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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还没赶回公主府,谷长宁就醒了。
疼醒的。
因为有人一直在大力掐她的人中,给她疼得泪花儿都飚出来了,咳嗽着撇开头想躲掉这只手。
然后便发现自己的脸上方正好对着一个熟悉的下颌。
察觉到她的动静,下颌的主人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已经没什么波澜:“醒了?睡得可真死。”
嗯?
谷长宁还记得自己晕过去时隐约听到他似乎说了句什么有毒,难道她不是中毒了才晕倒的吗?
虞凤策与她对视片刻,又开口:“睡醒了就起来,我腿都被你压麻了。”
谷长宁大惊,这才发现自己的头枕着他的腿躺在马车座椅上,连滚带爬地从他腿上滚了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番大动作,又扯到肩部包扎好的伤口,真叫人痛不欲生。
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决定假装失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虞凤策并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你晕倒后送你去了趟医馆,大夫说你并没中毒,只是几天没睡好太过疲倦,又受了伤,昏睡过去而已。”他说着盯上了她青黑的眼底,带点困惑,“靖榆院住着不舒服?为何不睡觉?”
谷长宁挣扎着坐到了他对面,神情疲倦地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睡,是睡不了。”
她这两天确实没怎么合过眼,因为她之前为了取血给江倚云安稳神魂,自己下刀时没轻重割得重了些,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很慢,血腥味引来了好一拨鬼物,夜夜搅得她睡不着觉。
她自下山以来靠着小机灵很少受伤,顶多划破点皮,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血对鬼魂这么有吸引力。
把情况如实以告,谷长宁灵光一闪,想着趁机卖卖惨跟小郡王把桃木玉符借来用用:“如今我又多了道伤口,只怕引来的鬼魂只多不少,大人,您能借样东西给我吗?”
虞凤策带点深意地问:“何物?”
她舔舔嘴巴,小心地蹦出那几个字:“您之前戴在身上的那枚桃木玉符。”
果然。
虞凤策心中的猜测落定,不知为何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从坟山第一次见面起,谷长宁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他腰间那枚玉符,后来在地牢见到她,她的第一个反应也依然是去看他腰间佩戴挂饰的地方。
他心里有所察觉,但并不能完全确定,因此才一直对她的真正目的抱有疑虑。
“借此物何用?”他正等着这个机会刨根问底。
谷长宁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不知大人可知玉符的用处,这玉符中间嵌桃木雕刻的辟邪,这玉又是翡翠中极为少见的惊骨玉,最适合镇邪,常佩戴此物,周身净明,百邪不侵。”
他起了点兴趣:“哦?这倒是未曾听说,玉符是长辈所赐,交给我时并未多言。”
听他说是长辈所赐,谷长宁追问道:“是什么长辈?在什么时候给你的?”她的护身符在两年前遗失,如果这玉是两年前到的小郡王手中,那他的长辈必定与她的护身符失窃有关。
虞凤策却不答了,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敲,若有所思:“你似乎对我的玉符很感兴趣?既是借用,又何必追问来处。”
谷长宁察觉自己的逾矩,见好就收:“这两日若能借用玉符在房中摆一摆,多少能将闻腥而来的鬼物挡回去,好让小的酣睡一场。”
她又自称“小的”,姿态放得低低的,却让虞凤策心里涌上来股烦闷。
他从前所遇之人有不卑不亢的清高者,也有奴颜媚骨的谄媚之辈,在他面前跪拜叩首者更是数不胜数,他早已司空见惯,却总是轻易就被谷长宁一句话就牵动脾气,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性。
虞凤策捏了捏眉心,转头看窗外:“回去再说。”
岂料到了长公主府,又出了问题。
下马车的时候谷长宁一脚踩空,整个人从五尺高的车辕上边摔下了地,右腿发出清脆的骨折声,她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痛到大汗淋漓。
“谷姑娘!你没事吧?”赶车的福清连忙跳下来扶她,但是她因为太过疼痛,连扶人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伏在地上只能干喘气。
在她后头撩帘的虞凤策没看到她摔下去的那幕惨剧,出来时愣了一下,吩咐福清:“去叫白露过来。”
福清领命而去,虞凤策便弯腰蹲在她身侧,偏头皱眉查看她的情形:“你还能起来吗?”
她忍痛摇头,倒吸着凉气哆嗦道:“腿……腿断了……”
虞凤策是真没料到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也能出状况,抬头看了眼回靖榆院的方向,要等福清喊白露过来估计还要点时间,但谷长宁的伤必须马上处理。
他打定主意,背对着她重新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谷长宁愣了一下,但她没有功夫犹豫,因为身边聚集了十几只鬼物在对她虎视眈眈,大概是从她在城西染坊受伤开始就闻着味儿一路跟马车过来的,她一出马车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将她凌空绊倒推下了车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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