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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晨的前车之鉴在前,这?样的秋夜里,浅尝辄止很可能化为引火燎原。
谢珽从前克制自持,轻而易举。
如今么……
不是他心性不够坚毅,实?在是小姑娘年纪渐长,身姿眉眼皆妩媚勾人起来,令人难以自禁。
……
翌日清晨,谢珽自回随园料理公事。
阿嫣则陪祖母进宫。
前日回京时,她是以汾阳王妃的身份入宫,穿了王妃的服制,与谢珽并肩而入。今日却是亦先太师孙女的身份陪伴祖母入宫,且楚老夫人是许诺要入宫请罪的,她不好喧宾夺主,便只盛装打扮,陪伴在侧。
进了宫,萧皇后听出楚老夫人来意,分明觉得诧异。
而后不自觉瞥向阿嫣,似颇在意她的态度。
阿嫣遂含笑起身,盈盈行礼。
“当日家姐肆意妄为,实?在无知之甚。臣妇嫁去魏州后,才知谢家虽在朝中毁誉参半,实?则家风不错,也极通情达理。谢家敬重皇上的旨意,即便替嫁也无二话,亦未苛责于臣妇。这?般宽容,反而令臣妇心中歉疚,觉得堂姐当日不止有负圣恩,亦愧对王府。”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当日楚嫱逃婚,新娘换人,将牵涉赐婚送嫁的礼部和内官搅得兵荒马乱,永徽帝和萧皇后其实也生了很大的气。
只是不愿闹得太难看,没太过追究罢了。
心底里,对楚家却难免不喜。
如今楚老夫人过来请罪,显然是阿嫣嫁为人妇后懂事?了,知道当日楚家有多不知好歹,故趁着回门时劝动了祖母。
八成也是想给夫家一个交代。
倒是楚家难得的懂事?人。
萧皇后颇为欣慰,泰然受之。在楚老夫人跪地请罪时也没太客气,借着母仪天下的威仪,教训了一通话,虽无苛责之语,确因身份悬殊,跪得楚老夫人膝盖发酸,两腿微颤。
但这?般苦楚,皆因偏心宠溺而起,楚嫱养成那副性子她难辞其咎,遭了罪也没处抱怨诉苦。
只能恭敬受教,而后谢恩出宫。
祖孙俩素来都没多亲近,入宫回府都各自乘一辆马车,倒免了相对无言的麻烦。
阿嫣独自乘车,挑帘闲看。。
长了十几年的故土,即便有许多不堪说的事?情,也曾留下斑斓而美好的记忆,这?街巷屋舍落在眼中,亦是熟悉而特别的。
鳞次栉比的楼宇屋舍之间,店铺酒楼林立,老字号的店铺里仍有光鲜绮罗、名贵美玉,做成锦绣衣裳、华美钗簪,引得高?门贵户的女眷们往来不绝。华盖香车穿梭期间,旁边仆妇随从拥围,似乎丝毫未被南边的战事?影响到分毫。
阿嫣随意瞧看,直到一枚熟悉的徽记落入眼底。
那辆马车并不算多华贵。
寻常的锦帷香车,四角悬着流苏香囊,并无别家华丽名贵的装饰,旁边跟着的仆妇和家仆亦穿得中规中矩。
车里坐着的,却非等闲人家的女子。
阿嫣的眼底骤然浮起欣喜,立时向外吩咐道:“快停车!”
与此同?时,对面那辆马车也在快要擦肩而过时猛的收缰勒马,稳稳停在旁边。
侧帘都已掀起,车中之人四目相触。
“阿嫣!”
“元娥!”
惊喜的声音同时道出,徐元娥珠钗云鬓,罗衣璨然,蹲着身子将半个脑袋探出来,眼底尽是惊喜笑意,“我刚瞧见玉露,还?以为是瞧错了,果然是你!听说你回京后住进了随园,祖父说你还?要回门见长辈,不让我太早去打扰,没想到这就碰见?了!”
“是呀,前日回门的。你怎么在这里?”
阿嫣与她许久未见,原就想好了见?完娘家人后就去看望徐太傅,这?会儿迎面碰见?,焉能不喜?
