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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葳蕤深知以谢韵之的脾气,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偏生她力气还比自己大得多,眼见她起身要过来,林葳蕤忙四处闪躲:“这里是学堂,你怎可随意生事?”
“少废话。”谢韵之不耐烦地地打断她的话,“爷们儿唧唧的,像什么样子,有种上来跟我真刀实枪地干一场。”
林葳蕤自是不答应,幸好书堂内不算大,又有桌子做障碍,林葳蕤被谢韵之追着赶着,灵活闪躲开她的攻击。
旁的学女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拍手喝彩叫好。
只有一名姓董的学女忙将自己的书本砚台收好,生怕殃及池鱼。
偏生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林葳蕤一个不慎,脚底打滑,整个人就摔到了她桌子上。
“啪嗒”一声响,董舒原本摆放在桌案上摆放的白玉云纹镇纸被撞落坠地,碎裂成两半。
“我的镇纸!”她哀嚎一声,悲不成声,“谢韵之,你个惹是生非的混世魔王,今日我非要替天行道,灭了你的狗命不可!”
说罢,便放下怀里的书本笔砚,加入战场。
谢韵之正巧上前将林葳蕤按倒就要动手,不成想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同她拉扯起来。
大洛的女子看起来虽瘦弱,却是家家户户都舞刀练剑,除了林葳蕤,没一个好欺负的。
董舒顾不得她们的争执,拎着谢韵之的衣领就要找她报仇。
纵然谢韵之也三头六臂,也难敌两个人的夹击,还不等她对林葳蕤下手,攻势一转,林葳蕤猛地挣扎,反将人推开。
“打她,打她!”
一时间看好戏的声音喧闹如鼎沸。
董舒捏紧拳头,正要给谢韵之点颜色瞧瞧,陡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从书堂门口的帘子外响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如同被人泼了一瓢冷水,原本喧嚣的书堂瞬间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唯独三人来不及收手,被人抓个原形。
满头华发的先生手里还抱着考卷,怒目圆瞪,看着将书堂搅得一团乱的几人。
“朴先生。”董舒自然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指向谢韵之,“是她挑事在先,才叫林葳蕤撞碎了我的白玉镇纸,还请先生做主。”
“做主?”朴先生瞥了眼地上碎开的玉镇纸,冷哼一声,“只怕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先生,似你这般莽撞,天王娘子也不敢替你做主。”
听出先生的言下之意是指责自己不该主动动手,董舒低下头,规规矩矩的模样:“先生明鉴。”
“你二人呢?”朴先生又将目光转向林葳蕤与谢韵之,“你们俩可有什么要说的?”
“学生没有。”谢韵之就算是胆大包天,到了先生面前,也还算老实。
“我也没有。”林葳蕤摇摇头,反正该说的董舒都说了,她现在再到先生面前告状,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既没有要说的。”朴先生走到书堂前方,“那就都先坐好。”
等几人都坐下后,朴先生才开口道:“此事先给你们三人各自记过,若有再犯,便驱逐出太学,永不得再入,你们可服气?”
“是。”整整齐齐地三声答应。
朴先生摊开抱来的卷宗,声如洪钟,开始训斥这不省事的一堆学女:“老身自蟾宫折桂,被圣上钦点为状元,命太学授业三十年有余,从未见过尔等顽劣之徒,区区科举,竟难如登天……”
林葳蕤听得晕晕乎乎,听出来大致意思,就是说她们是她带过最差的一届,没一个中用的。
先生唠叨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命人将考卷逐一发下去:“这是科考的卷子,你们再看看,为何会没有考过。”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摸底考,林葳蕤心头一紧。
这些日子,她虽然自己在家中也有学习,但终究挂羊头卖狗肉,看的是一些闲书,不知应不应付得过来…
然而试卷到手,林葳蕤更是看呆了眼。
她原以为,科举无非是些四书五经文章策论的东西,万万没想到这大洛的科举试卷,与现代的试卷有几分相似,按照分值计算成绩,简直就是包罗万象,无一不细密。
医术药学、天文占星、数学筹算、诗词歌赋、律法规度、力学热学,就没有不涉及的。
其中占比最大的,竟然是艺术药学和数学筹算,加起来足足占了六成。
林葳蕤反倒松了口气。
要知道,她在现代学的,正好就是中西医结合专业,除了像西医一样要给人做手术,中医的药材配方穴位也一一悉知。
数学更不用发愁,从小学背九九乘法表到大学里的微积分,林葳蕤都是年级之中的佼佼者。
且现代的知识,比古代的要难得多了,相比之下,后者甚至有些小儿科。
因此与旁人的抓耳挠腮相比,她倒显得游刃有余得多,挑自己会的东西,笔尖蘸墨,慢慢回想起来,将答案写到纸上。
一缕缕檀香从香炉中逐渐飘散开,书堂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叹气声。
唯有林葳蕤一人从容不迫,右手执笔,唰唰唰地在纸上写字,偶尔停下笔咬住笔杆思忖片刻,又继续作答。
坐在她后面百无聊赖的谢韵之瞅出不对劲。
这林葳蕤往日在太学中,明明跟自己一样,也是不学无术之徒,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个样,还像模像样的?
她当真是在答题,而非瞎涂乱画?
谢韵之心生好奇,侧过头探起身子,想看清林葳蕤在干什么。
然而还不等她看清,“啪”的一声响,戒尺落到她谢韵之的桌案上,朴先生板着一张脸:“举止端正,不可左顾右盼。”
她可没有左顾右盼,不过是朝前看,谢韵之心头反驳,只得在原位坐好。
林葳蕤正沉浸在自己的解题思路中,被这番动静吓得浑身一震,笔端一划,在纸上落下一道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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