆炳十分少见地耐心解释起了自己的用意。却还有一层话未说:这次大清洗得以如此轻易地进行,全靠莫菲发现的铜钱与铸币厂之间的关联。此案之后凡是与铸币局相关的人士全都蒙上了嫌疑,锦衣卫想拿谁就拿谁,完全不需要再费心思制造理由。
只有这点陆炳还是瞒着她,他不想再看到她那沮丧的模样了。
“那么那些嫌犯还有救的么?”
听了他的话莫菲果然重燃了一点希望,陆炳沉着地点点头:“你既然捉到了真犯人的踪迹就不要放手,以你的方式继续追下去,真凶伏法,无辜的人才能脱困。”
这话莫菲听进去了,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吐了口气,但心中的斗志已开始恢复了。
“只是苦了那些被抓进去当陪客的无名小卒了。”
“谁说他们是无名小卒了?”
陆炳一挑眉,“许多陷进去的人都曾是杨老及其党羽的门生,因为这层关系才被怀疑上的。他们之中不乏后生才俊,你可别小看人家啊。”
“我哪有说他们,我是说被你们抓进去的那些老百姓。你们整日里忙着勾心斗角了,却要平凡人家跟着遭殃。朝堂上一句话的事,毁的却是寻常人家的一辈子。”
“......”
站得高,望得远,所以陆炳很少有空停下来看看自己的脚下。他见面前的这个姑娘一脸较真的样子,知道此言出自真心。
他沉默了,莫菲的指责令他无言以对。
“行啦,整天老谋深算的,抬头纹都要长出来了。”
莫菲伸手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把他的思绪唤了回来。她轻轻地点出了他的盲区,不啻于当头棒喝。他沉寂在心中的愧疚愤懑就这么被翻了出来,他很想对她倾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简单的“我明白”。
两人共同享受了片刻沉默,莫菲不再追问他,她知道他就是这样爱把烦恼埋在肚里的性子。
她充满理解地向他微笑。在时隔多年后,那笑容依然是他心中温暖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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