街上人流如织,两人俱自踊跃。
阿嫣在魏州的时候,最想念的除了双亲幼弟,便是徐元娥祖孙俩。没见面时尚且能按捺,这?会儿既碰见?了,积攒许久的话霎时涌上嘴边,哪还等得到擦肩而过,以待来日,忙让玉露跟楚老夫人打了个招呼,而后与徐元娥各自弃车,携手进了旁边的茶楼。
车夫在外等候,陈越素衣保驾。
两人挑了二层的雅间,临窗而坐。
茶楼修得雅致,与寻常消遣听书的茶肆迥异,专为高门女眷而设,几乎汇集天下名茶。旁边的酒楼与这?家是同一个掌柜,中间以游廊相接,喝茶时便可要上几盘糕点和味道不甚浓的清淡小菜,就着雅致窗槅、楼外杨柳,慢谈细尝。
小姐妹久别重逢,各自欣悦。
窗槛里秋风徐徐拂入,撩起鬓边碎发,珠钗耳坠亦在谈笑中轻晃慢摇,初秋时节格外清爽悦目。
斜对面的酒楼里,周希逸目光微顿。
他这?回上京,其实并未张扬。
剑南节度使膝下数子,他是最受偏疼的那个,虽还没怎么掌兵杀敌,却借着商贾的身份走过不少地方,察看各处民情,顺便探点儿消息。前阵子谢珽拿下陇右之后回京面圣,周希逸也奉父命入京,瞧瞧谢珽在京城的动静,顺便摸清朝廷的态度。
——两边联手攻克陇右之后,便成了剑南与河东的谢家兵将交界,情势瞬息万变,周家即便无意发兵别处,却也不会坐以待毙。周遭情势变幻,总是要时时盯着的。
周希逸昨日进京,因暂且没什么可用的消息,今日先在市井闲游。
谁料机缘巧合,竟会在此处遇见?阿嫣?
上次魏州城中匆匆一瞥,着实?叫他惦记了许久,至今都记得当时巷口的美人娇音。此刻竟意料之外的在京城相逢,着实?令他喜出望外,只觉这?一面是上天赐予,机不可失。遂匆忙丢下银钱结了账,欲往对面茶楼去搭个讪,问出她的身份来处。
还?没踏进茶楼门槛,便觉腰间一凉。
周希逸顿足,看清情势时不由脸色微变——
茶楼门前人来车往,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清秀少年,穿着打扮皆极为寻常,却在袖中藏了柄短剑,划破衣裳后不轻不重的抵在他腰间。
兵刃锋锐而寒冷,稳稳抵在要害之处。
这?般情形周希逸不是没遇到过。
但此刻却令他尤为惊心。
因周希逸自幼习武,戒心身手都不差,若有人偷袭,多半能够察觉。这?少年靠近时却无声无息,如同?随风飘来的鬼魅一般,周希逸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直到剑尖抵在腰间才察觉。
四目相触,少年声音清冷,“别跟踪她。”
平稳无波的语调,神情亦波纹不起,因短剑藏在袖中并未外露,若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寻常至极的擦肩而过,驻足闲谈。
周希逸却知道此刻的惊险。
他毕竟不是色迷心窍、行事?莽撞之人,觉出司裕的威胁之后,立时知难而退,道:“好。”而后退了半步,往窗口恋恋看了一眼,转身走远。
司裕不动声色的收回短剑,走到对面檐下。
做杀手的人,记性总不会太差。
周希逸在魏州的巷口露面时,经了化妆伪饰,不算太惹人留意。但他后来以商贾的身份到王府拜会,司裕却曾瞥见过,因彼时觉得那身形有点熟,闲而无事?跟过一趟。意识到先前的流浪汉就是此人伪装后,自然对这?张脸有了印象。
司裕从前就常默不作声的帮阿嫣驱蝇赶蚊,此刻见他直奔阿嫣过来,哪会放任?
二话不说,早早就拦在了外面。
这?些?事?情阿嫣自然不知道。
辞别徐元娥之后,她照常回府住在娘家。
翌日清晨,女郎中如约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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